幾天之后,整個京城遍布各種對駱允澤極不不利的流言,什么勾結朝臣私吞銀兩、什么作風不正逛青樓、什么當初西征時縱容軍士強搶民財了……當然這些還只是輕的,嚴重的甚至說他暗中勾結寧國軍意圖造反,這次寧國來襲就是他的背后主謀,只為逼皇上提早退位,這次秦昭的軍糧被燒也是他干的、還有當年十皇子駱曦澤的死也被安到他頭上,說十皇子是太子害死的……
傳來傳去,這些話就傳到駱寰初的耳朵里,駱寰初沒在朝堂上說這件事,而是把駱允澤叫到自己的宮里,問道:“坊間那些流言你都聽說了吧,你要給朕怎么解釋?”
這些話駱允澤當然都聽說的了,他心里也清楚這是駱鳳澤在向自己宣戰,可卻沒有任何辦法去把這些流言撲滅,只能暗暗咬牙痛恨。
此刻父皇問起他只能裝傻,道:“父皇,您說什么流言?兒臣深居簡出,極少出宮,沒聽到什么流言。”
駱寰初的臉色更冷,道:“你竟然沒聽說?現在京城里已經是滿城風雨,你還敢跟朕說沒聽說!”
駱允澤站在那里眼中一片懵懂,道:“兒臣真的沒聽說,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得父皇如此發怒?”
駱寰初憤怒地說道:“好,你沒聽說朕就給你說!外面的謠言說你勾結寧國逼朕退位、說你上次抗寧就是實心退敵,只顧搜刮民財、說你阻止秦昭西征、派人火燒軍糧,還說、還說曦澤的死也是你所為!”
駱允澤聽了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叫道:“父皇!父皇兒臣冤枉,這是根本沒有的事,兒臣可是父皇立的太子,兒臣哪還有必要造反,難不成兒臣瘋了么!”
他一邊喊冤一邊想到,駱鳳澤,還你真夠狠的,不只把火燒軍糧和十弟的死給抖落出來,竟然還給我扣一個謀反逼宮的大帽子,可真有你的,看這樣事情過去我怎么對付你!
駱寰初道:“朕也不相信這些,可是這些人傳得有頭有尾,而且越傳越廣,已經弄和人心惶惶,朕不得不過問!”
駱允澤跪在地上說道:“父皇,俗話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兒臣問心無愧,沒什么好說的,還請父皇不要相信那些流言,以免中了那些居心叵測圈套!”
駱寰初道:“朕知道這必然是有人刻意為之,意圖挑拔你我父子、君臣的關系,可是人言可畏,如果再這么傳下去肯定要引起百姓們的恐慌,所以還是要想辦法制止才行。”
駱允澤道:“父皇可以下告示,如果有誰再敢在私訪氏下議論朝事,殺無赦!”
駱寰初道:“禁是一定要禁的,只是禁得住百姓的嘴,禁得住朝臣們的嘴么?只要流言一起,就必須要給他們一個交待。”
駱允澤眼睛轉了轉,說道:“不如……不如就說是寧國奸細前來散布謠言,只為挑起我們內亂?!?
駱寰初狐疑地看向他,說道:“怎么難道不是這樣么?怎么還是‘不如’?”
駱允澤話音一滯,心道原來父皇就是這么認為的,他似乎完全沒想到這是駱鳳澤開始攻擊自己的前奏。
想著說道:“呃……兒臣的意思是畢竟我們沒有真正抓到寧國奸細,說起來足以讓人置信,只能當作一種猜測來說?!?
駱寰初道:“唔,那就盡快下命抓人,一定要把散謠言的人找到,這件事就由你去辦吧?!?
駱允澤連忙低頭說道:“是,兒臣領旨?!?
他一邊領旨還在一邊想著,竟然要自己去做,那樣的話就算真發現是誰散布的謠言還能抓么?父皇讓抓的是寧國奸細,如果自己把駱鳳澤給抓來,父皇還不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
駱允澤領旨的第二天,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貼滿了告示,嚴禁百姓私下談論朝政,一經發現立刻投入大牢。
然后京兆府的衙役也是滿街的跑,老老少少地抓了不少人,沒用兩天京光府就人滿為患。
經過強力的打壓,民間的流言暫時平息,可是朝堂里的大臣卻有意見了。
這天早朝,程彥站出來說道:“皇上,臣有事要奏,太子京兆府為封堵太子流言在大肆抓捕百姓,無論是否真有發表不當言論,只要有人舉報便胡亂抓人,使得不少百姓借官府之后發泄個人私怨,搞得民怨沸騰,所以臣請皇上撤除禁令,讓京兆府放人?!?
駱寰初把目光投向京兆尹董儒生,問道:“是這樣么?”
董儒生連忙站了出來說道:“回皇上,臣也是奉命在辦事,如果不這樣震懾,將很難抑制住流言,長此下去對時局的穩定十分不利?!?
程彥說道:“皇上,以為臣之見,想要抑制流言這樣強行封堵不是辦法,還是應該把流言所指的內容查清,公諸于眾,讓百姓們議無可議,這樣才能標本兼治!”
他的話音落下后御史中丞張奉良帶領御史臺的一眾官員也站出來說道:“臣等也請皇上徹查流言所指內容,還太子一個公道!”
裕國公陳稟長也站出一附議。
許文渺向這些看了看,也隨之站出。
站在眾臣前面的駱允澤轉眼看向對面的弟弟駱鳳澤,恨得暗暗咬牙,說什么還自己一個公道,分明是想查死自己才是真的!
這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也站出來說道:“皇上,臣等覺得此事沒必要查,這樣捕風捉影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查出頭緒,而如果皇上查了,百姓們就會認為太子確實有這種嫌疑,不查的話便是皇上對這些流言不以為意,無聊的話傳得久了便也沒人再說了?!?
駱寰初見大臣們分為兩派,各執一詞,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轉眼看向駱鳳澤,問道:“靖王,你覺得呢,這事是查好還是不查好?!?
駱鳳澤低頭說道:“父皇,按說這種事情是沒必要查的,太子的作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肯定不會做出那些事來,只是我們知道的事情百姓們卻不知道,查的話難免會被人覺得父皇不信任太子,可是若不查,無知百姓們必定以為父皇在包庇二哥,所以……兒臣覺得查一查也無妨,畢竟朝廷作出姿態了,百姓們也就無話可說了?!?
駱寰初微微點頭,說道:“嗯,靖王說得有道理,太子,你說呢?”
駱允澤低頭咬唇,暗想駱鳳澤,算你有種,竟然敢在朝堂上跟我叫板了!前幾次沒把你整死真是失誤!
但是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如果他自己再不讓查,那就真是心虛了,只好說道:“既然如此,兒臣也請父皇明查,只是兒臣請父皇派精明干練的能臣查辦此事,不然難免兒臣再蒙上其他不白之冤。”
“哦,那你覺得派誰比較好呢?”
“兒臣覺得蔣席或董儒生都可以辦理此案?!?
駱允澤的話音一落,駱鳳澤立刻反對道:“父皇,兒臣覺得蔣席固然是可以的,但是董儒生要辦這樣的案子似乎差了些,倒不如許文渺許大人更適合一些,當初查辦兒臣的案子時能還兒臣一個清白,那么現在查這些不利于太子的流言,肯定也會得徹底,如果父皇還覺不放心不如便讓程彥一并協查,反正要查的事情太多,只有一人兩人實在難以勝任?!?
駱寰初看了看他推舉的這幾個人,還都讓自己挺中意的,于是點頭說道:“好,那就讓他們三人同查,把這些流言徹底搞清了!”
駱允澤更恨,本來如果是自己推舉的這兩個人查,那也就是走走過場的事,可是沒想到駱鳳澤給弄掉一個,然后又把他的人硬塞上來兩個,看來這次還真有點懸。
朝會散了之駱允澤立刻把他的那幾個人召集在一起,說道:“怎么辦,這次老天要動真格的了,看來是想一舉把我打圬,你們說一下我們要怎么應對。”
蔣席苦臉說道:“是啊,這次的形勢對太子真是極其不利,只有我一個人跟他們周旋,唉……”
董儒生也道:“這次真是情況危急了,看看這兩年,太子的人一個一個被靖王拿掉,而他在朝中的勢力卻是越來越強,從今天的形勢上就能看出,我們真是不占什么優勢?!?
駱允澤恨恨地用拳頭捶桌子,道:“駱鳳澤能有今天,全都是秦昭在給他出謀劃策,當初就是手太軟了,直接把秦家滿門都滅了就對了!”
蔣席道:“現在說這些于事無補,要緊的是怎么能才把眼下這件事應付過去?!?
駱允澤說道:“要應付過去似乎也不難,畢竟他們手里沒什么真憑實據,如果有的話就犯不著用這招了,直接到父皇那里揭發我就行了?!?
蔣席道:“說是這樣說,可是還是要小心為妙,畢竟這是在查案,只要有了線索,就是可以往深里追查的?!?
董儒生說道:“有線索也沒用,什么線索還不都得到蔣大人這里,查不查得下去,只在蔣大人一句話?!?
他們這里秘謀著,駱鳳澤也又一次來到安西侯府。
這些日子展紅菱也沒閑著,在翠蘿的小心留意下,發現府里下人不知什么時候少了幾個,展紅菱時常出府,讓弟弟展陌幫忙查找這幾個人的下落。
今天駱鳳澤來的時候她和翠蘿正打算帶著孩子出去,向展陌詢問查找的進展。
見駱鳳澤來,她只好暫時放棄這個打算。
駱鳳澤說道:“秦夫人,我們的計劃已經開始進行了,父皇今天終于下令派人徹查太子,只是主辦此案的還是太子的人,我勉強把你的舅舅程彥和許文渺塞了上去,可是許文渺雖然與我有親屬關系,對我的態度卻不十分明確,恐怕也不會全心出力?!?
展紅菱道:“有太子的人在他不好偏向王爺,但是如果太子的人不在,只有他和我舅舅,那他就再怎么也不好不給王爺辦事了。”
駱鳳澤說道:“可是他要怎么才能不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