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娘羞愧到無地自容,低頭說道:“都是奴婢侍候太子不盡心,才會被皇后教訓!”
展紅菱微愣,在她覺得,這個乳娘對駱止軒可謂是盡心盡力了,根本不像粗心大意之人。
想著問道:“看太子哪里城都好好的,不像乳娘有什么過失的樣子。”
如果是別人,展紅菱堅決不會多這個嘴,可這是自己兒子的乳娘,萬一因為皇后的原因而懷恨,不好好照料兒子就不好了。
經過幾天的相處,乳娘也感覺展紅菱是個很寬厚的人,不會因此而笑話自己,于是向她訴苦道:“其實也確實是沒什么,只是我哄太子睡覺的時候犯困打了個磕睡,讓太子又跑回到皇后身邊去了,皇后便命人把我打了。”
展紅菱無奈地側頭,道:“太子只是跑回皇后身邊,又沒受到什么傷害,雖然稍有疏忽,卻也不至于到挨打的地步!”
乳娘抬手摸了摸臉,說道:“可是皇后很生氣,直到今天早上還在訓斥我,說再有下次肯定不會饒我!”
兩人正說著,小駱止軒插起嘴來,說道::“母后很生氣,母后在說二皇弟的屁屁,我嚇了母后和那個人一跳!”
展紅菱聽了心里一驚,兒子嘴里的“二皇弟”一定是從前的駱馥軒、現在的秦平安,再聽到“二皇弟的屁屁”幾個字,展紅菱本能地就想到秦平安屁股上那一片青色的胎記。
皇后怎么會閑著沒事說到二皇子的胎記,兒子出現她還會嚇一跳,難道是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她雖然心里懷疑,可是卻沒有繼續問,畢竟有乳娘在場,哪怕她剛剛被皇后打過,可那也不代表她就會和自己一條心。
想著隨便說了一句:“太子要聽話,以后不能隨便去嚇皇后娘娘。”
說完之后便繼續教兒子寫字。
母子倆坐在一個椅子上,展紅菱把兒子半摟在懷里,扶著他的小手一點點的寫。天氣太勢,寫了一小會兒駱止軒的額有上就全是汗。
展紅菱說道:“乳娘,麻煩你去給太子拿身薄衣服來吧,穿這樣厚太子會長熱痱子的。”
乳娘說道:“好的夫人,我這就回去取,只是我出去用不用讓宮女進來侍候?”
展紅菱說道:“不用了,人多了太子會分心,太子有事我會照顧他的。”
乳娘還在暗暗開心,皇上這女老師找得多好,不只把調皮搗蛋的太子馴得乖乖的,甚至連日常瑣事都能照料,簡直比皇后還像太子的親娘……
只是她又哪知道,原來這所謂的老師才是真正的親娘,做親娘的哪有管不了自己孩子的,這是人性的本能。
她走了之后,展紅菱又悄悄問駱止軒:“太子,昨晚皇后被你嚇到時還有誰在啊?”
陳曼芯沒給駱止軒介紹過陳曼婷,駱止軒并不知道她是誰,說道:“就是一個像娘娘的人,叫母后‘皇后姐姐’。”
“皇后姐姐?”展紅菱心中暗想,宮坦克的妃嬪們在陳曼芯面前似乎應該自稱“臣妾”吧,她會和哪一個的關系好到那樣,讓她們稱呼自己“皇后姐姐”么?如果不是宮里的妃嬪,那么……難道是陳曼芯的妹妹?
她忽地便想到陳曼婷,問道:“那她們還說什么了?”
駱止軒見她的手不動,又溜起號來,抬小手到硯里醮了一下,用手指在紙上抹著,邊玩邊說:“說二皇弟藏起來了,還說要抄家,母后還是讓那個娘娘看二皇弟的屁屁……”
展紅菱的腦海中嗡地一聲,暗想不好,難不成真是平安的身份泄露了?
這時駱止軒抬起頭來問展紅菱:“安西侯夫人,二皇弟不是死了嗎?死了還能看到嗎?我想看二皇的臉,想讓他和我說話,我不想看他的屁屁!”
展紅菱這才回過神來,一看他弄得滿手滿袖子都是墨汁,連盡忙抓住他的手,說道:“太子,你怎么把手弄成這樣……”
說著連忙用手絹給她擦,一邊擦一邊說道:“太子,今天跟老師說這些不要告訴母后,不然皇后娘娘會生氣的。”
駱止軒張著小手說道:“我知道,母后好愛生氣的,母后生氣就打人,我不想被母后打!”
展紅菱一陣心疼,問道:“皇后打過太子?”
駱止軒指著腮幫說道:“母后掐我臉,還掐我屁屁!”
展紅菱猛地把駱止軒摟進懷里,這是自己的兒子,她陳曼芯憑什么又掐又打,自己養了三個都沒打過一個,她陳曼芯做個冒名的母親竟然還打孩子……
她正摟著兒子心疼,乳娘從外面進來,看到這一幕驚訝道:“安西侯夫人,您這是……”
展紅菱連忙把駱止軒松開,說道:“哦,沒什么,太子不開心,我安慰他一下,衣服拿來了么,我和你一起給太子換。”
乳娘覺得展紅菱畢竟是做老師的,怎么好讓人家做這種事,走過來說道:“不用了,奴婢自己來就可以了。”
說著把駱止軒臟了的厚衣服換下,又把薄的給穿好。
展紅菱這才繼續教課。
過午回到府里,展紅菱第一件事就是向銀杏打聽:“陳姨娘昨天可出過府?”
銀杏想也沒想就說道:“是啊,昨天夫回來之前出去的,直到晚上才回來,聽說好像是去皇宮了。”
展紅菱當時就是一驚,又問道:“那她今天有什么反常的舉動么?”
銀杏思忖了一下說道:“倒沒什么太反常的,只是我帶小爺、小姐在花園玩的時候她也來湊熱鬧,還想抱小少爺來著,不過夫人不是交待過,我們這邊不能和陳姨娘有一點來往,所以我沒讓她抱,帶著少爺和小姐回來了。”
聽到這里展紅菱更加能確定,昨天和陳曼芯在一起談論二皇子的肯定是陳曼婷,而且很可能是她發現什么線索了,不然不可能懷疑到平安頭上。
想著她又交待了翠蘿幾句,讓她到府里掃聽去。
翠蘿各處走了一圈回來,說道:“夫人,陳曼婷這些日子果然不老實,聽說她的丫鬟秀珠到處在和下人勾搭,連看門的都和她關系親密。”
展紅菱頹喪地坐到椅子里,暗想道,完了,這下真完了,她們竟然能直接把平安想到駱馥軒頭上去,這姐妹兩個,實在是太可恨了!不行,自己說什么也不能就這樣認了。
她在心里暗暗打算起來,之后再進宮的時候不帶翠蘿,而是讓她去做一些事情。
她這里未雨綢繆,宮里的陳曼芯也沒閑著,她的心腹太監已經把念巧找到,悄悄押到宮里來審訊。
只是沒想到念巧對張淑婉十分忠心,被她打得半死不活也沒招出一句來,一直說二皇子已經死在寧華宮中了。
陳曼芯見再打下去的話這人被打死就沒用了,便只能先停了審訊。
正在她一籌莫展的時候,陳曼婷再次進宮,掩飾不住興奮地對陳曼芯說道:“皇后,我看到了,昨天銀杏在院子里給平安洗澡,我看到他的屁股上真的有胎記!”
陳曼芯緊張地問道:“在哪邊屁股上,什么形狀的?”
陳曼婷道:“就在左臀上,大概有銅錢那么大,顏色不是很深,也不是很圓。”
陳曼芯把手重重一拍,道:“對了,就是它,二皇子的胎記就是那樣的!”
陳曼婷驚喜道:“那么說展紅菱真養的真是二皇子?!”
陳曼芯道:“沒錯!肯定是的,我就說張淑婉死得蹊蹺么,本來還有線生機她不走,偏偏要回宮去引火自|焚,原來是為了掩蓋把二皇子送出宮的真相!”
陳曼婷道:“那皇后打算怎么辦?”
陳曼芯冷笑道:“怎么辦?她展紅菱既然自己往刀口上撞,那我又怎么能不成全她!”
陳曼婷道:“皇后是打算直接治她罪?”
陳曼芯道:“直接治她的罪不可能,現在秦昭手握重兵,皇上輕易是不會動他,但是身為臣子把皇子偷到宮外去養著……哼哼,他們秦家算是完了!”
陳曼婷的臉色一白,說道:“秦家完了?要真是那樣的話,那我豈不是也完了?皇后娘娘,您不能這樣,是您讓我去秦家的,現在您治秦家的罪,豈不是把我也害了!”
陳曼芯看了看她又安慰道:“好了,你擔心什么,這事情是展紅菱在秦昭不在家的時候做的,以皇上的性格,肯定不會降罪到秦昭頭上的,肯定是只處置展紅菱,只要展紅菱一死,你豈不就如愿了!”
陳曼婷想想也是,秦昭手握重兵,又正在幫皇上打天下,皇上就算有那個心,也不敢輕晚處置秦昭,于是又問道:“那皇后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陳曼芯說道:“這事情就算要向皇上說,怎么也要有個引子,正好我手里還有念巧,那賤婢雖然嘴硬,可是這次我們都把二皇子找到,我就不信她還能咬得住,只要她一張嘴,我們有了口供,就可以向皇上揭發了,走,跟我再去審問念巧!”
說完帶陳曼婷來到關押念巧的房間。
念巧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身上的傷口一道疊著一道,手指也都被夾變了形。
陳曼婷沒見過這種慘景,忍不住重重蹙眉,可是陳曼芯卻不以為然,站在那里挺胸抬頭,用鼻孔對著趴在地上的念巧,說道:“你可想好了,到底是招還是不招!”
念巧匍匐在地,勉強抬起頭向上看著,說道:“皇后……娘娘,奴婢真沒有什么、好招的,二皇子、真的、死了!”
陳曼芯冷哼:“哼,還跟我嘴硬,我告訴你,我已經把二皇子找到了,現在還來問你,只是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您若還是不識趣,那便死去好了。”
念巧的身子微微一震,可她還是不敢輕信陳曼芯,仍舊咬定道:“二皇子死了,皇后、不可能……找到他。”
陳曼芯慢慢蹲下身,盯著念巧被打到變形的臉說道:“事到如今,你還跟我耍心眼,好啊,那我就告訴你,張淑婉不就是把二皇子送到安西侯府里去了么,哼哼,別以為藏到那里我就找不到,現在本宮已經確定那就是二皇子,只消到那里把孩子找回來一切就將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