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們互留聯系方式了?”
“是?!?
短暫沉默后,廚房里響起一片敲鍋擊碗聲。三個人齊聲聲討:“怪不得上了公交都想不起給我們發個消息報個平安什么的,原來是又有了奮斗目標了!”
“你們別笑話我行不行?”柳妍一揮手水珠四濺,她說:“我也很猶豫。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車好,不代表他就是個有錢人,也許他全部家當只有一部好車,認識了女人后,說自己做生意虧了,暫借幾十萬調個頭寸,錢一入手人立刻蒸發?!彼或_怕了,認識個男人,先往最壞處想。
“還有可能,是貨真價實的富二代,專門開車出來撩菜?!?
“還有可能已婚、已訂婚、已有女朋友?!?
“還有可能,人家心中的女神是留長發的,不喜歡你這種短發女子?!?
四個人撒開了使勁往悲慘的方向想,打擊一個人的春心蕩漾。
柳妍又揮了一下手:“你們也不用這樣吧?畢竟他沒做出任何不合理的舉動,而且我也沒那么好騙了。”
“雖然預感不佳,我還是鼓勵你去試探一下,萬一是顆滄海遺珠呢?”馬滔滔說。
“那么老樣子,你說為表感激,約他吃飯,姐妹團幫助鑒定?”金惜早說。
“你們擺出這種如狼似虎的姿態,會嚇跑那人的?!鄙V傧恼f。
“我們當然不會出現,我們坐鄰桌。”馬滔滔說。
柳妍似乎很難決定,一面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一面又害怕下一個希望因為室友的介入而提早破滅,那就連做夢的勇氣都沒有了。好半天她才嘆了口氣說:“行吧,早槍斃了早省心?!?
其實她是不愿意把這件事過早曝光的,因為她對邂逅愛情什么的也沒有好的展望,可是一再被真相觸痛的滋味她有點怕。
馬滔滔、金惜早、桑仲夏,坐在餐廳四人卡座里,興奮地在盤子上弄出叮叮當當的噪音。馬滔滔翻著菜單,金惜早一把按住她說,“別急啊,一會兒不一定就在這里吃呢。萬一來人一眼就是破綻,當場就走人了,這里太貴?!?
“你好意思占著位置不點菜,支著耳朵聽壁角?注意素質?!瘪R滔滔回擊。
桑仲夏也餓了,不過這頓飯要是AA制,出了門她兜里的錢就不夠捱過這個月了。她也伸手按住馬滔滔,說:“家里冰箱里還凍了幾包菜肉餛飩……”
三人拉扯菜單唧唧歪歪,柳妍的短信就到了。之前約定過的暗
號,帶人進門前,飛速發一條空白短信。她們馬上端正坐姿,掠掠頭發,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兒八經來消費的人,把頭湊在一起,假裝研究菜單上的菜品,眼珠子卻偷偷地外翻,偷瞄向并肩走過來的兩人。
馬滔滔忽然驚叫,說了兩個字。桑仲夏還沒聽清,金惜早聽懂了,雖然金惜早有點兒臉盲,但是馬滔滔的口型做得明白無誤。馬滔滔和金惜早猛然直接把菜單拉起來,往自己臉上擋,菜單在空中橫了過來,誰也擋不住了,反而成了兩人拔河角力的工具。
桑仲夏正不知變故何來,就聽見一個性感的男聲說:“好巧,你們也在?”她抬頭,看見柳妍身邊的男人好像在向這邊打招呼。他的外形,與預測符合。他的氣質,甚至超過了預期。絕對不像外強中干的拆白黨。如果他與馬滔滔、金惜早認識,那么人就更靠譜了,有了品質保證了呀??墒撬齻儍蓚€躲什么?回憶馬滔滔剛才的發音,好像是:高照。
見躲不過了,馬滔滔先放下菜單,站起來說:“好巧啊,高總也來吃飯?”
就見柳妍的臉色立馬一變,忐忑的神情收斂,一顆心落到肚子里的樣子。
金惜早說:“好巧啊……高副總?!彼诟R滔滔的習慣性口誤。
柳妍的臉色又是一變,她不可置信地朝身邊的男人打量過去,最后將眼光落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在沒有動作的時候,一如常人,不會翻作蘭花狀。這個人,不久前還在客廳吐槽會上分析研究過呢。
桑仲夏也受了當頭一錘,她可還記得那個給金惜早租化纖禮服,送她仿真寶石項鏈的高照。那里是高招,明明一出手都是賤招。她詢問地看向馬滔滔和金惜早,鑒定完畢,她們怎么辦?是不是撤了?
可是既然認識,就不好馬上撤了。本來坐得好好的,見了高副總,三個人立刻卷包離開,誰都覺得是針對他啊。馬滔滔還要在公司混呢。
金惜早反應機敏,她裝出再度吃驚的樣子,上前拍柳妍的肩膀,與她擁抱:“阿妍!好久不見!怎么,你認識高副總?”
柳妍只能順水推舟地說:“那就一起吃吧……”
橫豎這頓飯,不能讓柳妍付錢。金惜早就是這么打定主意的。
高照立刻伸手叫來服務生,把預定好的雙人座換成了大桌。他的行動似乎也證明了,他很自覺,知道自己錢包的義務。
與上回五人會餐情形迥異,沒有過分空蕩或逼仄的感覺。本來大家幾乎已經認識,對馬滔滔和金惜早還算有過互惠往來,最容易炸刺的兩個人都沒有爭鋒相對,場面就和諧了
。加上高照又很會服務女性,桌上缺個醬碟少根筷子,不用當事人開口,他搶先舉手招呼服務生來照料,那舉起的手掌,終于手指頭終于是散開的了,拇指和中指稍稍離群,手勢婉約秀麗。不過就是因為他態度良好,大家又早聞其名,也就不去擠眉弄眼地調笑他了。
這家伙還會講笑話活躍餐桌氣氛。最討厭的是男男女女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男人有喝酒抽煙講有色笑話,你說這年頭,女人喝酒抽煙講有色笑話樣樣不甘示弱,但要是有個男人以為這樣就調戲了一桌子女性,心理上大吃豆腐,就未免惹人煩。還好高照沒有舉著杯子強迫人跟他干杯,沒有帶著點滿足地倦怠拔出一支煙來,也沒有眼光亂掃地說有色笑話。他說,哎喲,你看那位女士,藝術家的長發,大紅吊帶裙,配個綠色打底褲,黑色高跟鞋,打扮用力過度唷,像個蘿卜精。促狹是促狹了點,在座幾位女士都發出了會心一笑。
與馬滔滔談時尚化妝,與金惜早評論新聞時事,和桑仲夏暢談文學藝術,找柳妍了解下最近婦女心聲,他都能勝任,他看起來就像個哥哥陪妹妹們胡鬧,其實不是的。哥哥還有耐著性子敷衍的意思,也許腦子里想的是籃球比賽直播到了第幾節比分如何了,口上嗯嗯啊啊應和幾聲,高照是很投入的,他是真的興致高昂,她們感興趣的他也有興趣,就算是哥哥,也是個寶哥哥,是那種在童年時代完全不介意把手帕掛在耳朵上當辮子,與一堆女孩子義結金蘭的貨色。
可是需要他體現男性特質的時候,他又是個男人。比如桑仲夏說起,家里的微波爐壞了,一會兒要去買個微波爐。他毫不含糊,陪著買了,還幫忙從商場扛到了車上,從車上扛到了她們家樓上。
“嘁,以前怎么就沒覺得你這么討人喜歡?”金惜早皺皺眉說。
“那是你的女性魅力不夠,不能激發我護花的使命感?!备哒照f。
“我也不夠?”馬滔滔說了。
“一個人的氣場總不如四個人的氣場足?!备哒战忉?。
說白了,他就是人來瘋了咯。
桑仲夏和柳妍在廚房調試微波爐。桑仲夏問柳妍:“你覺得這個人怎么樣?”
柳妍說:“做為朋友還算靠譜?!?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做朋友。你看,硬件方面,是沒有問題了,買個房子也不用吃力平攤了;軟件方面,看起來不是很專情的樣子,還有點點娘,可也不妨礙你們相處,也很談得來,兩人世界不冷場最重要了。當然比那些沒有錢還拉長臉充大爺的相親男好多了。”桑仲夏攛掇柳妍抓住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