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衛理的話,聽得季潔愕然,“顧總,你的意思是?”
“言少和狄小姐離婚了。”顧衛理聳聳肩膀,故作鎮定地回答。
“什么?”季潔驚喊。
牟遠卻很淡定,一邊走,一邊說:“大哥沒事吧?”
“休庭后,我也沒有見到他。”顧衛理回答。
牟遠聽了不禁皺眉,面色凝重。而季潔此刻眸光飄渺,仿佛沒了焦點,麻木地跟著他們往前走。
他去哪兒了?
花園別墅?
“季潔?”
聽到牟遠喊她,季潔才恍然回神,看著牟遠,眼中還有些飄忽不定,“嗯?”她喃聲應著。
“剛才我問你是不是直接回家?”牟遠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是在擔心牟言。
“哦,好。”季潔茫然回答。
牟遠讓顧衛理先去季家。
一路上,季潔異常安靜,牟遠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季潔轉首看著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便又垂下頭,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就像懸在空中沒有踏實的感覺。
到了季家樓下,牟遠親自上樓送季潔,又與季榮揚和葉佩蘭寒暄了幾句才走。
他們一走,季潔話也沒說地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愣愣地坐在床上。
片刻后,她驀地站了來,奪門而出。
“潔兒,你去哪?”葉佩蘭喊著女兒,可季潔就像沒聽見一樣,飛奔下樓。
季潔跑到馬路上,揮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遠少……”
牟遠和顧衛理看到跑出來的季潔,牟遠眼色微變。
牟遠從季家出來后,顧衛理剛把車子開出小區,他便讓停在路邊,看來牟遠是料定了季潔會出來的。顧衛理自后視鏡瞄了一眼牟遠,只見他臉色平靜,真的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陽光隨和的二少爺了。
這感覺讓顧衛理心情沉重,越發為牟言擔心。
顧衛理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所以,現在他只能走近牟遠,雖然牟遠不一定會相信他,但至少他要爭取,就算是為了保護牟言,他也必須得到牟遠的信任。
“要跟上嗎?”顧衛理故意問道。
眼見著那輛出租車越走越遠,牟遠垂下眼瞼,“不,送我回去吧。”
“哦。”顧衛理疑惑地從后視鏡里看著牟遠,調轉方向,向牟遠的公寓開去。
其實,看到季潔沖出來,顧衛理也是心頭一顫。他想,季潔心里到底是裝著牟言的。只是,她會去哪里找他呢?緊凝著眉心猜想她一定會去花園別墅,牟言是絕不會在那兒的,顧衛理不動聲色的為他們嘆息。
的確,季潔直奔花園別墅,她飛奔進院子,院子里沒有牟言的車,看起來他不會在這里,但她還是沖了進去。
李媽驚訝地看著季潔,欣喜地喊道:“季小姐,好久沒看到你了,你看起來好多了!”李媽邊說著邊走到季潔面前上下打量,在這個房子里共同生活了兩個多月,多少對季潔是有些喜歡的。
“李媽,牟言來過嗎?”季潔一臉焦急。
“言少爺?早上離開就沒再回來啊。”李媽納悶地看著季潔,“有什么事嗎?”她還以為他們之間像當初季潔住在這兒時那樣關系緊張。
“李媽,如果他回來了,你打電話告訴我好嗎?求求你了。”季潔企求著,見她一臉焦急,李媽連連點頭。
“謝謝你了,李媽。”季潔說完就轉身跑了出去。
他會在哪兒?他會在哪兒?
津山!
腦海里出現他站在山崖邊的偉岸身影,她忙讓司機開去津山。
她拼命的向山上跑,跑到曾經牟言約她的地方。已經是盛夏,太陽毒辣地炙烤著大地,汗珠一滴滴地順頰而落。可這一片油綠的山間,沒有半個人影。
季潔游目四顧,終于忍不住悲傷,沖著山谷大喊:“牟……言……”
剛啟動了車子,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可發動機聲漸止,一切又是那么平靜,嘴角牽出半抹笑痕,自嘲自己又幻覺得以為是她。
牟言帶上墨鏡駛離津山。
沒有,季潔轉了一圈兒,也沒看到那個偉岸的身影,她氣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任山風吹拂她散亂的秀發,他會去哪兒?她不斷的問自己,不斷的在大腦中尋找答案。
牟言的手機是關機狀態,這一路上她不知打過多少次。過去,給歐子強打電話也是關機,那時候,她總是打過一次便不會再打了。可今天,每一次撥打都盼著奇跡出現,心里明明有個聲音在告訴她,既然牟言想走就不會輕易讓人找到。
寧灣碼頭?她驟然想到那里。
她只能去這些他們曾經見過面的地方找,那些地方總是讓季潔覺得不止是為了避人耳目,她跑下山,趕到寧灣碼頭。
季潔在那排排私家游艇中尋找,尋找代表牟家的“M”號。
眼前豁然一亮,她向那艘船狂奔而去。
“牟言!”季潔跳上船便喊,可艙門緊閉,看起來里面沒有人。她圍著船艙跑了一圈兒,所有的門都緊閉著。
“這位小姐,你在找什么?”岸上有人沖季潔喊著,她轉過頭,看到一位穿著制服的保安。
“我,我在找這艘船的主人,他有來過嗎?”
“你知不知道這是牟氏的船?”
“當然知道,所以才問你有沒有看到牟言?”她焦急得已經顧不了太多。
保安仔細地端詳著季潔,季潔是個絕世美女,牟言是豪門少爺,許多的故事可以在他們之中發生,那保安心底鄙夷,大概又是個被拋棄的女人吧?季潔魂不守舍的可憐樣子,也確符合劇情,保安撇了撇嘴,對她說:“沒有。最近沒來過。”
“哦。”其實她早該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只是她每一次都抱存希望。
“小姐,請你盡快離開這里。這些都是私人豪艇,萬一有什么事我們擔待不起。”保安不奈煩地喊著。
季潔心灰意冷地向岸上走,淚水已經不聽話地奪眶而出,每一次失望,都讓她痛徹心肺。
上岸后,她擦掉眼淚,展館,那是他第一次約她見面的地方,雖然那是個極不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但她還是失去理智地執著認為他會在那里,一定會。
一切好像時光倒流,季潔同樣是奔跑著來到三號展館,和第一次見牟言的情景一樣。
一幅幅畫從身邊流過,今天人格外的少,空得讓人害怕,哪怕多幾個人她或許還能看到希望,可現在,舉目望去,空蕩蕩的展館中連個人影都不見,何來希望?
“牟言,牟言……”她嘴里喃喃自語,“你不可以這樣,我都答應你,嫁給牟遠了,成全你的犧牲,可是我不能忍受再也見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
季潔幾乎想像不出那張傲氣凌人的臉,遇到接二連三的挫折后會是怎樣的落寞神情,她只想去安慰他,他不該承受這些結果,他是王者,他永遠不該逃離。
可哪里都找不到他,他像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再也看不見他,是她最無法忍受的。
季潔緩緩轉身,淚已漸漸成行,心抽痛得仿佛將整個身體揪成一團,剛挪動了兩步,她便崩潰地蹲在地上,頭埋在膝間痛哭起來,她緊咬著雙唇,在靜謐的展館里,她不敢出聲,隱忍著胸口的憋悶,窒息般的痛苦讓她捶打著胸口,悲傷的情緒蔓延全身,已顧不得許多縱情哭泣。
一雙深邃的眼睛晶瑩閃動,嘴角微微抽蓄著,在黑暗的角落里看著那個悲傷的人兒。
為什么,每一次都是想愛而不能愛?
牟言一動不動。
他的確在展館,與季潔一樣,在他離開西京之前,他去每一個和季潔約會過的地方,即便那些約會并不像是約會,大概只有他心里知道每一次約她,他的心都在愛與痛中掙扎,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愛上季潔的,或許就在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開始。
他去了津山,想起她曾經的倔強,想起她害怕而又佯裝堅強地走在下山的路上。他來到展館,回憶第一次約她見面,她觸動他對焦若琳的種種回憶。
牟言正在那幅畫前停駐,回憶,便聽到一陣焦急的腳步聲,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轉身要走。就在這時,他看到那個匆忙慌張的身影,只是那么一眼,他就認出是季潔,心倏地一緊,她回來了。能在走之前看到季潔,心底莫名的欣慰,他以為真的要很久都看不到她了。
他閃身躲在角落,避開季潔,他只想默默地看她一會兒。見她如此悲傷難過,心如刀割,眼底卻溫柔如水,目光漫著不舍的貪婪,能多看她一會兒也好。
突然,季潔原本蹲著的身體向左側一歪,人跟著跌坐在地上,牟言情不自禁地向外邁了一步,又頓在那里。
她怎么了?
經過上次那一劫,季潔的身體素質差了很多,飛行的勞頓,加上巨大的悲傷,精神和體力不支,一陣弦暈感襲了上來。
季潔拼命的捶打胸口,過度的隱忍讓她的心臟異常難受,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眼前的一切像幻影般恍惚不定。她倒了下去,眼睛也漸漸合上了,四周黑漆漆,又是那種感覺。黑暗的感覺就像夢魘,總是在她悲傷無助的時候籠罩著她。
“季潔!”一個飄渺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