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客棧里混雜著怨怒的氣息,圍繞在他們的周圍,氣氛瞬間降低到冰點?;璋档臒艄庀?,寶言和周櫻身影都未動,只是站在原地。
沉默,讓時間都快要靜止了。
寶言一直看著靈兒跑走的方向,不見喜怒,只有一雙幽黑的眼眸,將一切的情緒都掩藏了起來。
看著寶言的側臉,周櫻不由的眼眶開始有些發紅,她硬忍著把眼淚憋了回去。
寶言的眼中容不下她,而周櫻的目光卻從來未有從他身上移開。
周櫻轉了個身,擋在寶言的眼前,眼神中的憂怨與怪罪讓她看起來更加的盛氣凌人。
“你知道你現在在干什么嗎?為了那么一個東西?你連命都不要了?”她已經顧不上什么儀態,也顧不上什么端莊。說出的話,已經接近于狂吼。
那個水靈兒究竟有什么好?她周櫻的身世?背景?財富?只要她有的,她全部都可以給他。他可以一飛沖天、平步青云。而那個女人呢?她帶給他的究竟有什么?
當她知道寶言為了救那個女人連命都不要的時候,她簡直要瘋了!功力廢了大半,現在幾乎接近于是逃亡,連她都能收到的風聲,不可能寶言不知道!
看著寶言現在的樣子,周櫻真的恨不得現在就去掐死水靈兒。
全部!全都是那個女人害的!周櫻的臉在燈光下變得有些扭曲,緊咬著自己的紅唇,緊握的雙手上青筋根根分明。
寶言眼中閃過一絲鋒芒,顯然根本不想跟她開口。、
他側了側身,從周櫻身邊繞過去。
“站住”周櫻攔住了寶言的去路:“離開她,你要什么我都給你!”
寶言嗤笑了一聲,眼中隱了鄙夷的神情,冷眼看了周櫻一眼,喝道:“讓開!”這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線了,若是從前還忌憚與她的身份,那現在他根本已經無所在顧忌。
她給的一切,根本都已經不在重要。
周櫻的嘴唇開始隱隱的發抖,身子也有些微顫。見到寶言根本不為所動,她忍住自己心里的疼,低三下氣的說:“算我求你!”
這已經是她最大的限度了,即使他不愛她,她也希望能夠留在他的身邊。她可悲的發現,即使他用這種口氣來跟自己說話,但是她依然無法放棄。
寶言依舊冷漠的看著她,但是卻離開。他清楚周櫻對她的好,可是他從來都只有把她當做妹妹一樣來看待,若說有感情,那也只有兄妹之情。
他不想傷害她,但是更不能傷害靈兒。若是,非要在此做一個選擇的話…
寶言輕輕的搖了搖頭,根本沒有這種可能!他不需要選擇。
周櫻看寶言神色中間閃過一絲無奈,又搖了搖頭,以為他有所動搖。畢竟從他們認識開始,她從來沒有這種卑微的跟他說過話,求他?更不可能!
“寶言,算我求你!”她必須在他動搖的時候乘勝追擊:“我不想看著你有事,我求求你,跟我回去。你不喜歡的我一定會改,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周櫻說著,眼中已經含淚,眼淚順著臉頰滑下來,晶瑩的淚水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寶言側過頭,心里自嘲的笑了笑。他想得到的一切?難道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竟然要靠一個女人?那他這么多年的苦心經營都是笑話?
他仔細的看著周櫻的臉,那是一張猶如牡丹一般嬌貴的臉頰,可以艷壓群芳的一張臉,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一張臉。
驚艷!這是他對周櫻的總結。
可是在驚艷的臉,也無法掩蓋住她是陳國公主的身份。她想要的,自然會有人拱手送到她的面前。
即使周櫻沒有他,周櫻依然是陳國最耀眼的星星。而靈兒不同,寶言知道若是靈兒沒有了自己,那她什么都沒有了。
無論將來是怎樣,最少現在是如此。
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的去審視周櫻。
曾經即使她在身邊開的有多艷麗,他們之間卻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沈寶言,不可能靠著女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或許還有很多原因,但是最重要的一條就是,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周櫻,更不要提說是愛。
對!沒有錯,他前半生得到,名利、財富、榮耀或多或少都跟周櫻脫不了關系,但這一切都是別人硬塞給他的,但是他們太低估他了。
他不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不然他現在應該早就已經在陳國只手遮天!
可是那些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想周櫻成為某種利益的犧牲品。
寶言的眸色不著痕跡的暗了暗:“你回去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彪m然對剛才周櫻對靈兒的態度有些不滿,但是他的口氣卻緩和了很多。
畢竟周櫻沒有錯,她唯一的錯就是愛錯了人。
周櫻真的沒想到自己已經這樣低聲下氣的求他,他卻依然不為所動。
她的卑微漸漸轉化成憤怒,雙唇因為氣憤已經無法控制的劇烈抖動著:“沈寶言!”她大吼起來:“你真的不要命了嗎?多少人現在都在找這個女人,你以為你現在有能力保護誰?你連自保都已經困難,隨便的一個流氓地痞都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你的命?!彼钢鴮氀缘哪?,苦笑著,眼淚依舊在往下流:“你難道真的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嗎?”
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劃開了無數的口氣,心里流著血,眼里流著淚。
寶言對她的突然轉變的性情絲毫沒覺得有什么差異,嘴角居然還擒了一絲笑意,他用了及淡的語氣對周櫻說:“她,就是我的命!”
周櫻只覺得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雙手都不停的哆嗦起來。
寶言心里一直放心不下靈兒,不知道她剛才生氣的跑出去會不會又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的哭泣,只要一想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繞過周櫻,大步的就往立面走?,F在的情況,只要她不在眼前,他就會無端的心慌。
“寶言”周櫻的語氣已經帶了哭腔,沖著寶言追了上去,死死的抱住他。
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抱住的不僅是這個人,而是她的心。她無法想象他擁著另一個女人,她無法接受他用這種語氣來跟自己說話,她無法面對他真的要永遠的離開他。
寶言的身子輕輕的一顫,輕而又輕的嘆了口氣。說出的話卻沒有帶任何憐惜的語氣,他幾乎是冷聲的對周櫻說:“放開!”他看著門口的方向,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
周櫻不停的搖著頭,眼淚已經將寶言后背的衣服打濕:“不放,不放!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放開你?!彼母觳灿志o了緊,幾乎顫抖的說:“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接納她。只要…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我可以…”她艱難的咽下口水,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留下他:“我可以求父王,讓她跟我一起服侍你。只要…”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寶言已經強行的把她的手掰開。他一點都沒有因為她是女子而手下留情,她的手被他握的生疼,然后被他又無情的甩開。
周櫻哭的眼睛都已經紅腫,她上前一步,想去抓寶言的手。
寶言微一側身,她卻撲了一個空。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卻在站穩以后,回頭看見一臉漠然的寶言。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冷漠,深深的刺傷了她。
周櫻站直了身體,冷笑了起來。安靜的環境中,只有她如惡靈般的笑聲。聲聲刺耳,似笑似泣。
她擦了一把眼淚,只覺得雙腿發軟,只能用手撐住一旁的桌子來保持站立。
她憋著最后一口氣,對寶言說:“難道,我都肯這樣自降身份,屈尊紆貴。你都不愿意?我到底哪里不好?”隱忍住眼淚,她的聲音依舊還有些顫抖。
寶言垂下眼簾,知道會傷害她,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留情的說道:“你很好,只是我不想委屈了靈兒!”
委屈?周櫻狠狠的咬著自己的嘴唇,本來殷紅的嘴唇被咬出了血漬,將她的唇染的更加的艷紅。
他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話來?她拿著身邊的茶壺朝著寶言砸了過去,什么青梅竹馬?簡直可笑至極,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感受,到底她跟那個女人,誰才委屈?她恨不得殺了他,她恨不得他們現在就去死。
寶言沒有躲,若是這樣周櫻以后能不在糾纏他,他覺得值了!
茶壺不偏不倚的砸在寶言的胸口上,他剛復原的地方猛的一疼。但他卻只是輕微的皺了皺眉,連吭都沒有吭一聲。
周櫻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她知道寶言受了傷。卻真的沒有想過他居然沒有躲開,她只是想出口氣,沒有真的想傷他呀!
她嘴巴張了張,心都揪在了一起,暗自懊悔剛才的沖動。剛想上前看看她的傷勢,卻看見寶言冷厲的眼神,她心里自嘲的笑了笑,周櫻!你是天下最白癡的傻瓜。
他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關心,他的眼里只有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