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正式入職之前,需要提前報到。
宋伊驅車開到了C區,紅隊每個人對上個月的野外考核均保持沉默,訓練起來個個往死里練,自主將訓練量提高至之前的兩倍。
從人事處出來,趙銘文早早地站在原地等她,敬了禮:“少尉?!?
“有事?”宋伊雙手背在后面,目光落在他的臉上。
“是,少尉?!?
趙銘文遲疑了下,正色道:“少尉,麻煩移步到沒人的地方。”
瞇了瞇眼,宋伊點頭同意:“去我的辦公室?!?
辦公室沒有多余的擺件,一張橙色的沙發,四個角落擺了些花花草草,人多了坐的地方都沒有。她偏好這類干凈簡約,加上她背后的宋老爺子,也沒人敢對她裝改辦公室指手畫腳。
“報告少尉。”趙銘文挺胸收腹,目光直視著前方,語速極快,“您中的蛇毒是名為竹葉青,性冷噬血,毒性強烈極難徹底清理。”
“竹葉青性情溫和,喜冷怕熱,生活的區域是在A國,極少在C國出現。”
“還有,指揮官行徑的路線,被人調換了?!?
“......”
宋伊睫毛壓地極低,流淌著的眸色深沉晦暗。趙銘文每說一個字,她身上的氣息就堙沒了一分,讓趙銘文都忍不住狠狠打了一個哆嗦。
“你又沒看過那條蛇,你怎么知道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宋伊目光欺向他,一探究竟。
趙銘文咽了咽口水:“慕容少尉養病的時候,和秦護士說的。我在門外,剛好就偷聽到了。”
他家的少尉,怒了。
“路、路上的指路牌,我們奔過去找您和慕少尉的時候,也被騙了。后來,王營長刮掉牌子上的雪,細細辨認時,才發現了不對勁,那牌子的連接處是新的,被人動過手腳了。”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趙銘文想了想:“王營長不知道蛇的事情。”
“你先回去?!?
站在窗戶前,宋伊望著外面光禿禿的枝干,沉聲道:“這件事,守口如瓶。”
“可是——”
趙銘文急了,隊伍里有人起了殺意,那絕非一般,更何況少尉很快入職,那人就有了更多的機會和時間下手。
“現在不能打草驚蛇,以后的事,總會水落石出的,不是嗎?”
扯了扯嘴角,宋伊的臉色緩了緩,沒那么沉了:“以后,我會多加留意的?!?
好吧,趙銘文暗自嘆了口氣,少尉做的決定,沒人可以插手。但是那個幕后黑手,他總要想個法子給揪出來。
調換指路牌——
是慕容,還是她當時隱藏在暗處的黑影?
悠悠晃到了情報局,顧長情眸色一厲:“宋大小姐,打從你摔斷腿過,就沒見到你忙過?!?
隔三差五地到她這個情報局,換做旁人,早被她扣下個“圖謀不軌”的大帽子,冠冕堂皇地給逼走了。
“顧長情,你為什么現在要來惹溫郁?”隨意地靠在門邊上,宋伊慵懶地望著她,語氣卻是涼的。
顧長情臉上的笑容僵了僵,隨即恢復自然:“你發什么瘋?”聲線壓地極低。
宋伊瞪了回去:“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東西,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宋伊——你受什么刺激了,情報局不是你想撒野就撒野的地方?!泵寄繖M了下來,顧長情惱火地將她拖了出去,拉到一邊,“我想對他怎么樣,是我的事。他接不接受,是他的事。”
“和你無關?!?
宋伊怔了怔,她是真的被氣糊涂了!
居然跑來沖她撒氣!
顧長情敏銳地皺了皺眉,狐疑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該知道些什么?”
“我這邊也只是一些零碎的線索。”
沒有確切的把握信息,那不是情報,是猜測。
“你和慕容中得蛇毒,很是古怪,自己多當心一點?!?
“......”
“還有,以后心情不爽,別來找我?!?
顧長情眼皮子掀了掀,扭頭走了進去。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怎么可能!
溫郁,至始至終,都是她的!
車子開到樓下,習慣性地探頭望了眼樓上,沒有意料中的燈色,男人眉頭一緊。
掏出手機撥了號碼,沒人接。
林惜朝臉色沉了下來,“啪——”地關上車門,直奔公寓。
推開臥室的門,打開燈,床上空無一人。
他喜靜,平生第一次討厭這么的安靜,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宋伊——
心沒命地疼了起來,失魂落魄地走到客廳,開了燈,眼神陡然灼熱發亮。
他心心念念的人兒,正安然地蜷縮在那張紅色的沙發上,小小的一團,身上的軍裝都沒來得及脫下。
“伊伊?!?
林惜朝將人從沙發上撈起來,力道有些失控,宋伊吃疼地叫了出來,醒了。
客廳內一片狼藉,她的身上和嘴里散著淺淺的酒氣,臉色依舊酡紅,林惜朝將她腳下倒掉的紅酒瓶子拾起放在桌子上,眸色深了起來。她極少胡來,尤其是喝酒,若非熟人可以放肆,也不會輕易喝。
早上他離開的那會兒,她還賴洋洋地拉著他的衣角,不肯放他去上班。
才一會兒,就買醉起來!
“慕、慕容——”
紅唇清晰地吐出一個名字,男人臉色陰鷙了下來,唇線抿成線,流竄著怒氣,面無表情地望著懷里不知死活的女人。
她到現在還在想著那個男人!
喉嚨又燒了起來,宋伊掙扎著要下地,偏巧男人摟得力更大了,不肯放她。
宋伊急了:“老公,有人欺負我?”
“誰是你老公?”幽幽地從頭頂上飄來這么一句。
他發誓,她要是敢蹦出慕容兩個字,他直接掐死她算了!
宋伊打了一個冷顫,眼睛似乎清亮了不少,帶著笑細細看了看男人俊朗的五官,拍了拍他的臉頰:“老公,你是不是醉了?”
居然會問這么蠢的問題!
林惜朝額頭黑了下來,和一個喝醉酒的人談什么,吃虧的都是自己。
“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我要喝水?!敝匾脑捳f三遍,她的嗓子像是被火燒了一樣,使勁地推搡著男人的手臂。拿她沒辦法,林惜朝松開手放她下地,宋伊卻粘在了他的身上,死活不肯下去,“你給我倒?!?
彎腰從茶幾上倒了一杯水,男人將水喂到她的嘴邊,她卻又不喝了,迷離的眸色似乎多了一份羞澀,臉色愈發地緋紅滾燙:“我不要這樣喝。”
“哪樣?”挑了下眉,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宋伊傻乎乎地笑了出來,將杯子推到他的嘴邊,喃喃道:“你先喝,我再喝?!?
對的,就是這樣!
說到這個份上,他再不明白就是裝傻了。
可心底還是記著她那聲“慕容”,不想如她的意:“林惜朝,和慕容掉下水,你會救哪個?”
“乖,說了就給水喝。”誘惑道。
宋伊的大腦現在完全就是漿糊,琢磨了一會兒,一本正經地糾正道:“老師,林惜朝和慕容,還有我,都會游泳?!?
所以他們自救就可以啦!
老師——
又被她刷了下線!
林惜朝嘴角抽了抽:“假設他們都不會游,你會?!?
“哦?!彼我灵L長地拖著尾音,想了想,不由泄了氣,“做不到哎。”
明明就是客觀存在的,怎么假設?
“真的要救的話,就救林惜朝吧。”孩子般開心地拍了拍手掌,宋伊做出了選擇。林惜朝心下一動,呼吸一屏,手里的杯子險些要飛了出去。
“為什么?”舌尖打著顫,他想聽答案。
宋伊歪了歪頭,理所當然道:“他弱嘛?!?
“......”
好,很好!
男人漆黑的眸子騰地竄起一股子暗火,將杯子摔在茶幾上。
宋伊不明就里,眼巴巴地看著到手的水又被放下了。男人將她拉了下來,橫著躺在她的大腿上,宋伊困惑地皺了皺鼻子。
“啪——”
一個巴掌拍上了她的屁股。
不是很疼,宋伊忍不住埋怨了句:“爺爺,您是不是老了?下手這么輕?”
他哪次逮著她,不是往死里揍!
又爺爺了!
林惜朝臉色徹底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