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志承看了看藤氏,站起身來說道:“累了一天了,走吧,一起歇息去吧。”
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明確地表示出來,他已經原諒了藤氏。
藤氏喜極而泣,站起來換著他的胳膊就要出去。
她是開心了,可是站在后面的柳氏卻傻眼了,如果讓展志承和藤氏就這樣和好,那自己真要完了,藤氏徹底穩固地位,肯定會活活把自己擠兌死!
不行,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們和好!
柳氏站在那里眼睛直轉,想來想去忽然扶著椅背干嘔起來,聲音弄得奇大。
展志承和藤氏已經走到門口,正要推門出去,卻聽她這里聲音不對。
展志承這才想起,自己竟然把柳氏給忘了,回頭問道:“柳氏,你是怎么了?”
柳氏不知真是嘔的還是急的,眼角溢出幾滴淚來,扶著椅背蒼白著臉抬頭,道:“妾身沒事,老爺不必擔心,去和夫人休息吧。”
展志承道:“哦,你若是不舒服的話讓丫鬟去請大夫來看看。”
說完又要和藤氏向外走,可是柳氏緊接著又開始干嘔,扶著椅背的手滑了一下,椅子一歪撞到桌子,又發出好大聲音。
展志承不得不再次停身,道:“怎么會這個樣子,難不成得了什么急病?”
柳氏勉強站直身子說道:“不是這樣子已經有好些天了,我怕老爺擔心沒敢說出來,以為挺挺就好了,可是誰想這幾天倒越發嚴重了,剛剛沒忍住,還望老爺不要見怪。”
展志承畢竟是兩個孩子的爹了,有些事情心里有數,聽她這樣說放開藤氏走回來說道:“已經吐了好久了?難不成是孕了?”
柳氏假裝愣愕道:“會么?妾身也不知道!”
在她剛剛一吐的時候藤氏就暗覺不好,幻想著可以拖延過去,可是柳氏卻一點空子也不落,到底把展志承給弄回去了,聽到展志承這樣問,她心里已經確定,肯定是懷孕了。
藤氏的手不由握緊,暗恨這個賤女人,竟然用孩子來破壞自己和展志承的關系,實在是該死!
可是無論她怎么恨,展志承都已經回到柳氏身邊了,這時正扶著柳氏坐到椅子上,向外面招呼道:“來人,立刻去請郎中來!”
門外的下人答應一聲,飛快地跑出府去把大夫請來。
柳氏懷孕是早就診斷過的事,這次的大夫更沒理由看不出來,摸了一會脈說道:“恭喜大人又要喜得貴子了!”
展志承喜道:“哦,果然是喜脈?”
郎中說道:“是的,已經快有三個月,而且如果小人沒斷錯的話,這應該是一位小公子。”
剛剛走了一個女兒,現在又要多一個兒子,展志承實在開心,連忙叫人打賞郎中,再好生送出府去。
然后回過頭來朝柳氏說道:“你怎么如此粗心,懷胎這么久都不知道,要是有個一差二錯該怎么辦!”
雖然是在埋怨,可仍是擋不住的喜氣。
柳氏低頭道:“妾身沒有經驗,哪里想得到,只覺得身體與從前有點不同,卻不知道竟然是有了大人的骨血……”
“罷了罷了,以后小心養著吧,千萬不要再做這做那,走,我扶你回房去。”
說完扶著柳氏向外走,又把藤氏晾在一邊。
看著兩人相擁著出去,藤氏站在書房里微微顫抖,柳氏這賤人,一定是故意的,懷孕三個月怎么可能不知道,瞞到現在說出來,輕松破壞掉自己辛苦找來的轉機,若由著她懷孕、生孩子,后院的重心肯定再次轉移到她身上,自己將會再次冷落,更要命的是,她懷的可是展志承的親生兒子,這個孩子來到世上會對展霄產生極大的威脅,所以,無論如何不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
想著她出了書房來到外面,找到正在忙碌的兒子展霄說道:“行了,別在這忙了,別忙來忙去都成了人家的!”
展霄看著母親神情不對,問道:“娘,這是又出什么事了,您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難看?都到這時候了,我還怎么好看得來,這里說話不方便,跟我來……”
說著她把兒子帶到自己的屋中去,關起門來,只剩母子兩人。
展霄再次問道:“娘,到底什么事情,您這樣緊張?”
藤氏惱恨道:“柳氏那賤人懷孕了!”
“啊?!”展霄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那我豈不是要多個弟弟了!”
“弟弟什么弟弟,那才不是你弟弟!”
“可那是爹爹的兒子,算起來不是我的弟弟是什么?”
藤氏意識到失口,改言訓斥:“聽你的意思還挺開心的,難不成你想要這個‘弟弟’?”
展霄翻眼道:“誰想要了,一個酒坊的粗野女人生的孩子,怎么配作我的弟弟!況且爹都那么大一把年紀了,還生孩子,也不怕人笑話!”
藤氏道:“笑不笑話都是他們的事,總之不能讓那賤女人生下孩子來跟你爭!”
展霄輕蔑道:“就算生下來也只是個庶子,沒什么好擔心的。”
藤氏冷眼瞪他,道:“你爹也是庶子,現在不也官至刺史了,別因為身份就輕視你的對手!”
展霄知道母親心情不順,沒有與她爭辯,說道:“對付大人不容易,要打掉她的孩子還不簡單,找大夫開點效力猛的打胎藥放到她的飲食中不就行了。”
藤氏道:“那女人謹慎得很,懷孕三個月沒說肯定是在防著我們,估計今天若不是被逼得急了還不會說的,想用藥藥她真的很難。”
“就那連大帶小一起收了拾了,以后娘也省心了。”
藤氏點頭,道:“哦,只是要找好了時機不然你爹肯定不會答應……”
因為少了翠蘿這個內應,具體的事展紅菱不得而知,柳氏被展志承守著,也沒有機會過來告訴她,只有翠蘿從其他下人那里知道,柳氏懷孕的事被傳揚開了。
第二天安靜了一天,第三天就是展紅鸞回門的日子。
藤氏從一大早就開始張羅,準備酒宴招待女兒和女婿。
都在一個城里住著,展紅鸞回門的時間本不該太晚,可是藤氏準備好宴席之后左等右等也不見人,想打發人到王家去問又不好意思,沒辦法只能傻等著。
直到過午,在廳里坐得屁股疼的她和展霄才見門子進來稟報:“夫人,二小姐回門來了!”
藤氏已經有些迫不及待要見到女兒,一邊起身一邊朝丫鬟說道:“去去,快叫老爺出來,我和大分子先去迎接。”
丫鬟到書房去找展志承,藤氏和展霄迎向外面。
她們剛走到院中,展紅鸞就進來了,可是進來的只有她和兩個陪嫁的丫鬟,卻不見新姑爺王念庸。
藤氏往后面看了兩眼確定再沒人進來,過來拉住女兒的手問道:“紅鸞啊,怎么只有自己,念庸呢?”
展紅鸞低著頭沒說話,看起來一點新婚的喜氣都沒有。
藤氏覺察出不對,低頭往女兒臉上細看,卻見展紅鸞的眼角竟然紫了一塊,她驚訝地叫道:“哎呀,鸞兒你的臉怎么了?!”
聽她這一問,展紅鸞的眼淚再也不妒忍不住了,抱著藤氏哇地一聲哭出來,叫道:“娘,王念庸他打我!”
藤氏當時就愣住,心一個勁地往下沉。
站在她們旁邊的展霄卻火了,大聲吼道:“什么,他竟然打你?這個畜牲,這才剛成親就敢打你,看我不找他算賬!”
展紅鸞不敢回慶,只是摟著藤氏一個勁地哭。
這時展志承和柳氏也出到院中,見展紅鸞抱著藤氏一直哭,王念庸連個影都沒有,展志承也問道:“這是怎么了,怎么哭哭啼啼的?”
展霄回頭看先看了柳氏一眼,然后聲音不高地回答展志承:“王念庸那畜牲竟然把紅鸞給打了,回門也沒來!”
展志承也是一愣,成親之前王家有多殷勤他不是不知道,即使王念庸再不像話,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打展紅鸞,他的面色逐漸沉下來,對于展紅鸞挨打的原因隱約有了猜測。
柳氏見到這一幕頓時想起展紅菱的話,心道這展紅鸞莫非真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然再怎么也不至于剛成親就被,甚至連回門都沒人陪,王家那樣的人家不可能連這點禮數都不懂。
她想到這里她臉上不動聲色地看著,可是心里卻在幸災樂禍,你不是想讓女兒給你撐腰么,看究竟你借她光,還是她拖累你……
藤氏轉眼瞥見她的目光,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禁暗暗惱火,摟著展紅鸞向里走,說道:“先進屋再說。”
進到屋里后也沒再吃什么酒宴,幾口人坐在一起談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然后藤氏把展紅鸞帶到自己的房間,關起門來偷偷問女兒:“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王念庸為什么在回門的日子打你?”
展紅鸞支吾著說不出口,藤氏只好又問她的陪嫁丫鬟。
這兩個陪嫁丫鬟雖然都不是從小伺候展紅鸞的,可也是在展府長大的,還算比較貼心,見藤氏問便吭吭哧哧地說了個大概。
原來展紅鸞和王念庸的矛盾不是今天才發生的,而是自打新婚夜后就沒高興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