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難道是暗指我是108條好漢,最終被逼上了梁山落草爲寇?
我很意外的三件事,第一,歐陽卿考了年級二十。她完全就是完美的化身!我的自卑感越發嚴重起來,越發討厭她,可偏偏她又讓人討厭不起來……於是我陷入了自我折磨中。第二,蔣欣竟然滑出了年級前五十。以她一貫的成績,我本以爲年級前五里面肯定看得見她的名字。第三,高湛竟然緊緊跟在我後面,年級109。
諷刺!又一個諷刺!
學校廣播站竟然在廣播了成績之後,田青禾再一次送了一首歌給高湛。
蔡依林的《倒帶》。
也許是因爲這件事,很長一段時間內,我都不願意聽到蔡依林的歌,哪怕是提起來也會很快的表現出厭惡。其實我厭惡的不是蔡依林,而是田青禾可以公然對高湛表白。
我本來以爲,按照高湛以前的“花花公子”形象,腳踏兩隻船完全沒問題。可惜,他一直對田青禾的事裝傻充愣,宋彪好幾次說起來,他都一臉的茫然,好像真的不知道田青禾在廣播站說“接下來我想送一首歌給高一7班的一個男生,希望他能聽見”這句話是送給別人的。
而他依舊和歐陽卿同進同出,形影不離。歐陽卿依舊對我死纏爛打,折磨著我脆弱而敏感的神經。
臨近期末,學校竟然要我們參加合唱比賽。
整個學校,除了高三年級,初中部和高中部每個班都要準備一個合唱曲目,一個自選表演節目。
我知道,考驗班級團結的時候到了。
死人臉再一次讓我失望。她唧唧歪歪的站在講臺上說著,要以學習爲主,不贊成我們參加活動,可是要顧及校長的面子,所以還是要參加。我實在不明白,這種說和不說都是一樣的廢話到底有什麼意義說出來?
她不但不管我們,還把所有的事交給了顧華這個班長。我差點笑暈過去。估計死人臉知道她中意的年級第一的班長,是個好吃懶做、不知死活、從不留情、心狠手辣的變態,她也會暈過去。
顧華肯定不會管這件無聊無趣的閒事來浪費他寶貴的生命,於是,在他的“學習威脅”下,可憐的我開始了幕後工作者的生活。
“要不我們唱《歌唱祖國》,我覺得不錯。”周勇提議。
“不行,我昨天去7班抱作業,聽到他們班文藝委員和班長說他們要唱。”李沁語立刻反對起來。
“那有什麼,我們肯定比他們唱得好。”林秋華不以爲然。
“7班文藝委員是歐陽卿,以前在初中部可有名了,能歌善舞,家裡又有錢,要什麼都找的來,不能和7班硬碰硬。”一個滿臉痘痘的叫王立明的男生補充。
又是歐陽卿……
“唱……”大家拖著尾音,苦思冥想。
“國歌得了!煩不煩!死人臉什麼都不管,服裝也要我們去弄,什麼班主任啊!”林秋華罵起來,喋喋不休的開始問候死人臉的祖宗十八代。
“要不唱《十七歲的雨季》?”李沁語提議。
大家想了一會兒都沒說話。
“我看可以。”我點頭:“不過是自選節目唱這個。合唱曲目,我們唱《黃河大合唱》吧,那個有氣勢,而且我在電視上聽過合唱,很震撼。”
周勇說:“那個也太難了,我也聽過,唱不好可難受了,軟綿綿的,槍都擡不起來的感覺。”
“我也覺得可以。我們還有三週時間練習,一定能唱好。《十七歲的雨季》我去找伴奏,排練交給林秋華。”李沁語看了一眼林秋華,又看著我們說。
“可以,排練我都能負責。”林秋華點頭。
“那《黃河大合唱》的伴奏我去找。”我自告奮勇。其實我是別有用心。我第一次聽這首歌是在臺球室,我承認我有私心,想找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回去看看。
“好,那服裝呢?”周勇皺著眉。
“你去找!你還好意思問。”林秋華罵起來。
“好好好,我去找。”
我進了檯球室,一個看場的小弟問我:“來打球?”
我看他一眼。居然不認識我?“不是,我找,三哥。”我往屋裡看了看。
他立刻提高警惕說:“三哥不在,你有什麼事?”
我正想說話,三哥嘩啦拉開了門,看著我不動。他換了個髮型,看上去年輕很多,就像二十幾歲的小夥子一樣。
我猛地衝過去就撲進他懷裡:“三哥!”
他抱住我:“鬼丫頭!長高了!”
我們進了屋,我很自然的坐在沙發上,拿起果凍就吃:“三哥,你最近忙嗎?”
“希丫頭。”他聲音低沉下來:“哥不希望你來,但是又希望你哪一天回來,就算哭著回來說有人打了你也好,哥就替你去收拾爛攤子。”
我鼻子一酸:“三哥……別說了。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哥心裡清楚,當年小易走的時候,哥沒攔他。我知道,他要去哈爾濱好好學習,將來做個好人。撒嬌走的時候,我也沒留她。她……”三哥哽咽了。
“三哥,我還在呢!雖然我現在不能天天來,但是我的心是這裡的,我纔不要做好人,我就喜歡做壞人!等我高考後,我們去哈爾濱找易凱,然後去把撒嬌姐找回來!誰要是攔著我們,我就廢了他,讓易凱挑斷他的手腳筋!”
“鬼丫頭!還是野的沒個女生的樣子!”三哥笑著指了指我的頭。
“我就是本性難移。”我皺了皺鼻子。
“以後別來了。你進了一中,那都是全市最好的學生,被人家看見你進出這些地方,不好。你好好學習,三哥等著你的好消息!”
那之後,我一直到出國前,再也沒有去過檯球室。並不是我聽話,高考後,檯球室關掉了。三哥不知道去了哪裡。曾經承載了我半個青春的地方,就這樣默默的淡出了我的世界。那些我在乎的人,就這樣一聲不響的離我而去。直到午夜夢迴,我還一次次的眷戀不捨,但醒來後,我知道,我沒有回頭路可走。
在我們緊張的排練下,死人臉倒是算做了點好事,每天都把英語課讓給我們二十分鐘來練習,多多少少也盡了一點班主任的職責。
很快,合唱比賽和期末考緊緊挨著,一起來了。
我們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合唱。我們班抽到第6個,倒是有喜有憂。前面幾個節目都是高二的,只有一個初一的,總體來說,唱的索然無味,暗淡無光。到了第五個節目時,我手心開始冒汗。
“別緊張。”李沁語握了握我的手,結果她自己的手發抖得不行。
這丫頭心理素質這麼差還好意思來安慰我?我笑起來:“你緊張什麼,我報幕的人都不緊張。”是的,死人臉欽點了我來報幕。原因很簡單,我能死皮賴臉的和她、斑點狗鬥了半學期,她堅信,什麼都嚇不倒我。
“接下來是高一8班帶來的表演《黃河大合唱》《十七歲的雨季》。”田青禾穿著一身學生裙,扎著馬尾,很是爽氣,很是好看。
我呼口氣,跟著大家走上了燈光燦爛的舞臺。一瞬間,我什麼也看不見,臺下一片漆黑,頭髮被烤的滾燙,渾身發熱,很
想擡手擋擋刺眼的燈光。但是我很冷靜,往前幾步,走到麥克風前面,吸口氣說:“接下來請欣賞……”
麥克風沒有聲音!
我上輩子肯定是衰神附體。
我鎮定的看著前方。既然老天不讓我好過,我偏偏不如你意!我想起當年罵天的舉動,渾身充滿力氣,扯出一個燦爛的笑:“接下來請欣賞我們帶來的《黃河大合唱》。”
周勇立刻往前一步,站在我身邊說:“啊——奔騰的黃河,怒吼的山川,你們在歌唱嗎?你們在……”他一邊說著,我不停的微笑,不停的提醒自己冷靜。
說完後我們兩默契的一起鞠躬,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在鋼琴前面的李沁語看我一眼,立刻開始彈奏。
隨著“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的怒吼聲,我們唱的極其認真,我甚至能看到我頭頂上那個人的吐沫飛下來……我們時而激昂,時而低沉,**時全班男生都怒吼了,此起彼伏,十分震撼人心,最後一個乾脆利落的收尾,伴隨著李沁語的單音符結束。
臺下掌聲雷動。
我的心終於放下,嚥了咽口水,往前幾步走到麥克風前:“十七歲,是我們的青春,是我們的故事……接下來請欣賞我們帶來的《十七歲的雨季》。”
我們採用了很多小道具,整體配合很好,又唱的很婉轉,和之前的《黃花大合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一個是革命情懷的怒吼聲,一個是回顧校園的低吟聲,連我都沉醉了。
直到下了臺,我的心還在不停的狂跳,李沁語抱著我一陣跳:“我們贏了!我們完成了!肯定是第一!”
其他節目我都採取愛理不理的狀態,直到7班的節目開始。他們唱的果然是《歌唱祖國》,李沁語很得意的看我一眼。
我在男生裡面搜尋高湛,找了很久纔看見,他竟然在彈鋼琴!
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嗎?
於是,我的注意力從唱歌轉到了琴聲上面。因爲四周漆黑,我很放心的盯著高湛看,他彈得很認真,手指飛快,靈動準確,真是太迷人了!
那一秒,我甚至覺得他身邊充滿了光環,明亮、清透、五彩斑斕!我癡癡的欣賞著我心目裡的第一名,貪戀著他在臺上的一舉一動。
“《愛》。”
我只聽到歐陽卿最後一個字。高湛簡單的彈起一個音符,是小虎隊的《愛》。突然覺得我們兩個班的選曲有點類似,一瞬間我很希望是高湛選的,而不是歐陽卿,這樣,我和他也算有默契。
高湛簡單的一隻手彈著單音,歐陽卿走到他身邊,高湛站起來握住她的手,結束了彈奏,兩個人走到臺中,帶領著全班,歡快的唱著《愛》。裡面有不少“嗚嗚嗚”的音,男生都用右手打著響指,加上他們穿的衣服是小虎隊那時最流行的揹帶褲,樣子實在太棒了!
高湛穿著有點復古的揹帶褲,梳著中分頭,實在是又好笑又帥氣。歐陽卿穿著連衣裙,編著兩根小辮子,清純而又美麗,全然不像平時那個染髮,燙髮,花枝招展的人。
他們纔是一對。
我心裡最強烈的一個聲音,但是我不願意承認。我強迫自己不去看歐陽卿,努力地看著高湛,好像我不去看,高湛身邊就沒有那個人一樣。
真是幼稚又可悲。
結果有點出乎意料。
每個年級一個第一名,高一年級竟然是我們班!在7班沒上場前,我的確認爲第一非我們莫屬,沒想到我們還是第一!據後來周勇說,7班本來可以得第一,結果教務主任說什麼愛的話題不健康,就變成了第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