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舉和展紅菱說了幾句話后朝孫夫人示意了一下,孫夫人把手里的一個盒子放到展紅菱面前,展紅菱以為是外公給自己的禮物,打開一看竟然是一盒子的銀粟。她驚訝地說道:“外公,您這是作什么。”
程應舉說道:“這不是外公的,這是你的,你這孩子就是心思多,干什么拿銀子給你舅母呢,你雖然不姓程,可是也是程家的血脈,你出嫁外公給你送嫁妝是應該,怎么還能拿你的銀子,這是看不起外公么!”
展紅菱微微低頭,她沒想到舅媽把這事和外公說了,低聲說道:“當然不是,紅菱只是想外公家里人口多,紅菱畢竟是外姓人,外公若是給紅菱送了嫁妝,對別人實在說不過去。”
程應舉瞪眼道:“什么話!這個家是外公的,外公想給誰就給誰,他們哪個敢管!外公給你的就是給你的,不要你的銀子,拿回去!”
展紅菱只好把銀子收起,想著以后再用別的補好了,總不能讓程家因為自己再起糾紛。
程應舉坐在她的房里又說了幾句話,然后讓孫夫人留下教展紅菱些婚后的禮儀,自己便傷感地出去了。
府里出嫁的女兒、孫女多了,孫夫人對這些很有經驗,極其細致地給展紅菱講,講得展紅菱臉一陣陣發燙。
孫氏講得差不多的時候,展紅菱的舅母于氏也來了,拿了一對金鑲珊瑚龍風鐲給展紅菱做嫁禮,還有府里其他與展紅菱關系好的舅母、姨姨、姐姐妹妹也都送了小玩意,感動得展紅菱幾乎要淚奔……
第二日的婚禮隆重又熱鬧,安西侯奉旨成婚,轟動了整個京城,百姓們都擠出家門觀看。
禮部按照駱寰初的諭旨,把婚禮辦得極為奢華,當真是十里紅妝,盛況空前。
展紅菱穿繁復縟麗的吉服,蒙著大紅蓋頭,坐在八人抬的大紅花轎之中,一路鑼鼓喧天地被秦昭從程家接到安西侯府。
轎子落穩,秦昭親手掀起轎簾,把她從轎子里扶出來,一路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起進大門、跨火盆、跨馬鞍,進到廳常之內,在禮官的主持之下拜了天地高堂,然后牽著大紅花綢,在翠蘿的攙扶這定跟在秦昭身后進到洞房之內。
秦昭親自扶也坐下之后輕聲說道:“紅菱,你先在這里坐著,我去前面陪會客人,很快就回來。”
展紅菱柔聲道:“好,你去吧,少喝一點。”
秦昭微笑道:“我知道,今天是我們的好日子,再怎么也不能讓些家伙把我給灌醉了。”
說完他又吩咐翠蘿,道:“好好照顧你家小姐,我出去后先把蓋頭給她揭開透透氣,桌上有酒菜,讓她先吃點。”
說完走出屋去。
他前腳出去,后腳翠蘿就捂嘴輕笑,道:“看咱家姑爺多會關心人,我們那會栓子哪想到這些。”
展紅菱笑而不語,把輕輕把蓋頭掀開一角,說道:“其實餓倒是不餓,都折騰飽了,可是卻渴得不行了,翠蘿你去給我倒點水來。”
翠蘿走到桌邊給展紅菱倒了一碗茶過來,展紅菱接過來大口喝著,翠蘿卻從袖子里摸出一個小盒子,說道:“小姐,這是莫先生送給你的藥丸,要你們親婚之夜吃的,我怕一會忘了,還是給你自己收著吧。”
展紅菱看了臉微微一紅,說道:“放在那兒吧。”
翠蘿看了看,給她放在床頭的枕旁,順便還驚奇了一下:“咦,小姐,姑爺竟然連你的習慣都知道,給你準備的軟枕呢。”
展紅菱轉頭看了一眼,見那一對繡著七彩鴛鴦的大紅枕頭果然軟的,她嘴角又挑起一抹微笑,是啊,雖然與秦昭認識很久了,可是自己的睡房卻沒進過兩次,沒想到他連這些也知道。
喝完茶后翠蘿又給她拿了幾塊小點心吃了點,然后一邊陪她說話一邊等著。
直到亥時末秦昭才回來,雖然沒有喝多,可是卻一身酒氣。
他進屋來的時候翠蘿已經快速把展紅菱的蓋頭再次蓋好。
秦昭問道:“怎么樣,她吃了沒有,不是一直餓到現在吧?”
翠蘿說道:“小姐說不餓,只吃了幾小塊點心。”
說著看秦昭的目光一直落在展紅菱身上,微笑著躬了躬身,說道:“姑爺和小姐用飯吧,用過早些安歇,奴婢就先出去了。”
秦昭回頭笑了一下,說道:“唔,辛苦翠蘿了,回頭帶著居安到管家那里領紅包,我讓管家單獨給你們備了。”
“謝姑爺,祝姑爺和小姐百年好合!”
說完翠蘿便出門去了。
秦昭這才摸起旁邊的準備好的秤桿把展紅菱頭上的蓋頭挑開。
迷離的燭光之下,展紅菱眉目如畫,玉面桃腮,楚楚動人,看得秦昭的心一陣狂跳。
他輕輕伸手把展紅菱拉起,目光向下垂去,看到展紅菱腰間系的那塊福壽紋的玉佩說道:“原來你還保存著這東西?”
展紅菱道:“這可是你的家傳玉佩,我怎么能弄丟了。”
秦昭微笑道:“真沒想到,當年的一句戲言竟然成真了,現在你真作了我的妻子,想來這段姻緣肯定是老天給安排的。”
不只他這樣想,就連展紅菱也有這種想法,自己剛一邊來就“嫁”到秦府去,然后又得了秦昭家傳的玉佩,結果陰差陽錯,轉來轉去自己竟然還是嫁進了秦家,如果不是天意,她還真想不出為什么會這么巧。
秦昭拉展紅菱走到桌邊,溫柔地把她抱在懷里,說道:“你這個傻子,剛才叫你吃東西怎么不吃呢,餓到現在,餓壞了怎么辦。”
展紅菱說道:“我在等你啊,這一頓飯是要我們兩個一起吃的,我自己吃了豈不不美滿了。”
秦昭道:“你怎么也講究起這個來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在前邊吃過了么,自己卻要餓著……”
說著提起筷子夾了一枚肉丸,放到展紅菱嘴邊說道:“來吧,正好我吃飽了,可以安心伺候我家娘子用餐。”
展紅菱張嘴接過邊嚼邊笑看著他,卻見秦昭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那目光深得醉了一樣。
她忽然不好意思起來,抬手擋住嘴,說道:“人家吃東西你還這么看,難道是成心不想讓我吃么。”
秦昭的目光仍然不轉來,說道:“傻丫頭,都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有什么看不得的,以后你無論是吃還是睡,我都可以盡情看著了……”
說完又夾了起一只春卷送到展紅菱嘴邊,仍舊那樣癡癡地看著。
展紅菱無奈便只能這樣吃了。
見她吃秦昭又部她少吃了幾口,然后兩人喝了交杯酒。
見展紅菱吃得差不多,秦昭將她抱起來到床邊,輕輕放下說道:“娘子,累了一天,我們該安寢了……”
說著把展紅菱慢慢放倒,可是剛倒目光一閃便看到枕邊的小盒子,他奇怪地問道:“咦,這是什么,似乎不是我準備的。”
展紅菱臉以微紅,說道:“這是青雨給的,說……說今天晚上讓你我各服一粒,至于功效……他卻沒說。”
秦昭敢誤會了,臉唰地紅了一下,說道:“這個混小子,都是些什么心思,難道是覺得我不行么,不吃!”
展紅菱轉頭偷笑,惹得秦昭更惱,道:“娘子你是不是故意的,要看為夫的笑話?”
展紅菱伸手摸起盒子,說道:“誰想看你的笑話,分明是你胡思亂想的好笑,認識青雨那么久,你覺得他是會往歪處想的人么,來吧,既然他讓吃,肯定是對我們有好處的。”
說著她自己先把那枚褐色的藥丸吞下,又拿起那顆黑色的放在秦昭嘴里。
秦昭咽下之后說道:“好吧,那就讓我們試試,這藥究竟是做什么的……”
一夜過去,第二天天光大亮,翠蘿在外面敲門:“侯爺、夫人,該起床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翠蘿隨展紅菱進侯府,稱呼上要改,而秦昭被封安西侯,梁氏也自然就成了老夫人。
展紅菱和秦昭兩人連忙起身,穿好衣服后把門打開,翠蘿帶著府里的丫環,端著臉盆毛巾之類的進來伺候兩人洗漱。
這時梁氏邊的婆子李媽來了,進到房里給展紅菱和秦昭道了個喜,然后直奔沒有收拾的床鋪而去,到那里就把鋪在床上的白喜帕扯下,疊起來收在一個盒子里。
這個李媽就是當初展紅菱被賣進秦府時看守她的那個,當初因為展紅菱的事她不得梁氏的眼,直前兩年那個朱媽向秦沛下藥后自盡而死,她面般奉承,才又重新討得梁氏的歡心,把她調回到自己身邊。
展紅菱見到她把白喜帕拿走,心里就是一陣別扭,她知道那是做什么用的,出嫁前晚孫夫都告訴過她,可她以為那只是自己和秦昭的私密事,卻不想被李媽拿了去。
秦昭卻比展更清楚一些,知道那是要給梁氏看的,可是昨天晚上黑燈瞎火,那上面究竟有沒有什么他也不知道,看到展紅菱臉色不好,只好安慰道:“沒事的,只是母親看看,沒什么的。”
展紅菱無奈也只得認了,不過她卻和秦昭一樣,對于那條白喜帕上有什么還是沒什么心里一點數也沒有,只是以為該有的都會有吧,畢竟自己繼承這副身體以來這是頭一次。
想著她轉身坐到鏡前去讓翠蘿幫她梳頭,盡量忽略心頭的那點不愉快。
李媽又向兩人告退,拿著盒子向梁氏復命去。
經和秦昭收拾好后來到梁氏的屋子。
梁氏已經坐在那里等候多時了,見兩個人進來,她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展紅菱和秦昭走過來向她施禮,梁氏淡淡嗯了一聲。
秦昭見旁邊有丫鬟端著茶碗卻不過來,招呼道:“茶拿來,我們給母親敬茶。”
丫鬟剛要過來,梁氏卻冷著臉叫道:“慢著,有一件事先給我說明白了,不然這茶我是不會喝的!”
秦昭和展紅菱都是一愣,這些日子梁氏為兩人張羅婚事,看起來還都挺好的,怎么這成了親了,她的臉色卻突然變了。
秦昭不解地問:“母親,您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敬完茶再說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