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冷,先回屋里?!比鹜醯囊馑疾皇钦髟儯敲?。
他的到來煞了風景,如笙心有不滿,卻也不能發作,只得一臉掃興的跟她回夜瀾宮。
瑞王進了寢殿,沉聲吩咐珠花備水,珠花麻利的扭身就走,穗云一看情況不對,借口去幫忙,也跟著走了,剩下如笙惴惴不安的面對他,一聲都不敢吭。
“圣……圣上今晚要宿在夜瀾宮?”如笙盼著瑞王能夠給出否定的答案。
“怎么?裕妃不希望我留下?”瑞王坐在扶手椅上看書,只稍稍瞥了如笙一眼。
“圣上駕臨夜瀾宮是妾身的榮幸,怎么會不希望圣上留下?!比珞衔锻老炈频恼f著違心話,失落的眼神卻出賣了她真正的想法。
珠花和穗云將水備好,然后又飛快的退到殿外。瑞王放下書站起來,不慌不忙的走到浴桶旁邊。如笙見寢殿里沒有其他伺候的宮女,明白得自己親自效勞,她硬著頭皮來到瑞王跟前,替他解下腰帶寬了衣。她只敢解了上衣,卻不敢去褪他的褲子。她還是個姑娘家,哪里好意思去看瑞王光身子的模樣。
瑞王擒住她打算放下的手,挑了眉毛問:“還有褲子呢。”
如笙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只有閉著眼睛替他脫了褲子,緊張得渾身都出了汗。好在瑞王沒有勉強她睜眼,自己進了浴桶。如笙隔了好久才睜開眼睛,湊過去定睛一看,瑞王身上竟然還穿著一條類似褻褲的褲子,明白過來自己又被看了笑話,如笙氣不打一處來,竟然不顧瑞王就在面前,嘟囔了句“下流”。
瑞王兩條結實的手臂架在浴桶邊上,身上沾著水珠子,外頭籠著一層朦朧的水汽。如笙按阮家夫人教的過去給他擦背,她特別能做細活,伺候得瑞王很舒坦。
“你給其他人擦過背?”他也是隨口一問。
如笙正專注著眼前的活,一時間也忘了是在給誰擦背,她沉吟片刻,答道:“嗯……給三郎擦過。”
瑞王驚得扭了頭去看她,“三郎是誰?”
“嗯?”如笙不懂他為何那么大反應,傻傻的望著他,“妾身家養的狗啊?!?
“……”
瑞王沐浴完畢,如笙下意識要為他穿衣。他用一只手格擋開來,淡然道:“打底的褲子是濕的,我總要換。我可不想你真的惱我?!?
如笙紅著臉背過身,“那……那妾身到一旁等圣上換衣服?!?
寢殿里燭光搖曳,氣氛有說不出來的曖昧。
瑞王穿好衣服來到如笙的背后,沉聲說了聲:“好了,可以回頭了?!?
如笙如釋重負,結果一回頭,看到的卻是瑞王光裸的胸膛,她嚇得差點暈厥過去。
“裕妃方才出了汗,不如也去沐浴一番?!比鹜鯇ψ约捍丝痰哪雍翢o自覺,反倒對如笙過度的反應感到莫名。
“妾身不習慣在男人面前沐浴……”
“你在帳后,我在床上,看不到的?!比鹜鯖]有別的意思,說完直接上了床榻,枕在枕頭上看書。
如笙只好喚了珠花和穗云備水。珠花人小鬼大,沖她又是擠眉又是弄眼。如笙沒有力氣和她玩鬧,只想快點洗完好穿上衣服。
溫熱的水覆過她的胸膛,有些悶,但四肢身體被泡的舒展開來倒很舒服。浴桶里撒了些花瓣,這是如磬喜歡的,穗云大概是養成了習慣,也給她這么準備了。她用花瓣摩挲著肌膚,有人拿了方巾替她擦背,力道正好,她很受用。
原以為是珠花在她身后,便喚了一聲“珠花”,卻好半天沒人回應。她還在納悶珠花怎么不說話,轉眼就見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方巾來到她的胸前,一點一點擦拭著雪白的肌膚。
此刻替她擦背的除了瑞王還能是誰。如笙差點喊了出來,幸好及時克制住了,兩只手臂抱住自己,就怕被瑞王看去。
“圣上……”她倒抽一口氣,看到水面倒影著自己和瑞王的面容。
“如何?本王伺候裕妃伺候得可好?”瑞王似笑非笑,也不提別的,就問如笙自己力道控制得如何。
“這些事怎么能讓圣上做,會折了妾身的壽的……”
“以后私下里不要說什么‘圣上妾身’的,就說‘你’和‘我’?!鳖D了頓,瑞王又說,“像一家人或是朋友那般稱呼就好。”
方巾擦過如笙的胸前,白皙的肌膚上立馬起了朱紅的點點。瑞王的呼吸聲噴灑在如笙的頭頂,她終于還是有些怕,小聲說道:“水涼了,妾……我想起來擦干身子。”
瑞王抽回握著方巾的手,將方巾撣在一旁的面盆架上,穩了穩氣息,又回到床榻上。
珠花和穗云進來替如笙更了衣,之后吹滅了寢殿門口的蠟燭,寢殿便顯得更暗了。如笙回到床榻上,依舊是睡在靠里的位置。
“要睡了?”瑞王問。
如笙抱著被子只點了點頭,瑞王翻身將床側的蠟燭吹滅,寢殿是徹底沒有光亮了。
沐完浴,身上都是香噴噴的,瑞王身上也有香味,很好聞,如笙也很喜歡。室內無光,她看不到瑞王的神情,膽子頓時又大了起來。猶豫了一會,她開口問道:“圣上為何不宿在乾坤宮?”
“新婚第二日就遭冷落,你想過其他人會怎么說你么?”瑞王姜是老的辣,一句話就把如笙說得無言以對。
換做是如磬定能和瑞王唇舌交戰一番,可如笙在這點上比不過她,只有吃暗虧的分。
如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瑞王被她擾得也有些不耐煩。大抵是睡意襲來,他顧不上太多,一只手從一側伸出來,穩穩扣住如笙放在枕邊的手腕,呢喃的說了聲:“安心睡了,別亂動?!?
如笙這一晚就是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入睡,第二日起來渾身都是僵直的。瑞王一夜好眠,神清氣爽的和如笙在夜瀾宮用了早膳,如笙則相反,坐在桌旁哈欠連連。珠花在旁伺候還一臉壞笑,穗云比較矜持,只是一直用別有深意的目光瞥向如笙。
如笙有再多想解釋的也是有口難辯。
瑞王上了朝,夜瀾宮又清凈下來。如笙臥在榻上看書,穗云閑不下來,在寢殿來來回回又是灑掃又是布置,珠花跟在她身后就像個小狗。
晝時,珠花見如笙待在夜瀾宮無事可做,便自告奮勇要帶她去參觀后宮居所。如笙想著來了幾天確實沒去外邊看過,放下了書就跟著她一塊出去了,留下穗云在寢殿看門。
走出夜瀾宮,不遠處就是另一座寢宮。珠花告訴如笙那是韶華宮,住著幾位貴人和婕妤,進宮時日也不短,但瑞王從未沒有招幸過。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穿過一座花廊,入眼的就是一座修得比夜瀾宮和韶華宮還要奢華的寢宮。珠花放低了聲音,說:“這是成妃娘娘的寢宮采奕宮?!?
說完,她又指了指修在采奕宮南側的一座院子,告訴如笙那里就是前王后的居所獨杏宮。
“原本獨杏宮并不叫獨杏宮,因為前王后喜歡杏花圣上才讓改的。可惜前王后去得早,圣上大抵心有芥蒂,前王后歿了后就再沒有立后,獨杏宮一直空著沒人住,圣上也不準其他人來。”
“這么說來,圣上對前王后真是用情至深。”如笙聽后說道。
珠花本來還以為如笙是在吃暗醋,還準備安慰她幾句,沒想到話到嘴邊還沒說出來,就聽那頭嘟嘟囔囔了一句,“看來他還是喜歡女人的嘛,還以為他把面首都養在這里……”
珠花心里咯噔一聲,趕緊四下環視了一圈,希望裕妃的話可不要被誰聽見,不然若是上告了瑞王那可是要誅九族的。
繞過獨杏宮,后面有一座大湖。如笙問珠花這座湖叫什么,珠花搖頭說不知道,她進宮一年從未來過這里。
“今日若非跟著娘娘,奴婢也是不能再往前走的,這座湖叫什么奴婢不知道,也沒聽別人說過……”
如笙不等珠花說完,提前裙角跨過圍住湖畔的木障來到湖邊。因著是深秋,湖中見不到一點生機。偶爾微風吹過,在湖面掀起一點漣漪。
“你說到了夏天,這里會不會有荷花?”她開口,像是在問珠花,其實不過是在問自己。
在淮國的時候以伯總會帶她去湖邊賞荷,給她摘新鮮的荷花和蓮蓬,蓮子很甜,剝下的蓮心帶回去給如磬泡水喝。那段日子是叫她難忘的,如今也只能永遠緬懷。
如笙還沉浸在對過去事情的追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在這樣一片空曠的地方,她和珠花兩個人會顯得多么突兀。
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未等如笙反應過來,已經被人扳著她的肩膀迫使她轉身。
“圣上……”眼前站著的瑞王一臉怒意,如笙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惹他生氣,只有茫然的望著他。
“你在這里做什么!”瑞王瞋目切齒的瞪著如笙,“來人,將裕妃帶回夜瀾宮,禁足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