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滿座寂靜無聲。一萬兩。而且還是黃金,這人瘋了吧。清倌樓頭牌也最多一千兩。而最讓人驚訝的是這聲音明顯是一個女子,衆人尋著聲音看向樓上卻因爲屏風的遮擋看不見人。楚晚歌進清倌樓的時候大多數人都看到了。原本大多數人都是不屑的,但是看出手如此大方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幾個能像她這樣,更何況是一個女子。再想想當時她那舉止投足的氣質不禁紛紛猜測其身份
最重要的是竟然是在四樓。衆所周知四樓只有三間房間。說句誇張的話哪怕是帝王也未必能在四樓。
清倌樓一般供達官貴人消遣用的,這時候的風氣雖然比較開放,但畢竟龍陽之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所以整個南曜甚至整個天下也只有這一家清倌樓,這裡有著四面八方的人,所以名字都省了。
樓下是一個搭建的臺子佔據了中央的位置,楚晚歌此時處於四樓,清倌樓一共有五樓,五樓不對外開放。每個樓層的人身份都不一樣,即使是太子也只在三樓而已。如若以楚晚歌的身份也只能在三樓,可以說她還是借了玉希炎的光。
當然風殘月是清倌樓的的幕後主子這就另當別論了。走廊上有屏風相隔,樓層越高房間越少。而各個樓層的人都能看清樓下,但是又看不清對方。這樣的佈局有著絕對的隱私這也是大家都願意來得願意。
身份隱匿又能根據樓層判斷哪些是不能得罪的。所以即便是拍賣也是全場安靜的不會有雜音隔著屏風的聲音不會傳出去,但是楚晚歌剛纔是特意使用了內力所以聲音不大卻也清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玉希炎也在同一時間起身,看著楚晚歌難得的失態,剛纔的聲音雖平靜他還是聽出了一絲的顫抖,從懷中拿出帕子走到她身邊爲她輕輕擦試。
楚晚歌也恢復了神態,嘲諷道:“少主竟然也和女子般隨身攜帶手帕。”
玉希炎聞言把帕子往她身上一扔,得,爺不伺候了。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直接在她旁邊找了個位置優雅落座,悠閒道,
“難怪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楚晚歌難得沒回擊,而是盯著樓下的身影。
玉希炎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一樓臺上的一個被拍賣的小倌,因爲清倌樓的規矩帶上了面具,看不清面容。但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氣質卻無法讓人忽略,看上去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的樣子。身上的白衣更顯出一身傲骨。眼神死寂一片。多半是強迫的,不過這不是玉希炎所關心的,即便這人真的不凡但也不至於讓她失態至此。
玉希炎若有所思:“你認識?”
“你覺得像我這種一年難得出院子幾次的人認識?”楚晚歌再次開啓嘲諷模式。
“那郡主這寶貴的外出時間還特地用在了爺的身上,看來郡主對爺是真愛?!庇裣Q讘蛑o道。
楚晚歌沒有理會直接起身,玉希炎攔住她:“你去哪?”
楚晚歌沒好氣地道:“一樓買人啊。”
玉希炎用一種白癡的目光看著她,緩緩道:“清倌樓的佈局就是爲了隱秘,你剛纔出聲已經暴露了,幸得你不怎麼露面所以沒人反應過來是你。如今你還要親自下去做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何況剛纔你已經叫價買下了。過不了多久便會送上來,清倌樓若這點眼力都沒有,又怎麼會有如今的地位?!?
楚晚歌有點不自然,這些規矩她的確不懂。彆扭地坐回了原來的位置,見此玉希炎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真怕這女人一時衝動做出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然而後面的事情卻讓玉希炎收回了這句話,這女人連逛清倌樓都做的出,敢做驚世駭俗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待會注意下他是否有武功。”楚晚歌輕飄飄扔出這一句話。要不是知道自己的能力看不出來纔不會讓他看。這裡每個人又怎麼會是簡單的呢,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玉希炎聽懂了,頗欣慰地道:“看來你也不是蠢的無可救藥啊。至少警惕心挺強的。”
楚晚歌正想反脣相譏,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走了,頓了頓,沒說話。即便知道清倌樓隔音效果極好,外面的人聽不到裡面的聲音,裡面的能聽到外面的聲音。當然那是正常講話的情況,如果聲音太大再好的隔音效果也無濟於事。
一個身著白衣身子修長的少年走了進來,依然戴著面具,只是一身風華讓人無可忽視。
楚晚歌有點迷茫地眨眨眼睛,同樣都是白衣,可這兩人的氣質卻無半分相似。
玉希炎咪了咪眸,輕笑道:“你倒是大膽。”
少年寵辱不驚靜靜地站著,一身傲骨風姿。
楚晚歌正想開口時,只見他緩緩走向她,在她面前單膝下跪眼神複雜幽深地看著楚晚歌。
“公主!”
少年的聲音由於變聲期的原因有點沙啞,還帶著一絲稚嫩,卻出奇的格外悅耳好聽。
楚晚歌被這樣的一幕愣住了,少年背挺地筆直,即便是下跪也依然不會低人一等。一身傲骨也未折損。
不僅是楚晚歌就連玉希炎眸子也閃過詫異,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
楚晚歌愣了會也很快反應過來了,扶起少年:“本郡主是南曜人?!?
南曜國無公主這是各國都知道的。南曜這一代皇室子嗣稀薄,皇子包括太子只有三個。而因爲八王之亂,南曜國帝王的兄弟也是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所以宗親也只有楚晚歌一個郡主甚至沒有一個郡王。王爺也只有一個世襲的異性王爺。可以說,楚晚歌是南曜除皇后外最尊貴的女子,皇室唯一的女子。
少年也收起了所有表情,站起身來退了幾步:“曾有在畫卷上幸得見曦和長公主之容,往日郡主只著白衣,如今紅衣才發現郡主和長公主極相似?!?
雖看不清面容,但這樣淡漠到極致的語氣讓人以爲剛纔他的舉動他的神色都是幻覺。
原來他所喚的是母親,楚晚歌打消了大半疑惑,直接開口問道:“原因,姓名,年齡?!?
少年似乎被這樣直白的話愣住了,但很快回神,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笑容很乾淨:“原因對於郡主來說並不重要吧,我一個孤兒,名字也不過是個代號而已,如今我已是郡主的人了,請郡主賜名。十三?!?
若不是少年笑容太乾淨,這樣的話這樣的場景真是曖昧至極。
倒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般有趣大膽的人了,楚晚歌眨了眨眼睛,像一個不喑世事的少女,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兩個人都覺得驚世駭俗:“既然這樣,那麼從今以後你便姓楚,心亦無所迫,身亦無所拘,那麼名亦可好?楚亦,長公主府的楚郡王,小亦兒,日後喚我啊姐?!?
少女溫柔一笑,柔柔的嗓音讓人心一軟,眼神溫和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少年。
玉希炎本來嘴角噙著的漫不經心的笑容也消失不見,本靠著軟榻的身子也坐直了,聲音雖依舊魅惑人心卻仍然可見一絲不可置信:“你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怎麼會認一個清倌樓來歷不明的甚至連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的小倌爲弟弟,還許郡王之位讓他繼承長公主府。她知道她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即便她在南曜身份貴重,但事關皇家顏面豈能這般任性?
少年,不此刻他是楚亦,最初聽到眸色複雜難辨但只是一瞬,立馬換上乾淨清澈的笑容,甜甜地喚了一聲:“啊姐。”
不知道爲什麼,楚晚歌感覺這一聲“啊姐”暖了她的心,臉上的神色愈發柔和,笑意加深。
玉希炎看著少女整個人都柔和下來,散發著溫和的氣息。手忍不住握成拳,又鬆開。
至始至終被忽視的靈狐不開心了,兩隻爪子不安分的揮舞著表示抗議,嗚嗚,都是這個女人害的,本狐從來都是萬人注目的,如今連主人也不理它了。於是不甘心的小狐貍竄到主人身邊,企圖擠進主人懷裡,而下場是被主人嫌棄地甩到了軟榻上。
楚晚歌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好笑,這狐貍還真是有趣,想到在這耽擱了這麼多時間,該辦的事情辦了,後面還有很多事情倒不能久留了,對外面換了一聲:“若瞳若音”
若瞳若音兩人早在外面侯著,在聽到自家郡主用萬兩黃金買一個小倌時就急得不得了了,如果傳出去郡主該如何是好。親眼看著那小倌進去也只能瞪他幾眼不敢加以阻攔。若不是郡主早先進清倌樓之前的囑咐以及凡事以郡主爲先的性子,再加上裡面還有一個爲她們爲郡主解圍的少主,只怕兩人都會不顧禮儀尊卑衝進去以死勸說郡主一番。
眼見進去那麼長時間都沒聽到郡主吩咐,而又聽不到裡面的動靜都開始著急了此刻聽到郡主的叫喚,自然趕緊進去腳步也略微亂了。
兩人一進去低著頭,並未打量周邊任何人或物,等待郡主的吩咐。
楚晚歌滿意地點點頭,她果然沒有看錯這兩個人。重生之後她再也不是那個安於長公主府一處院子裡足不出戶的晚歌郡主了,如果她們不能接受她的變化,接受她做的這些事情那麼她即便不捨也會讓她們自己離開。
玉希炎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真是有趣,主子做了這麼驚世駭俗的舉動,丫鬟還能如此鎮定並且恭敬地等待主子的吩咐。
可接下來楚晚歌的一句話把本來還鎮定的兩人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