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是這場雪后最先上山的人,雪路又軟又滑,費盡力氣才走到山頂。
由于山頂寒冷,雪不容易化,雖然九到冬至,卻也積了厚厚一層,不過放眼看去,景色卻也是難得的美的。
下人們找了一個背風的平坦之地扎了簡易的棚子,搭灶引火,一邊熬羊湯一邊烤鹿肉給眾人吃。
展紅菱怕冷,縮在這里烤火不愿意走,秦昭便在這里陪著。
駱鳳澤見到遠山覆雪興致大起,和許云暮、展霄、展紅鸞四人找了視野開闊之地欣賞雪景,即興賦詩,后來展陌過來攪和,鬧來鬧去竟然打起了雪仗。
沒有展紅菱參與,展紅鸞終于有機會接近駱鳳澤,顧不得腫著的手腕和他一隊,和哥哥、許云暮對戰,玩得不亦樂乎。
玩來玩去,駱鳳澤終于發現展紅菱竟然不在身邊,這才拍了拍掉身上的雪,到灶邊去找展紅菱。
展紅菱和秦昭守著鍋灶當然不會閑著,羊湯沒熬好少能喝,兩人便先烤起了鹿肉,兩人自己動手,守在爐旁邊烤邊聊。
駱鳳澤單純到極點,只知道自己對展紅菱有好感,卻不知道秦昭也喜歡展紅菱,走過來不滿地嚷道:“你們兩個在這里偷吃也不叫我們。”
秦昭連忙起身,道:“我們見三公子和他們玩得開心就沒去打擾,三公子想吃我這就讓人烤。”
駱鳳澤在他的位子上坐下,道:“不用下人,我看和紅菱小姐是自己動手的,我也要試試。”
秦昭暗暗頭疼,感覺自己像是引狼入室。
展紅菱見他在那邊以手撫額,不由抿嘴偷笑,她倒覺得和駱鳳澤在一起沒什么,就像多了一個弟弟一樣,于是微笑著拿起長筷,教駱鳳澤怎樣烤肉。
除了展紅菱和秦昭,其他人幾乎都最圍著駱鳳澤轉的,他這一過來其他人也都過來,只有展陌自己沒玩夠,自己在上面的空地上堆著雪人,展紅菱叫了幾次也不過來。
眾人過來沒多久羊湯已經熬好,許云暮拿出準備好的美酒,眾人吃吃喝喝,雖然天冷卻吃得熱鬧。
展紅菱已經吃得差不多,給駱鳳澤烤了些鹿肉后出到棚外招呼展陌:“陌兒,別玩了,回來吃東西。”
展陌弄得滿身滿頭都是雪,聽見姐姐叫他不舍地離開那個堆了一半的大雪人向回走,可是剛走出沒幾步就指著旁邊叫道:“狐貍,白色的小狐貍!姐,我去把它抓回來,你先吃吧!”
說完又跑了。
山勢陡峭,展紅菱擔心他有危險,回到棚內穿斗篷,對眾人說道:“你們先吃著,我去把陌兒找回來。”
那邊在和下人們一起吃飯的翠蘿連忙起身,道:“小姐,我陪你去。”
展紅菱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秦昭正被展霄拉著喝酒,當著這么多人不好硬去陪著展紅菱,只好看著她自己出去。
坐在展霄和駱鳳澤中間的展紅鸞看到展紅菱姐弟兩個分別出去,眼睛微微動了動,起身走到鍋灶邊,招呼絲桃:“絲桃,你過來,我要那塊骨頭,你幫我舀出來!”
絲桃信以為真,過來便幫她盛,可是展紅菱卻悄悄拉了她一眼,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嚇得絲桃臉色大變。
展紅鸞低聲恫嚇道:“你去不去,不去的話我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去,讓你跟春瑤一樣的下場。”
想起春瑤被打的慘狀,絲桃更加害怕,哆里哆嗦地點頭:“嗯,我、我去……”
展紅鸞這才拿著自己的湯碗回到坐位,而絲桃卻趁人不注意出到外面。
展陌確實看到了一只小狐貍,在雪地里東一頭西一頭地跑著追,不知不覺越跑越遠。
展紅菱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繞到山石后面去,看不到蹤影了。展紅菱只好沿著他的腳印追。
越向前走展紅菱越擔心,展陌的去的方向山勢越來越陡,她真怕展陌一個不小心滑下去。
她一邊趔趔趄趄地向前走一邊呼喊著:“陌兒,陌兒你在哪兒?快點回來,前面危險……”
走出很遠后終于聽到展陌的聲音:“姐,我在這里……”
展紅菱正好走到一處極窄的地方,她停下腳步向聲音傳來處看去,可是視線被山石擋住,只能聽到聲音看不到人。
“陌兒,你在那里作什么,快回來!”
“姐,小狐貍就在石頭縫里,我想等它出來!”
“別抓了,把它抓回去關在籠子里很可憐的……”
她正喊著,忽然聽到身后有聲音,轉頭一看,竟然是絲桃出現在身后,她奇怪道:“絲桃,你怎么來了?”
絲桃的表情十分奇怪,害怕又恐懼,好像要哭出來一要,哆哆噎噎地說道:“對、對不起,大小姐……”
展紅菱還在奇怪,為什么她閑著沒事向自己說對不起。
可是還沒想明白時候,絲桃已經向她伸出手來,雙手搭在她肩膀上用力一推,展紅菱驚叫一聲向山下滑去!
展陌聽到她的驚叫聲感覺到不好,驚恐地叫道:“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可是卻沒有傳來回答,只聽見驚叫聲一路向山下滑去。
展陌當場就大哭起來:“姐!姐!你怎么了……”
他一邊哭著一面向展出事的地方跑。
剛作完壞事的絲桃嚇壞了,也顧不得去想一個小孩子能不能把她怎么樣,連滾帶爬地躲向別處。
棚子里的秦昭等人不知道外面出事,還在那里吃喝得熱鬧,連絲桃悄悄出去又悄悄回來也不知道。
等來等去展紅菱還沒有回來,秦昭感覺不太對勁,站起身來說道:“你們先吃著,我去看看紅菱小姐怎么還沒回來。”
駱鳳澤也有些擔心,道:“那你去看吧,多帶兩個人,分頭找找……”
兩人正說著,展陌哭叫著從外面跑回來,一頭所到秦昭面前叫道:“師兄,快去看看我姐,她掉下山去了!”
秦昭一聽腦袋嗡了一聲,什么都顧不得想,拉起展陌向外就跑:“在哪里,快帶我去!”
其他人也隨之站起向外面跑。
秦昭嫌拉著展陌跑得太慢,問清地方后松開展陌自己沖了過去。
滿山都是雪,展紅菱滑下的痕跡非常明顯,秦昭來到后向山下看著,看不到展紅菱一點蹤影,拔著手向山下叫道:“紅菱!展紅菱——!”
可是回應他的只山風陣陣,完全聽不到展紅菱的聲音。
這時后來的人也都趕來,可是因為地勢險峻只能排成一隊在秦昭身后站著。
駱鳳澤看著陡峭的山體眼睛發直,嘴里喃喃地念道:“完了、完了,這么高的山,摔下去肯定是死了……”
說完也拔著手向山下叫:“展小姐、展小姐……”
許云暮和他的想法一樣,站在那里緊皺著眉頭不說話。
展霄站在許云暮身后,也像模像樣地朝下面叫了兩聲:“大妹妹、大妹妹……”
只有走在最后展紅鸞一聲沒有。
她剛才一邊向這里走一邊用眼神與絲桃交流,知道展紅菱是被絲桃摔倒下去的,她還悄悄地贊賞了一下。
在她眼里,展陌死不死無所謂,畢竟展陌沒硬自己太多事,可是展紅菱卻不一樣,之前風頭就蓋過她,現在三皇子駱鳳澤又明顯對她有意思,冷落自己,這可是她說什么也不能容忍的……
眾人各有所思,最最著急的還是前面的秦昭。
他叫了幾聲之后下面沒有回答的聲音,他看著陡峭的山體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身體向雪地上一傾便向下滑去!
“啊,秦昭!秦昭你怎么也下去了!”駱鳳澤焦急地叫道。
許云暮看得也是一愣,沒想到秦昭這小子竟然這么有情有義,為了展紅菱竟然連山都跳。
駱鳳澤雖然擔心展紅菱,可是卻沒有秦昭的膽量,站在那里愣怔了一會兒回頭招呼隨行的侍衛:“快,你們快點下去,看看展小姐和秦公子怎么樣了!”
那些侍衛正擔心著他,說道:“三公子您請快過來,我們這就下去,您也別在那看著,太危險了!”
眾人這才一點點向后,許云暮扶著駱鳳澤走到后面的安全地帶。
臨時出行,車隊中沒帶太長的繩索,侍衛位把各個馬車中的繩索集中起來接在一起,綁在展紅菱和秦昭滑下山處的一棵樹上,然后一點點爬下去看。
駱鳳澤在山在等著,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般團團轉。
許云暮和展霄、展紅鸞只得在那里陪著。
展紅鸞假惺惺地抹著眼角安慰駱鳳澤:“三公子,您也不必太急關虞承志,吉人自有天相,姐姐和秦公子不會有一聽,說得難聽點,就算真有什么事,有三公子您為他們著急,他們在天有靈也安息了……”
駱鳳澤不愛聽她說話,甩著袖子說道:“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下面什么情況還不知道,就說什么在天有靈了,真是烏鴉嘴!”
展紅鸞被他罵得心底有氣,暗暗抿了抿嘴,卻還是忍著脾氣說道:“是是,都是我不會說話,姐姐和秦公子肯定不會有事的,一定會好好的回來……”
很久之后,下去找人的侍衛終于又爬了上來,帶著一身雪和樹葉子來向駱鳳澤稟報:“三公子,我們、我們沒找到展小姐和秦公子,山太高,繩子不夠用,而且……他們掉下去的下面有一個小懸崖,估計、估計他們從上面一直掉下去,可能已經……兇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