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丫丫，怎么褚璣跟丫丫都不在家？”唐正亞的媽閆嵐方徑自到了京劇院，正趕上唐正亞從排練廳回了辦公室，手里的電話剛剛掛掉。唐家是京劇梨園世家，閆嵐方曾經是京劇院著名的旦角演員，不少新生代都是他媽媽親自帶出來的學生。見了她還是要師傅師傅叫個不停，跟不少熟人打過招呼也就覺得自己還跟從前一樣風光無限。

唐正亞跟褚璣結婚以后認識了很多自己從前并不認識的頂級名牌，母親手上挽著的那個手包好像是上次褚璣在英國旅游時帶回的巴寶莉限量版手包。當時褚璣看見這個手包的眼神幾乎都能記得，如同發現寶藏一樣。

“哦，她是不在。”唐正亞心虛地關上辦公室的門。好幾天以前爺爺就催著要把兒子抱回去看看，只是褚璣已經搬離了家。在哪里或者是有什么需要自己出面辦理的才會打個電話，平時要是自己去找她一定電話是設置在限制呼入。

“丫丫還只有一百天，褚璣就把他抱著滿處走，不會是又去香港買東西了？”對于兒媳有時候的生活方式婆婆一直都不能茍同，不過褚璣很會做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給自己帶回一兩件足以向人炫耀的飾物回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婆媳到底是成不了母女：“花錢總是沒有一點限制，我那天在你們家看見鞋子包包滿處都是。我手里這還是她不要給才我的。你就不能管管，這個包多少錢？”那天擰著包到練功廳去看響排，那些小孩子的艷羨的眼神告訴自己這個包價值不菲。隨口一問才知道，這個包并不是褚璣送給自己時說的那樣。

“爺爺身體還好吧？”唐正亞不敢正視母親的眼睛，起身倒了杯水放到桌上：“這些時候沒什么演出，要不您和爸爸陪著爺爺出去走走？”

“你跟盧嬋葒到底是斷了沒有？”一口氣喝了半杯水，閆嵐方也沒有絲毫隱晦的意思：“你都是做爸爸的人了，要是再這樣跟她不清不楚攪下去遲早出事。褚璣是有些大大咧咧，可是這件事擺在哪里都是說不過去的。”

“沒有。”唐正亞甕著嗓子：“她懷孕了。”

閆嵐方手里的水杯滑下來，水潑了一地：“褚璣知道了？”

“不知道。”唐正亞不知說的是褚璣不知道還是什么不知道：“媽，您回去別和爺爺說。要是知道了還不定出什么事兒呢。”

“你真是糊涂透頂。”閆嵐方坐到沙發上：“簡直是荒唐，要是褚璣知道這件事還不定鬧成什么樣。丫丫還小得很，你爺爺又是那么疼他。你說說，你辦的這叫什么事兒？”

“媽，她不想去做手術。”本來為了盧嬋葒跟自己鬧騰的事情已經是一腦門子官司，正好這時候褚璣又說要離婚。恰好這兩天還在說要排戲準備出去演出，唐正亞幾乎是忙得腳不沾地。

“你別跟我說這個。”閆嵐方很了解盧嬋葒的為人，尤其是自己也是在京劇團呆了幾十年的老人，劇團里有什么樣的新聞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這種事多半就是上位或是得到更多的東西，盧嬋葒的業務水平不過是了了：“早先我就告訴你不要跟她攪在一起，你不聽。還說不過是逢場作戲，就不說她是不是答應你做些逢場作戲的事情。褚璣知道會怎么樣，你想過沒有？”

“我跟褚璣已經在協議離婚了。”唐正亞沒留神一下順嘴溜了出來：“最近正在做財產公證。”

閆嵐方臉都青了：“協議離婚？！虧你想的出來，丫丫歸誰？”

“褚璣。”唐正亞點了支煙：“要是我不肯答應的話，她手里還有很多東西。媽，這事兒你別管了。”

“為了盧嬋葒的事情？！”閆嵐方只要想到公公知道這件事后會是什么反應就開始頭皮發麻，錢不錢家里倒是不在乎。褚璣卻看清了問題要害，要走了孩子就是把老爺子最致命的要害一下子打中了：“她是怎么知道的？成日家都不在這邊住，有時候回來也是站站就走。”

“媽，您別擔心了。不就是為了孩子的事，盧嬋葒懷孕了。說不定也是個兒子。”一支香煙在唐正亞接連不斷的吸食后，已經只剩下煙蒂：“這次不是在競選副院長，只要她不抖露這件事就夠了。不過是要錢和兒子，我給她就行了。”

“我懶得管你了，回去你自己跟爺爺說。”閆嵐方發覺自己真的是老了，這種事在自己看來幾乎是石破天驚的事情，而兒子嘴里說出來不過是輕描淡寫一番。

唐正亞掐滅了煙蒂：“媽，借點錢給我。”

“借錢？！”很久都沒聽說過這個詞，尤其是從唐正亞嘴里說出來。雖說是京劇不景氣，不過兒子的收入也是足夠他開銷了。再說褚璣也是個會花錢會斂財的人，尤其是金融投資從來都沒聽說她有過失誤的時候：“褚璣跟你財產分割，拿走多少錢？”

“她拿走的她自己的東西，沒要多的。”唐正亞找過律師才知道，銀行戶頭上的錢幾乎都是褚璣的。自己的收入真的是只夠自己用，至于供房子還是褚璣每月強行讓自己存出來的。日產開銷多半都是褚璣自己在弄，而且結婚到現在連褚璣每月的具體收入都沒弄明白過。

“你自己的錢難道不夠自己用，借錢給誰？”提到錢無疑是閆嵐方最敏感的事情：“盧嬋葒跟你要多少？”

“我要把律師費先交了，要不等到傳票來的時候我怎么去簽字？”唐正亞看到自己所剩無幾的銀行戶頭，想起那天褚璣排揎自己的那句話，房子的錢會從銀行戶頭劃給她。也就是說自己有多少錢，她是最清楚的。根本就不必去算或是說自己算了多少都是白搭，褚璣會賺錢會花錢是在認識她開始就知道的。

“兒子，我沒想到有一天你連去法院簽字的律師費都交不起。”閆嵐方想了想：“晚上回家來，我把錢給你。”

“嗯。”唐正亞看看手表：“我爸今天有演出，您去后臺？”

“照料一輩子了，還能少了這一次？”閆嵐方看著兒子的黑眼圈：“你要是把自己身子搞垮了，沒人給你收場。為了盧嬋葒真是沒必要這么做，褚璣哪怕是有時候糊涂或者是太會用錢至少總是一片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好糊涂啊！”

唐正亞手里的煙不知什么時候又點燃了，閆嵐方伸出手想要一下子打落煙蒂：“少抽煙，等會兒一身的煙味兒回去爺爺見了又要說你。”

“媽，您回家別說離婚的事情。爺爺知道了又是不高興，等會兒氣得病了還是我的不是。”唐正亞不敢再在母親面前抽煙，把手機放到桌上忽然想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翻看了一下手機，果然應證了自己的想法：褚璣跟自己兩人的手機有一個手機監聽功能，也就是如果掛斷彼此電話后不徹底退出的話，可以聽到對方跟人說話的內容。

先前的對話如果被她聽到將會成為她起訴自己最好的證據，睚眥必報是褚璣最難纏的地方。想到這里，唐正亞恨不得把手機甩到窗外。褚璣很多時候看起來迷糊，先前也是這樣覺得。直到那天她把所有東西扔到面前才知道，這個女人真是惹不起。憑空又給她一條好證據，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是疏于防范還是褚璣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