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風和尚文帶著阿青走后沒多久, 紫荇、紫珠以及楊公公求見。
楊公公被抬進來的時候已經很虛弱了,被慕容敏鞭笞出來的傷口一直沒有結痂,發著高燒, 身體狀況不見好轉, 完全是一副拿著藥材保命的樣子。
慕容家族再是罪大惡極, 太后娘娘也是養育了皇上這么多年的人。因此皇上雖抄了慕容氏族的家, 卻依然按照國葬之禮厚葬了太后娘娘。此時這三人均穿著一身素服, 為太后娘娘守七。
紫荇和紫珠自小就跟著太后娘娘,她們對太后娘娘的忠心怕也是常人所不能比的。
紫荇、紫珠跪下向我行禮,紫荇恭敬說道:“樂正大人病中, 我們卻來以公事求見,十分不敬。只是楊公公眼看已經時日無多, 我們無法?!?
心兒點頭, 示意她不要廢話, 直接說正題。
紫荇卻朝著喬影和心兒看了一眼,我擺擺手, 示意無妨。她卻向我恭敬的磕了個頭,十分堅持的說道:“樂正大人,此事極為機密,事關國祚,現下只有楊公公一人知曉。太后娘娘曾要我和紫珠起誓, 保證只讓您一人知曉真相。”
心兒走過去, 將指尖搭在楊公公的腕上, 凝神把脈。半晌之后沖喬影點點頭:“他確已十分虛弱, 不會對娘親造成什么威脅?!?
紫珠上前, 輕輕拍了拍楊公公的的胸口,貼在他耳邊低聲喚道:“楊公公, 楊公公,您醒醒,樂正大人就在這里?!?
待到楊喜清醒了過來,他們四個人便沉默的走出了屋子。
楊喜睜眼看我,卻顯然已經無法再看清楚眼前人的面容了。他虛弱的開口問道:“是。。。樂正大人么?”
我答道:“是?!?
他聽到我的聲音,終于安下心來:“恕老奴不中用,不能給大人您行禮?!?
我聽了心中一陣苦澀:“公公不必多禮。”
他似是知道自己已撐不了多久,于是快速的開口說道:“暖喜閣的書架上,第三層從左邊數起第五本書,將那書抽出來,再將那本書后面的墻磚用力往后推,能夠打開一個暗室。。。。。。”
楊喜有些發喘,一句話分成了好多句,斷斷續續的低聲向我說了出來:“那張圖,就藏在里面的一個青碧色玉石小盒子里。您可以讓皇上去找它,那本就應該是屬于你們兩個人的。至于其他的東西,就麻煩皇上他一并燒毀了罷。”
我答應著,楊喜卻突然情緒激動的哽咽了起來:“樂正大人,這么多年來,太后娘娘做了許很多的錯事,您還是莫要記恨她的好?!?
我愣了愣,奇怪于他為何這樣說:“太后娘娘和我本就是站在對立立場的人,我本就不應去記恨她,也沒有理由去記恨她。”
朝堂相爭,本就是成王敗寇的事情。只關乎輸贏,無所謂對錯。
那么她又何錯之有呢?
更何況,雖是利用和拉攏,她也是曾對我好過的。
“謝謝您。有您的這句話,太后娘娘在九泉之下,應該也能夠含笑了罷。。。。。?!彼剜穆曇魸u低,慢慢的,也就再沒了聲音。
過了許久,直到門外響起了一陣陣的敲門聲,我才猛然回過神來。
“娘親,您還好么?怎么竟說了這樣長的時間?!毙膬涸陂T外不放心的大聲問道。
“進來罷?!蔽液暗?。
他們推門而入。
“他死了?!蔽覍χ宪艉妥现檎f道。
她們倆卻好像早就預知了楊公公的死亡似的,只平靜的跪下,對我恭敬非常的磕了三個響頭,便抬著躺著楊公公的木板離去了。
看著我一直若有所思的樣子,心兒開口勸慰道:“娘親您不必為她們憂心。太后娘娘雖死,但父皇念在她們忠心一場,已經下令赦免了她們,她們應該會請旨去看守太后娘娘的墓陵吧?!?
我笑了笑:“是啊,楊喜已經去找他的主子了。她們倆,應該也會去繼續陪著太后娘娘吧?!?
第二日,皇宮傳來消息,紫荇和紫珠被發現自縊于太后娘娘的寢宮之中?;噬嫌懈杏谒齻兊闹倚?,下令厚葬。
我已寫了密信將藏寶圖的事情告知了皇上,差喬影親自送去。
至此,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結束了,我這么想著。
活了這二十多年,第一次感覺到一陣絕對的輕松。沒想到,我卻因為這樣,一下子陡然虛弱了下去。
我變得非常虛弱,斷斷續續的陷入無意識狀態,分不清楚究竟是昏迷還是嗜睡,清醒的時候變得非常的稀少。認不得來人,分不清冷熱,辯不出聲音,甚至也感覺不出疼痛。只剩下了茫然的輕松和虛弱。
偶爾處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想著,或許,算計了這么多年,我終究還是累了吧。就像是抽空了自己這么多年一直堅持的信念一般,就這么,突然的軟弱了下去。
就這樣放縱自己一下,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