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來得快去的也快,片刻大地已經恢復了生機,湖水經過大雨的沖洗顯得更加碧綠賞心悅目,湖上精美的畫舫成爲了一道風景。
亭子裡的所有人心思各異,但視線一直停留在楚晚歌和風殘月身上。
雲月嬋期間幾次想說什麼都放棄了,看了眼雨後清新的景色,終是站起身,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極具親和力,“晚歌郡主不如隨我到畫舫整理下吧。”
楚晚歌微笑點頭,將身上的白色外衣遞還給風殘月,神態疏離。
風殘月愣愣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指尖殘留的溫度依舊刻骨銘心,心中感到苦澀和無力。
楚晚歌隨雲月蟬進入畫舫後就有婢女帶領進了內室準備好了一切,畫舫內一應用具齊全。若瞳接過洗漱的用品細心地幫自家郡主整理儀容,將微亂的頭髮重新綰了一個簡單的髮飾。青絲三千披散開來,柔順的髮質讓若瞳也不禁心生羨慕。
等到一切收拾完畢,楚晚歌走出內室就看到雲月嬋已經端坐在桌子前,手上優雅地拿著茶杯,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優雅高貴。
楚晚歌走到她旁邊隨意坐下,從剛纔一系列可以看出這畫舫並非單純的只是供應人遊玩那麼簡單,甚至畫舫的風格也是別具一格精心設計過的,不出意外這畫舫恐怕也是精心準備的。只怕和風殘月也並非巧遇這麼簡單。只是這些她並不關心。
雲月嬋嘴角噙著恰到好處的笑容,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楚晚歌,語氣輕柔,“月蟬一直久仰郡主大名。”
楚晚歌雖疑惑但也知道對方也沒有她回答的意思,她也猜到雲月嬋並非是帶她來整理一番這麼簡單。
雲月嬋看了眼醉容和若瞳,“你們先下去吧,我想單獨和你們郡主說說話。”
醉容和若瞳看向楚晚歌。
楚晚歌遲疑了一下,雲月嬋看出了她的遲疑,輕笑道,“郡主莫不是怕月嬋吃了你麼。”
對方都這樣說了,楚晚歌也只能讓醉容和若瞳下去了,但是心裡依舊是警惕了幾分,要知道她可不是雲月嬋武藝高強。但是到底也是鎮定的,好整以暇地等待雲月嬋開口。
雲月嬋笑了笑,幽幽道,“郡主是個聰明人,你應該知道你和公子不可能的。”神情篤定同樣帶著一絲自信,但只有雲月嬋自己知道那份自信有多弱。
楚晚歌后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公子說的是風殘月,喝了口茶,擡頭看向雲月嬋,“雲小姐這話的意思恕晚歌愚鈍。”
畫舫裡並未點燃薰香,有的只是淡淡的花果香味,格外的沁人心脾。
剛下完大雨,湖面也並不平靜,有輕輕地晃動,但也很平穩。畫舫裡能感受到湖面的波動。
雲月嬋眉目依舊溫柔並未因楚晚歌的話而表現出什麼,目光透過畫舫的小窗子看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袖口的雲紋隨窗口透出來的風輕輕搖曳,似乎隨時和乘風而去的仙子,“月嬋從小就曾聽說過公子的名字,殘月公子之名天下皆知,而我也自出生起就被冠有美譽。而月嬋這十六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能配的上那個處於雲端的男子。從小到大月嬋被灌輸的思想也是隻有公子殘月才能配的上月蟬未來夫君這個稱謂。”說完頓了頓,雲月嬋緩緩看向楚晚歌,目光堅定,“所以,風殘月我是不會放棄的。”
楚晚歌也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的平靜,印象之中風殘月和雲月嬋兩個人並無接觸,更何況一個在南曜一個在東臨。不過稍稍想想便也能明白,殘月公子是天下女子的夢中情人,如雲月嬋這般的天之驕女淪陷也是必然的。而且似乎的確有天下人流傳當今天下只有東臨雲月嬋方能配的上公子殘月的話。
“那本郡主在此提前祝願雲小姐早日成爲風夫人。”
語氣平淡,再自然不過的一句祝福罷了。
雲月嬋被這樣大大方方地祝福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看來你的確和公子斷了。”只是公子的反應並不像。最後一句話雲月嬋也就自己在心裡想了想並未說出口。
楚晚歌不甚在意,她和風殘月本就不可能,“雲小姐知道就好。”所以以後就不要再找她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
雲月嬋似被楚晚歌的隨意態度所影響有些無力地開口,“郡主倒是灑脫。”
這樣的楚晚歌,倒是讓她不知從何下手。
楚晚歌抿了一口茶,搖搖頭,“何謂灑脫?本郡主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語氣有幾分自嘲。是啊,她只是知道最後的結局。
雲月嬋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女子了,南曜這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有關這位郡主的事她不是不知道,自然也知道這位性格和之前有所不同。楚晚歌的存在也是她一直知道的,不過她到底是大家族培養出來的,能做的有限,不會做愚蠢的事。而且公子把她保護的太好也無從下手,即便一直關注著其實真正知道的關於這位郡主的事也並沒有多少。
楚晚歌不知道雲月嬋的想法,只是腦子裡飛速運轉著,只是奈何她前世實在是太不問世事與世隔絕了,基本和一個廢人沒什麼區別。
她所知道的也不過是國宴時楚擎有意給風殘月和雲月嬋賜婚,不過風殘月拒絕了。而云月嬋作爲東臨雲家嫡出大小姐怎麼會被派來聯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東臨皇后皆出自雲家。即便雲家並不止雲月蟬一個嫡女,但無疑她是最優秀的。而風殘月再怎麼被天下人所尊重,但歸其身份也不過是南曜丞相之子。這其中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麼。
一時間兩人都心思各異,若有若思。
畫舫依舊在湖面緩緩漂泊著,波光粼粼的水面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遠處偶爾傳來的蟬叫聲也變得悅耳起來,這樣的雨後景象多了幾分清爽少了幾分煩悶,讓人莫名覺得舒適。
雲月嬋覺得該說的說了,而進展的也比她預想的順利多了,甚至有幾分不真實,但是直覺告訴她,楚晚歌說的是真的。只是公子那邊未必會輕易放手,想到這裡心底慢慢變得苦澀。亭子裡還有幾個人,她倒也不能和楚晚歌待太久,帶著楚晚歌出了畫舫。
湖邊一直等候的醉容和若瞳看到楚晚歌出來了,趕緊上前,小心地察看自家郡主是否不妥。她們自然知道雲月嬋武功不弱,比之醉容可能都高上幾分。雖然知道這種情況雲月嬋自然不會對自家郡主做些什麼但多少還是擔憂。畢竟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雲月嬋掩嘴輕輕笑了笑,打趣道,“你們郡主好著呢,還真怕我吃了她啊。”心下卻有些羨慕,她身邊的婢女雖不比楚晚歌的差但即便忠心也少了那份真心的關懷。
楚晚歌微微一笑,“雲小姐自然不會吃了我。”
雲月嬋看出了對方的疏離倒也沒自討沒趣繼續說話了,一行人回到了之前的亭子裡。
楚晚歌默默地在風殘月的注視下選擇了一個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下來沒說話。
東方靈蕓狠狠地瞪了楚晚歌一眼,惡狠狠地開口,“郡主倒是連道謝也沒有。”冷哼一聲,大家小姐的嬌蠻盡顯,但她甜美的面容倒是爲她加上了幾分,至少不會因此讓人厭煩,頂多是道一句不懂事。
楚晚歌對東方靈蕓的印象顛覆了不少,此刻懶得和她在口舌上爭論,看向雲月嬋輕輕說了一句,“謝過雲小姐了。”語氣雖平淡但是也不會讓人覺得敷衍。
雲月嬋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微微點點頭同時無奈的看了東方靈蕓一眼。
而這樣的表現倒是讓楚晚歌更疑惑東方靈蕓和雲家的關係了。東方家族雖然在南曜是名門望族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和東臨雲家比起來明顯不夠看,看雲家兄妹的樣子似乎和東方靈蕓極爲熟念。唯一的解釋應該是因爲風殘月。不過風殘月和東臨雲家。看來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這種感覺楚晚歌很排斥。
東方靈蕓本就開朗的性格,而且她像一個小妹妹一樣,任性驕橫卻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厭煩,氣氛很容易被她活躍了,這邊扯著雲月嬋說兩句,那邊和風殘月說兩句。
楚晚歌明顯看出了東方靈蕓有意撮合風殘月和雲月嬋,心中疑惑更深。更重要的是東方靈蕓對風殘月的態度明顯是透著恭敬而再無其他,如果是這樣的話前世東方靈蕓的種種又該如何解釋。東方靈蕓是風殘月的下屬,前世有意的接近,甚至親自告訴她楚氏皇朝的覆滅似乎並不是爲了她自己,甚至這不像她的行事風格。
雲開一直都是靜靜看著這一幕,偶爾推波助瀾地附和幾聲。在一衆人的有心之下,即便風殘月清冷的性格也是說了幾句話,而云月嬋抓住這個機會侃侃而談,兩個人各個方面出奇的適合。興趣愛好之類的也接近,風殘月也開始有了耐心。不再是敷衍了事。
東方靈蕓見此,得意的笑了,然後走到楚晚歌身邊,綻放一個甜美的笑容,“郡主可否覺得公子和雲小姐格外的配呢?”
而亭子裡也因爲這一句話陷入了一片寂靜,楚晚歌聞言倒是擡起頭看向風殘月和雲月嬋,認真地看了幾眼,歪著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風殘月莫名的有了一絲緊張,如畫的眉目顯得多了一份人氣,同時心裡有一絲期待。
楚晚歌極爲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露出明媚一笑,在紅衣的襯托下越發耀眼。
“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