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來到軍營,駱馥軒本來想去見她,關心一下她的身體情況,可是沒等見到長樂,卻被許云暮叫到帥帳。
他來的時候帥帳里只有孫寧和一個人,駱馥軒奇怪地問道:“許丞相呢?他不是說有事要對朕說么,怎么卻不見他的人影?”
孫寧和說道:“臣也不知道,臣也是被許大人叫過來的,說是有重要的事,臣也在這里等呢。”
駱馥軒在帥帳里來回踱步,他隱約感覺許云暮要做事情似乎與自己有關,在考慮著自己要不是躲開,可是又覺得躲了又顯得自己太過心虛,以后在這兩個臣子面前還是抬不起頭來,做事情更要受他們的控制,于是便也只能在這里等著,看許云暮究竟要做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許云暮終于來了,只是他不是自己來的,身后還帶著一個中年女子。
在無憂和長樂來之前,軍營里幾乎沒有女子,現(xiàn)在見他突然帶一個女人出來,駱馥軒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可是看來看去也不認識,便收回目光,問道:“許丞相,你讓朕到這里來有什么事情?”
許云暮說道:“皇上,臣請皇上前來,是想給皇上看這個人……”
說著把身后的女人拉到前面,說道:“皇上,這個女子名叫‘金喜’,不知皇上聽說過沒有?”
“金喜?”駱馥軒努力回憶著,似乎曾經(jīng)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可是卻記不得了。
他狐疑的時候,那個“金喜”已經(jīng)向他施禮,低頭說道:“奴婢見過皇上。”
“哦。”駱馥軒應了一聲,說道:“你抬起頭來。”
這女人把頭抬起,可是駱馥軒卻越看越陌生,道:“許丞相,朕完全不認識這個人,你讓朕見究竟所為何事?”
許云暮說道:“唉,也難怪皇上不認識,她當年侍候皇上的時候皇上才一歲多,根本不可能記得她的模樣。”
“她侍候過朕?”駱馥軒再次看向“金喜”,這次看得更加仔細,可是看來看去,也無法從她身上看出宮人的氣息。
許云暮見“金喜”不說話,悄悄在后面抬手,戳了她一下。
這女人是一個雜貨鋪的老板娘,平日里也拋頭露面,有一點心機,所以見到駱馥軒平并沒亂方寸,感覺到許云暮給她信號,連忙按照許云暮事先教的,說道:“是啊皇上,奴婢當年可是張淑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是從張府一直跟娘娘到靖王府、又進皇宮的,皇上出生的時候奴婢都在娘娘身邊!”
駱馥軒雙眼瞪大,突然想起,難怪自己覺得“金喜”這個名字熟悉,原來是從養(yǎng)母嘴里聽說過,她說起自己身世的時候有提過,自己是被一個名叫金喜的“宮女”抱出宮的!
“原來你就是金喜?!你、你還活著?我聽養(yǎng)母說你當年抱我出宮后貧困潦倒,活不下去才把我送給到安王府去?”
“金喜”連忙說道:“不是這樣的,皇上,您當年根本不是奴婢抱出宮的,你當年生病,貴妃娘娘抱你出宮去求醫(yī),后來您就丟了,貴妃娘娘讓奴婢在宮外找您,她回宮去向皇上稟報,可是卻沒想回到宮里后遭皇后娘娘的陷害,她一怒之下就自焚而死了,奴婢聽說之后再不敢回去,自己在宮外找皇上多年未曾找到,便一路流落到寧國來了!”
駱馥軒聽得兩眼發(fā)直,道:“母親帶我出宮,把我弄丟了?這怎么可能?”
“金喜”說道:“還不是那安國夫人、也就是現(xiàn)在的安王妃,當年貴妃娘娘把她引為知己,十分信任她,皇上生了重病,宮中的御醫(yī)治不好,安國夫人便說她的朋友能治好皇上的病,慫恿貴妃出宮,貴妃就信她的了,抱著皇上出宮,可是在求醫(yī)去的路上她又騙娘娘離開皇上睡覺的車子,之后娘娘回來就不見了皇上,貴妃娘娘只顧得悲痛,也沒往安國夫人身上想。”
駱馥軒半信半疑,問道:“可是即便母親離開我,車子旁邊也會有其他人,難道就任別人那樣把我抱走了?”
“金喜”說道:“娘娘當時出宮是學著先帝的,只帶了奴婢自己,可是奴婢也被安國夫人一并騙走了,守在車子邊的人都是安王妃的人,來后娘娘問起,那些人各找各的借口,都說不在,那安國夫人也手狠,當場就把那幾個人斬了,結(jié)果死無對證,無論如何都查不出皇上的去向了,就連奴婢都想,皇上既然丟了,就必然被遠遠的送走,或者是、是不在了,沒想到她們竟然這么大膽,就把皇上養(yǎng)在身邊。”
許云暮在旁邊幫襯,道:“人不是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正因為養(yǎng)在他們身邊,所以才沒人想得到,沒人敢懷疑。”
他們在這里一唱一合,旁邊的孫寧和偷眼看著,心想原來他找東晟口音的女子是這個用處,這東西還真是有一手,看來以后與他共事都得多加小心,不然沒準什么時候著了他的道……
此時的駱馥軒又在發(fā)問,道:“既然是安王妃和母親一起把朕弄丟,那父皇為什么不把她問罪,還把秦昭封王?”
“金喜”說道:“貴妃娘娘回宮的當天就出事了,想必是安國夫人和當時的皇后娘娘串通好了,直接讓貴妃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把貴妃娘娘害死了,而且貴妃娘娘又是死于火中,無法查驗尸體,所以先帝似乎根本不知道皇上已經(jīng)不在宮中的事。”
駱馥軒聽得腦袋里面嗡嗡直響,暗想難道這才是事實真相?自己果然是被養(yǎng)母偷走的,生母也是被養(yǎng)母害死的?
可是想想還是有哪里不對,問道:“既然這樣,安王妃都已經(jīng)把自己的兒子弄進宮做太子,又養(yǎng)著朕有什么用?該達到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留下朕豈不是個禍害?”
假金喜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無法回答,許云暮也一時懵在那里,畢竟在短時間內(nèi)要在短時間內(nèi)要編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謊言不是容易的事情,各和編排還是不夠周全。
見他們發(fā)愣,孫寧和在旁邊插言道:“皇上,這還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安王妃是如此工于心計的女子,那么她做事情當然要力求穩(wěn)妥,當年他的兒子雖然在太子之位上,但是誰又知道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故?萬一她的兒子不能當上皇帝、萬一當時的皇后用兒子來要脅她、萬一在皇宮爭斗中她失去這顆棋子……那么她都可以把皇上您利用起來,以她們夫妻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把皇上您推上皇位,那樣的話,她們不還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呼風喚雨怎么樣都行!”
許云暮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心想這個孫寧和還算有點用處,兒子找這個人還是沒錯的。
想著說道:“是啊,皇上,元帥說得有理,展紅菱和秦昭正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存了這種目的,恐怕皇上和長樂公主都活不到現(xiàn)在。”
駱馥軒目光閃爍,向假金喜看來看去,最后確認道:“你說你侍候我母親很多年,那么我母親她究竟長得什么樣子?又是什么樣的性子?”
假金喜說道:“貴妃娘娘相貌自然是極為出眾的,不然也不可能被選為先帝的妃子,至于性子,娘娘她為人純善,從不喜與人相爭,平日里琴棋書畫,哦,對了,娘娘最喜歡棋術了,因為當年舅老爺見過展紅菱之后夸贊那擅棋的女子極美,娘娘便也對棋產(chǎn)生興趣,后來與安國夫人相交也是因為棋道。”
駱馥軒站在那里發(fā)怔,到了此時,他對假金喜的話已經(jīng)深信不疑,因為他之前在京城中去舅舅張子焦家中探望過,聽起舅舅說這些往事,事實真是這樣的。
許云暮見時機差不多了,又悄悄碰了假金喜一下,假金喜會意立馬跪倒在駱馥軒面前,哭道:“皇上!貴妃娘娘她死得好慘,您要為她報仇啊!”
駱馥軒連忙把她從地上扶起,紅著眼睛說道:“姑姑辛苦了,為了母親的遺命流落在外,從今以后你就留在朕身邊吧,朕會替母親好好照料你,至于母親的仇朕也一定會報,害我生母,欺騙朕這么多年,朕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假金喜低頭道謝,許云暮和孫寧和偷偷相視暗笑,知道這下成了,從今以后,駱馥軒算是把展紅菱和秦昭恨得徹底,輕易不會反悔了。
駱馥軒安置好假金喜,再次回到自己的御帳。
他回來的時候,長樂和無憂剛過激動勁,兩人拉著手在那里述說分別后各自的經(jīng)歷,說到高興的時候兩人一起笑,說到傷心的時候兩人又相對垂淚。
看到駱馥軒回來,長樂開心地站起身來,說道:“馥軒,聽無憂說你有心回頭,可是真的?!”
駱馥軒陰沉著臉,說道:“沒有的事,朕只是一時被人蒙騙,說了點未經(jīng)考慮的胡話,作不得數(shù)!”
無憂和長樂同時呆住,無憂驚愕地瞪大眼睛,說道:“你在說什么?你昨天不是說得好好的,如果有可能,愿意與父母重歸于好、愿意與我結(jié)為夫婦,安安生生過日子,現(xiàn)在怎么又變成這話了?”
駱馥軒躲閃著她的目光,把臉轉(zhuǎn)向一旁,道:“那都是朕受你的花言巧語欺騙,現(xiàn)在朕知道真相了,朕不會再相信你的!”
長樂也驚訝道:“馥軒,你怎么能這么對無憂!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你知道了什么真相?”
駱馥軒也對她繃著臉,說道:“長樂,朕希望你能清楚,你雖然是朕的姐姐,可是你的母親也同樣是朕的仇人,朕認你并不代表你可以用姐姐的身份來左右朕意愿!”
無憂和長樂同時啞然,無憂憤怒道:“駱馥軒,你這是發(fā)的什么瘋?上一刻說過的事,下一刻就可以改變,如此反復無常,你可配做的皇帝!”
她的話更把駱馥軒激怒,道:“秦無憂!你給朕住嘴,你沒資格這樣和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