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金晨珞將自己關在房子裡,用身體的痛來麻痹著自己,三天後推開房間的門,陽光,卻刺痛著眼。(.)
他去了橡樹莊園,看著明助理關切的眼神,看著一臉諷刺唯恐天下不亂的許素蓮,徑直去了金世煥的書房,許素蓮的漫罵已在身後響起,“什麼東西,連自己的妹妹也上,林家教出的女兒,沒一個好貨色……”
金晨珞不言語,他現自己已經沒有脾氣了,倘若在以前,他會衝上去讓她閉嘴,可是現在,他卻只是冷冷的笑笑,卻依舊不停下前進的腳步。
置若罔聞,他在想他怎麼可以這樣的淡定?
聚金世煥親自在電話裡留言,“晨珞,我的孩子,我相信這一關你能過去,林汐是個好母親,你替我還一樣東西給她?!?
留言透過話筒傳出來,帶著電波的磁性,可金晨珞卻分明聽得到金世煥話語背後的嘆息,有著幾分無奈,有著幾分的自責與慚愧。
一隻錦盒放在書桌上,金世煥的聲音第二次帶著父親的慈愛,在金晨珞的記憶裡,那是父子間第二次如此推心置腹般地說著話,沒有爭執,沒有冷言冷語,沒有說教與批評漫罵,而第一次,就是前幾天提及與沫兒的婚事時。
娌“我怎麼就沒想到她會去挪威,林家的三個女兒,每個女兒都被要求懂至少兩門的外語,而你母親,學的就是挪威語,她們回去了,就在卑爾根,這個,你替我還給她,就說我金世煥這輩子對不起她?!?
錦盒打了開來,四支曾經破碎和有了裂痕的玉杯,而金世煥,用黃金修補好了它們,墨色的玉,映襯在黃金的奪目中,卻絲毫不顯得庸俗。
一張地址條壓在錦盒的下面,卑爾根三個字,像那裡的季節一樣的清冷。
金晨珞上前雙手捧起了錦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默默地蓋好蓋子,轉身便離去。
他要去見她,他甚至想質問她當初爲什麼走得那麼的堅決,他甚至想向沫兒道歉,儘管,道歉已毫無意義,可他想,就算沫兒將他推進挪威的深海里,他也毫無怨言。
金晨珞將車停在了花店的門口,透過落地的玻璃窗看著一室繽紛的花,他記得何叔平那一次喝酒時對他的奚落,金大少,後宮人太多了吧,天天送花成本也高,乾脆自己開一間,送不了的就轉手賣掉,一舉兩得的高招!
他記得那個時候只是低頭喝酒,心裡想著蘇筱婉,想著那個點,她會在做什麼,抱著依依數星星,還是看月亮,他都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人就走進了自己的心裡,然後將身後的門牢牢地關起,長期地停留了下來。
“怎麼不進來坐一會兒,外面夠冷的,”蘇筱婉的聲音軟軟地響起,敲了下車窗,一個淡淡的笑容。
金晨珞下了車,推著玻璃門踏進花店的時候,依然有著恍若隔世的感覺,彷彿時間又回到了那一天,彷彿再一次聽到了門檐下銅鈴的脆響,那一天,她繫著一個淡紫色撒滿黃色小花的頭巾,散落下的一縷梢上,沾落著枯萎的花葉,可那片葉子,卻是誰替她摘了下來?
他的記憶,第一次如此的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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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總好點沒?蔣助理說你不讓任何人去,擔心得要死,又不敢闖了進去,怕你炒他魷魚,就天天來我這兒訴苦,”蘇筱婉泡了一杯茶,茶香的氤氳霧氣在眼前繚繞。
“讓你們擔心了,謝謝,”金晨珞接過了茶杯,握在手心,一片暖意,他依舊看到了她的手,帶著花枝的劃痕,帶著水浸泡的紅。
他心裡一陣緊縮般地疼。
“陪我去挪威好嗎,最後一次,算是工作吧,”他心裡突然冒出這個念頭,來來回回,也會需要好幾日,他突然就想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遠遠地看上一眼,也覺得心裡踏實。
他有他的私心。
“挪威?爲什麼?”蘇筱婉揚起臉,手中的一枝百合簌簌地滴下水珠。
“我去見我的母親,送還東西,然後,向沫兒道歉,”金晨珞的話越來越沒有了底氣,小品了一口茶,清香一路浸透肺腑,“還有,從挪威去英國很方便,海上航空都很近,完事後,我陪你去見見左恆,你,不是也擔心他嗎?”
金晨珞終於找到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那個名字,那個自己一直不忍心提起的名字,卻再一次如此輕鬆地被他提起。
蘇筱婉狠狠地握著手中的百合花枝,卻只見花枝一顫,含嬌待放的花朵就直直地落到地上去,她生生地折斷了花枝。
“明天,我給你答覆好嗎?”蘇筱婉別過了臉,她覺得她需要冷靜下來,冷靜地想想她接下來要怎麼辦,她覺得她已經放棄了的念頭,再一次地在心底滋生,像雨後的藤蔓一樣在迅地攀爬蔓延!
“好,明天我等你的答覆,”金晨珞放下了茶杯,彎腰拾起那枝斷掉的百合,遞到蘇筱婉的面前,他看到了她微蹙著眉,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掙扎,她的心裡,依舊有著左恆。
可是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要求她?要求她和自己一樣,將彼此深埋進心裡,他已經沒有資格了,他是個連自己妹妹都會傷害的畜牲。
金暮珈在電話留言裡狂妄地笑著,金晨珞,金大少,堂堂安城四大名公子之的金大少,竟然做出了這種遭天譴的事兒?安城那天不是打雷了麼?怎麼沒劈死你!金晨珞,我看從今以後,你還怎麼有臉活著,你還怎麼有臉面和我爭,老天真是開眼??!金晨珞,你就是一畜牲!連畜牲都不如!
他記得那個時候他已經一把抓起了電話,高高舉起,金暮珈的冷言嘲諷一字一句地迴盪在房間裡,他又無力地放下了電話,他想即便他狠狠地砸了電話,砸個粉身碎骨,可他說的,卻依然是事實,他就是一畜牲!
轉身離去,一室的花香在門落下的時候隔絕在身後,只餘銅鈴在身後輕響,輕響,每一次在空氣中的震動,都震動得心裡緊縮般地疼,一下一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