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秀”當日清晨,我隨其他三位評官登上禁宮城樓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擇秀”的人數已遠遠超出宮廷預計的人數之外——禁宮大‘門’外排隊的人龍一直彎彎曲曲地排到了京城南方方向,就算站在城樓上,也根本看不到盡頭。
其他三位評官我並不認識,聽說都是民間數一數二的“高手”,至於是什麼樣的高手,我並不清楚,但他們都使用化名,並且在與我見面之後,看見我臉上那張面具,都驚呼我這保證公平的手段一流,爲了不讓別人認出自己到底是誰,避免託關係,走後‘門’,乾脆戴上面具,這樣便可以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公開”。
於是,其他三位評官,都戴上了三種不一樣的面具,第一位所戴的面具是一頭白‘毛’熊,第二位所戴的面具是一頭黑豬,第三位所戴的面具是一隻母‘激’。
三位評官各自戴好了面具之後,都互相誇耀對方挑選的面具相當得體,完全迴歸了原生態,找到了曾經在鄉野間耕種‘淫’詩高歌的感覺,在言語之間,那頭戴母‘激’面具的評官興奮之餘,隨手摘了一朵大菊‘花’‘插’在自己的頭頂,顯得相當地奪目,此後並拼命地用戴著面具的那張臉擺出一副羞澀的“表情”。
人總是這樣,看到別人身上有一種自己沒有的東西,也根本不會去詢問別人到底是否自願擁有那種東西,爲了臉面,便強撐著告訴自己和周圍的那些人,那是一種能夠帶動全國上下悅動的風氣,並開始盲目模仿。追根到底,就是因爲他們完全不知道那是一種用來做什麼的東西,例如五年前,一羣追求悅動風氣的富家子弟,偶然在街上看到一位臉上刺字、蓬頭‘亂’發、雙肩穿刺琵琶骨的犯人,其中一位富家子弟試探‘性’的用手一指問道:那廝爲何臉上有字?又爲何蓬頭‘亂’發?難道是高中狀元?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並且找一修腳的地攤,以金銀相要挾,硬‘逼’修腳師傅給自己臉上刻字,並要求必須是小篆、宋體、隸書燈各種字體的結合。隨後又在鼻子和嘴‘脣’之間打‘洞’,穿環而過,還將頭髮打‘亂’,行走於大街之上,耀武揚威。
當日京城的一位畫師站在茶樓之上見到五人的傻樣,一時技癢,便將這京城五怪畫了下來,懸於畫攤之上,日日引來圍觀,卻沒想到,不到一年,這便成爲了一種風氣。各地年輕人紛紛模仿之,一無例外都要找一位畫師,站在某高地四十五度角之處,擺出各種家禽野獸的姿勢之後,讓畫師揮筆細細畫下,以便流芳百世或者遺臭萬年。
後來宮內史官將這一行爲起名爲“‘潮’流”,但那些盲目模仿之的年輕人,認爲自己並不是隨大衆一般的庸俗,將自己的羣體起名爲——非‘潮’流。
一位護衛的小兵小跑上城樓,來到我們面前,在分辨了一陣之後,終於發現我這個戴著面具,尚有人形的主官,跪拜道:主官大人,‘門’外已經大‘亂’,今日報名參加“擇秀”之人數已經大大超過了進宮的標準,隊長擔心會有刺客魂入秀‘女’之內,還請大人想想辦法……
我一回頭,看見剛纔還是一條龍狀的隊列,如今已經全部涌到了城‘門’外,成爲了龜體狀,而??位置被五名打扮怪異的秀‘女’所佔領,五人周圍都站有保鏢模樣的大漢,‘逼’得其他秀‘女’只得龜縮於??之後,敢怒而不敢言。
我點頭對那名小兵說:你先下去告訴你的上官,我們速速就到。
小兵得令之後,轉身疾步離開,後腰上那面“擇秀”的小旗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藉著陽光,我纔看到在“擇秀”小旗的一角,還有一個巨大的芒果標誌……
我和其他三位評官快步走到城樓外,那些正在維持秩序的衛兵‘門’,見我們四人到來,離開讓開一條道,其中一人高呼:主官大人及評官大人們……到
高呼聲還未落,那五名帶有保鏢的怪物,都紛紛擺出各種自認爲‘誘’人的姿勢……我記得那五人擺出的姿勢,和從前在王子府中看到貼身‘侍’衛卦衣所打出的五形拳完全一樣,但她們五人不管是從形體,還是面部表情上都更勝卦衣一籌。
我先前一步,大聲道:爲何要打‘亂’隊列?
五名怪物其中之一怪物甲,上前,用‘乳’牛音答道:回大人哞,我父告知今日擇秀我等五人均可以走側‘門’而入哞嗎,爲何哞,走到這裡卻要和這些庶民‘女’子一同排隊等候哞?
我聽完那怪物的牛叫後厲聲道:皇上有旨,不管家境出生如何,都相同對待,皇族即便如此,又何況你們呢?還不快重新排隊,我在城樓上已經看得非常清楚,心裡已經有數,也已經記下一份名單,我念到名字的人,直接入宮
我拿出那份名單,名單上除了五位王子要的那十五名‘女’子的名字之外,我又隨口編出了幾十個名字用以充數,本想如果沒有也就罷了,卻沒想到其他幾十個名字,均有人應聲,還不止一人,甚至有一次我還聽到隊列中傳出男人的聲音……
我帶著五十名秀‘女’浩浩‘蕩’‘蕩’地走進了皇宮,身邊三名評官中那黑豬遺憾地說:沒想到,秀‘女’海選如此之短,完全讓我無用武之地。
白熊點頭:沒錯,看來我們只有在接下來的江選之時,再好好一評“擇秀”之風味了。
菊‘花’母‘激’也表示贊同:我想最‘激’烈的還不是江選,而是之後的河選、溪選和最後的溝選,當然最後的壓軸大戲還是得由主官大人來把關。
菊‘花’母‘激’說完之後,黑豬和白熊都紛紛側過臉來向我示好,我微微點頭,並未多好,只是回頭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後的那五十名秀‘女’,除了那五名怪物之外,其他人穿著打扮都顯得相當大方得體。
這便是“擇秀”麼?爲何我感覺,此時的自己就如曾經賈掬告訴過我宮外青樓中的*公一般?
快走到玄武之臺時,我看到遠處跑來一名小太監,邊跑邊喊道:王子殿下到
我呆了一下,在其他三位評官跪下之後,我還依然立在原地,一直到身邊所有都一齊跪倒在地,我才跪倒下去,這時王子已經騎著自己那批白馬到了人羣前。
王子只是說:謀臣,不,主官大人平身。
我起身,擡頭看著高馬上的王子,王子一身白衣,雙手緊握金絲繮繩,渾身上下盡顯華貴,在陽光下非常刺眼。
王子看著我,毫無掩飾地問:主官大人,我要的人……到了嗎?
我點頭答:到了。
王子笑了笑:好。
說完之後,王子拍馬而去,那名小太監提著衣服快步跟在後面,模樣相當狼狽。
我鬆了一口氣,回頭看著那些還依然跪著的人,那些秀‘女’之中,有不少依然看著王子離去的方向,綻放出‘花’癡的笑容,浮現在臉上久久不能消逝。
我搖搖頭,擡腳向前走去。
這種“快樂”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我還能讓這種日子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