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歌感覺頭痛欲裂,緩緩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若瞳?!?
在外間侯著的若瞳趕忙進來,手裡還端著一碗湯。先把碗放在桌子上然後繞過屏風來到牀邊一隻手拿起枕頭豎起來,另一隻手扶著楚晚歌輕輕靠在枕頭上,看到楚晚歌眉頭緊皺的樣子還是禁不住開口道:
“郡主以後可不能像昨晚那樣了,您本來酒量就不好還那麼多。宿醉的感覺很不好受,桌子上已經備好了醒酒湯,郡主洗漱完趁熱喝了?!?
說完若瞳下去準備服侍楚晚歌洗漱,她知道郡主不喜有人伺候更衣。臨走時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下:“楚郡王也真是的不知道勸下郡主?!?
楚晚歌好笑著看著若瞳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外。然後起身打開衣櫃,裡面若瞳已經爲她準備好了格式地衣服,但無一例外是大紅色的。隨意挑了一件穿好後繞過屏風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這宿醉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昨日她和楚亦回到梧桐院後,若瞳已經備好了晚膳,但她心情不好讓人上了好幾壇酒拉著楚亦一起喝。菜沒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而她酒量並不是很好,沒喝多少就醉了但依然繼續喝下去。而一直溫潤如玉的少年並未說什麼勸說的話,一直冷靜地看著她喝了吐,吐了又喝一身狼狽。她似乎又看到了那日在清倌樓清冷孤傲的少年。那時候她才明白人前溫潤如玉的他不過是一個假象,她沒看錯。他和從前的她骨子裡都是一樣的。
若瞳也正好準備好了一切洗漱用品,楚晚歌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她服侍。雖然頭還是隱隱作痛但到底剛纔休息了一下更好了,漱口洗臉後感覺渾身更有力氣了??粗~鏡裡明顯憔悴的自己,打了點粉底讓自己看上去氣色好些。頭髮隨意用一根紫檀木簪子綰了起來。
楚晚歌接過一旁若瞳遞過來的醒酒湯,捏著鼻子痛苦地灌了下去。
若瞳接過空碗忍不住笑道:“郡主還是性子變了不少這喜好倒是沒變,還是那麼怕苦?!?
楚晚歌撇撇嘴不置可否。每次喝藥喝湯之類的只要是苦的都痛苦萬分,偏她又不像一般女子那樣喜愛甜食,所以不能用紅棗之類的來解苦。
“郡主是在正廳還是院子裡用早膳?!币慌缘娜敉_口詢問。
“院子裡吧。”說著楚晚歌離開了房間。
夏日炎熱,太陽也早早地出來了,梧桐院地理位置極好,冬暖夏涼。
楚晚歌剛走出屋子迎面而來一陣涼風,清晨的陽光也格外的美好。
而與此同時楚亦也從院子裡進入,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楚晚歌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楚亦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腳步沒有停頓。
等楚晚歌確定沒看錯後,楚亦已經坐著毫不客氣地開始享用早膳了。
楚晚歌也走了過去落座,用筷子剛夾起一個蒸餃,“啪”被另一雙筷子打掉了。緊接著聽到一個別扭的聲音:“太油了你昨天剛宿醉,吃點清淡的?!闭f著爲她盛了一碗白粥。
楚晚歌一時呆住了沒有去接,楚亦直接放到她面前。然後有點不自然地繼續吃自己盤子裡的東西。
楚晚歌很快反應過來,溫柔一笑:“謝謝小亦兒?!?
不遠處的若瞳看著這樣溫馨一時有些心酸,多久沒看到這樣的郡主了。自從長公主去世後,郡主一直封閉自己。即便是在殘月公子面前郡主也很少見到這樣的郡主。這樣的郡主才更真實。
然而這樣的氛圍註定持續不了太久。
“晚歌郡主楚郡王似乎把爺忘了呢?!?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聽這獨具魅惑妖媚的聲音楚晚歌就知道是誰了。
果然一人一狐走了進來,某妖孽男還特別嫌棄地看了那凳子,楚晚歌會意拿出隨身的帕子仔細地檫乾淨。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玉希炎滿意的坐了下去。
若瞳趕緊上前接過手帕,心裡慶幸自己備的早膳沒有之前院子裡的簡單而是按照公主份例準備的。所以這桌食物綽綽有餘拱三個人享用??ぶ髦熬徒淮藷o需像之前那樣樸素了一切衣食安排恢復正常。同郡主過慣了樸素的生活今天早上給郡主準備早膳時看到各種各類的食物纔想起來郡主可是享公主儀仗,所有用度都是按照南曜嫡公主的。
玉希炎優雅地吃著盤子裡的食物,還不忘點評,“足夠豐富,味道倒是顯得一般了?!?
楚晚歌和楚亦默契地吃著自己的沒有理會。
靈狐小腦袋不安分地在玉希炎懷裡蹭了蹭極力尋找著自己的存在感。玉希炎以爲它也想吃隨手夾了一個餃子喂進它嘴裡。然後換了一雙筷子繼續優雅的吃著他所說的“味道一般的”食物。
“唔。”靈狐被迫吞了一個餃子。心裡默默流著淚,主人您忘了您的寵物可是靈狐啊,它只吃天山聖果。這等凡人所吃的食物它怎麼會吃。不過味道似乎比天山聖果好吃。某狐陷入了思考,不應該啊。這等平凡的食物怎麼可能比天山聖果還好吃。
玉希炎見沒人搭話也安靜地吃著早膳,飯桌上即便很沉默倒也沒有尷尬,反而顯得平和。
很快三個人吃完了,若瞳也迅速的讓人收拾了碗筷換上了茶。
玉希炎也此時才注意到楚晚歌的面容,即便用粉底遮掩了,他還是一眼看到了她的憔悴,漫不經心地開口:“郡主昨晚沒睡好?”
沒想到自己特意掩飾了一下還是被看出來了,也沒否認:“嗯?!甭曇麸@而易見地疲憊。
楚晚歌突然想起什麼,給玉希炎倒了一杯茶:“晚歌想少主有作客人的自覺,應該知道什麼該聽什麼不該聽?!?
昨天傍晚的事她本就刻意鬧大沒想到因此聽到了自己的身世密辛。她確定那幾個下人絕對會守口如瓶,長公主府的下人都對母親忠心耿耿,不然昨天她也不會那般順利地把那些人趕出去。
她不信玉希炎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從他住進來的那一刻府裡大多都有他的耳目。之所以同意他住進來,也是爲了牽制風殘月。他進出長公主府自然會忌憚幾分?,F在倒是慶幸這個決定,因爲這樣同時也避開了皇宮的耳目。她可以確定宮裡的那位還不知道李天皓狗急跳牆說了出來。
玉希炎抿了一口茶,妖嬈一笑:“自然?!?
意料之外的回答,畢竟無憂城不參與各國,以玉希炎的性格也未必在意,但是聽到肯定的回答還是鬆了一口氣。
楚晚歌目光幽幽地看著這所院子,母親去世後她就搬離了梧桐院。一來這裡太多母親的記憶了,當時的她無法接受母親的離世。二來這也是母親的遺願,希望她避其鋒芒。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違背了母親的意思,不知道母親在天有靈會不會怪晚歌?
玉希炎似不經意地開口:“外面流言滿天郡主似乎並不在乎?!?
楚晚歌不甚在意地回道:“生而爲人本身就不幸了,如果還爲這些世俗驗光困擾那就更悲慘了?!?
玉希炎哈哈大笑:“郡主果真特別。世間萬物莫不以人爲貴,生而爲人怎麼就是不幸了?”
楚晚歌摩挲著杯子地邊沿:“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玉希炎輕笑:“哦。原來郡主也信佛?!?
楚晚歌悠悠道:“只是覺得佛經說的的確如此。人從一生下來就註定了這輩子都會活的很累。其實也只是因爲七情六慾。世間多少癡男怨女斷送在一個情字上了?!?
玉希炎反問:“那郡主是否也斷送在情之一字上了?!?
楚晚歌神色未變:“少主說笑了?!?
而一直未開口地楚亦出聲道:“人正是因爲有七情六慾才顯得可貴,生活纔不會單調。”依舊端地是溫潤如玉,眉眼溫和。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剛看到他真面目,楚晚歌肯定也會被這個樣子迷惑。果然,沒有誰是簡單的。
玉希炎似笑非笑地盯著楚亦,眸子有探究。
一直被冷落的靈狐終於忍不住從自家主人懷裡跳到了桌子上。揮舞著爪子表示抗議,楚晚歌看著它幼稚地舉動覺得好笑,摸了摸它的頭,嗯,毛還是挺舒服的。
靈狐一臉警惕地盯著她,這個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溫柔了。竟然也會像主人一樣摸它的頭,在靈狐看來這是對於它地一種寵愛。
楚晚歌在它警惕地目光中摸了幾下收回了手,對玉希炎道:“你的寵物真記仇?!?
玉希炎涼涼開口:“爺的寵物最在乎的就是那一身毛了?!?
不就拔了幾根毛又看不出來,楚晚歌非但不覺得愧疚反而再次用手摸了摸,回道:“這毛的確不錯,想必如果用來做一件狐裘披風冬天地時候一定會暖和?!闭f完,靈狐立即跳回玉希炎懷裡,兩隻爪子緊緊抓著主人的衣服。主人你一定要保護我的毛。
玉希炎看著被抓地變形的衣服,眉心一蹙:“放手。”
靈狐怯生生地放開了手,可憐兮兮地盯著他。
楚晚歌看夠了打了個哈欠,也不掩飾自己的疲憊了:“小亦兒好好招待少主。”說完起身向屋子走去。她得好好睡一覺,纔有精力應付接下來的事情。
靈狐衝著楚晚歌的背影揮舞著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