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麒麟。
封隆望著它,并沒有什么意外或者驚懼。既然此行的目的就是打擊對手,那對手是謝帝桐還是冷琴,根本沒有什么差別。
他很早就想試試了,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么多意外,本來對上的應該是昆麒麟的那頭黑麒麟。他一直都很想知道,當真正對上黑麒麟的時候,雪藥師能不能獲勝。
今天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雪藥師在他的手中微微散出清圣光華。所有的辟光刃中,只有這把刀唯獨歸于昆藥師一脈,卻不受制于血脈。
心中若無正念,就無法碰觸此刀。
業(yè)刀雪藥師似乎是一把只能用來對人的刀,和雷刀斬麒麟同樣。而只有封隆明白,雪藥師真正的力量是什么。
無論是人非人,但凡有業(yè)障,就可為此刀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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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火向他涌來,卻被刀刃一分為二,剎那熄滅。接著,雪藥師夾帶著巨大的圣氣,向麒麟斬落。黑色火焰再度將他卷入,卻被刀刃劈開如潮水兩散。就在烈焰之中,麒麟首被刀重重劈中,伴隨著一聲咆哮,刀刃刺入麒麟左眼。就在這時,黑麒麟突然消失,只留下正在燃起麒麟火的客廳。
骸骨沖出地面的剎那,連一樓都感覺到了震蕩。
是魚仙人的力量。盡管微弱,可是動靜大得嚇人。
這條魚仙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了,很多人都以為它已經(jīng)隨著樂陽一起死了。但是此時卻出現(xiàn)在了這里,將謝帝桐吞入魚腹之中。麒麟火已經(jīng)點燃了客廳,封隆不知道二樓出了什么事——緊接著,金召帶著樂陽從樓上沖了下來,
“他怎么在這里?!”
看到樂陽的時候,封隆稍稍怔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問他們謝帝桐在哪。黑麒麟突然消失,必定和謝帝桐有關。
“我把他關入了魚仙人中……但是時間不多了,他隨時可能出來。”樂陽的臉色十分蒼白,好像異常虛弱,聲音沙啞,“好久不見了,大師兄……”
見到封隆,他勉強彎起嘴角,笑了笑。
“二樓都找過了,沒有發(fā)現(xiàn)蘇子。”金召看著越來越大的火勢,這里已經(jīng)不可能久留了,“一樓呢?”
“我還沒來得及找就遇到黑麒麟了。”這個時候不是舊事重提的時候,封隆沒有和樂陽多說什么,往客廳外的門走去,一間間屋子找了過去,可是蘇子不在這。
就在這時,金召接到了曲艷城的電話。
“喂,我們沒有找到蘇子……”
“他剛才被人帶走了!”曲艷城說,“是一個女人,應該是冷琴,把他帶上了車。”
“走,出去。”封隆幫金召一起扶著樂陽,可是那人自己能走,讓他們不用管自己。金召忽然問,“你是不是……餓了?”
樂陽的眼神動了動,卻還是搖頭。
“什么餓了?”封隆皺起了眉頭,心里有一種很不安的念頭,“莫非你真的……”
樂陽什么都沒有否認,只是默認。
“去追蘇子吧。別管我的事了。”樂陽說,“我已經(jīng)和他們一樣了。”
同時,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手腕上用刀刃劃了一道傷口,血正沿著皮膚流淌。金召說,你先喝吧。
“……真的不用。”盡管這樣說,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呼吸急促,饑餓感正瘋狂地折磨著他。當長生仙感到饑餓的時候,是一種仿佛能摧毀理智的痛苦。
金召說,不是為了你。你如果沒有力量,就會關不住他。現(xiàn)在最好的情況就是找到蘇子,然后你放出謝帝桐。如果你堅持不住,那么事情只會更加麻煩。
他話說到這個地步,樂陽遲疑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這只手很溫暖有力,因為常年習武,肌肉堅硬得好像石頭一樣。他低下頭吸食傷口的血液,封隆已經(jīng)發(fā)動了車子,沿著曲艷城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還在范圍里……聲音是……偏左邊的!”冷琴也只是剛剛離開,曲艷城還能追逐的思維的輕響,在竭力辨別著。幸好對方的車也沒有向市中心開去,不會混入其他更多的雜音,這讓曲艷城松了一口氣。“樂陽怎么樣了?”
“喝一些血就好了。”金召說,“你現(xiàn)在到底要靠什么生存?”
“……人肉,活的或者死的都可以。”樂陽喝了一些血,面色稍稍有了些血色,撕下衣服,替金召將傷口抱了起來,“別管我的事了。我先和你們說長生仙的事情。曲艷城繼續(xù)找蘇子。”
“魚仙人停在哪了?”
“還是停在洋房那里,我沒有辦法讓它跟著我們走。所以找到蘇子后,還是要把他帶回去,引動生死束縛。”樂陽靠在后座上,稍稍松了口氣。他的眼神仿佛有些改變,這是金召的感覺——這雙眼睛從來都是平靜如水的,但是這一次,卻壓抑著一種怒意,“這些人叫做長生仙,以人肉為食,不老不死。吃下的食物越是強大,獲得的力量也越是巨大。同時,長生仙可以吸收食物的特殊能力和他們的記憶。謝帝桐的麒麟來源于那一任的仲裁人。他吃下了仲裁人的頭顱,得到了召喚麒麟的能力。”
封隆還沒有想到樂陽也已經(jīng)是長生仙的一員了,心思依然放在了謝帝桐身上,“那他是不是和昆麒麟一樣,和麒麟同生共死?”
“不確定。而且這個人……他可以不借助麒鈴,長時間召喚黑麒麟。你們今天太冒險了,但也沒有辦法,畢竟蘇子身上有決定性的束縛。”
“你說這話的時候,能不能想一下蘇子也是我的師弟?”封隆的眼中有一些厭惡,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憶。樂陽卻笑了,說,師兄還是老樣子。
“向右去了,上高架。”曲艷城說,“她可能打算帶著蘇子出城。”
“直接就在高架上了結。”封隆加快了車速。金召也沒覺得什么不妥的,樂陽嘆了口氣,隨便這兩個人一起亂來了。可就在這時,神智深處傳來了悸動——那是魚仙人的骸骨已經(jīng)堅持到了極限。
這具骸骨本就是在萬分危急的時候被強逼出來的,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過它能出現(xiàn)。還能堅持多久?原本以為是半個小時,可是謝帝桐的力量強大得出乎他的意料。
“就是前面那輛藍色的車!”
“都抓緊!”
他們開的是昆麒麟那輛suv,體型要比前面那輛家用車大很多。所有人只覺得腦后一緊,封隆就用力踩動了油門,撞向了目標。就聽見一聲巨響,兩輛車同時停了下來,冷琴的車被卡在了suv與高架墻壁之間。
“動手!”
封隆和金召下了車。曲艷城和樂陽原應該留在車內(nèi),但是樂陽也跟著下了車。
就在他們靠近對方的時候,車門突然被從里面用力推開,冷琴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車里的安全氣囊已經(jīng)破了,里面一片狼藉,都是碎玻璃和碎漆。樂陽看到蘇子在后座。冷琴由另外兩個人對付,他先努力把蘇子帶出來。
“嘖……居然能追上來。”她的眼神晃了晃,看向suv里面的曲艷城,“……是因為他嗎……”
話音未落,雪藥師和翠雀同時出鞘。深夜的高架上沒有車流往來,宛如一個荒謬的角斗場。冷琴忌憚雪藥師,卻也感覺到翠雀似乎不是普通的刀刃。
“又是一把辟光刃?”
她冷笑一聲,眼眸徹底變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抓住了翠雀;這一次,金召卻張開了另一只手掌,將翠雀的刀尖抵在自己的掌心——他的掌中已經(jīng)用朱砂和白檀粉繪制出一個紅白相間的簡易法陣。
翠雀的兩把斷刃在此時合二為一。刀尖刺入了他的掌心,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口。緊接著,伴隨著一聲尖叫,這把可以刺穿一切可見之物的辟光刃用力劈下,斬斷了長生仙的五指。
樂陽打開了車門,拉住了蘇子。他應該是被人注射了鎮(zhèn)定劑之類的東西,正在昏睡之中。就在這時,樂陽突然怔了怔,一時沒有動作。
雪藥師逼近了冷琴的脖頸,夾帶著千萬倍的業(yè)障之力。
然而,就在刀刃即將劈下時,她忽然笑了。
“——你們不要蘇子的命了嗎?”
這句話說得不祥,封隆回過頭,看到了車內(nèi)的那一幕——樂陽的手中握著一塊碎玻璃,正抵在蘇子的喉頭。他的頭低垂著,亂發(fā)散亂在眼前,遮住了神情。
“……樂陽?”
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事情。樂陽沒有任何征兆,就準備對蘇子下殺手。
“呵……小美人……”
她已經(jīng)被雪藥師的業(yè)力逼到了極限,面上血管悉數(shù)曲張,神色猙獰。金召慢慢走向了樂陽。而封隆只是揮刀,沒有任何猶豫,斬下了她的頭顱。
“樂陽,把它放下。”他說,“我們還要帶著蘇子回去。”
而那人緩緩搖了搖頭,“不用回去了。”
“什么?”
“……謝帝桐……已經(jīng)出來了。”他說,“殺了蘇子,就能終結一切……”
四周陷入了短暫的寂靜。樂陽的雙手握著那片尖銳的玻璃,不斷顫抖。尖端對準了蘇子的喉頭,只要刺下,所有的事情就此結束。
“放下吧。”金召忽然笑了,像是看見了什么可笑的畫面,“樂陽,你做不到的。”
“……我做得到,不會再有第二個你。”他稍稍轉(zhuǎn)過頭,亂發(fā)下,所有人看到了他的淚水,以及眼中的殺意,“這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等等!昆麒麟的電話!”
這時,曲艷城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他的手機處于通話中,開了公放,他們都聽見了里面?zhèn)鱽砹死梓氲穆曇簟?
“樂陽,住手。”昆麒麟說,“——我和丘荻正在過去,謝帝桐交給我們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