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無數紫色真氣蜂擁著灌入唐龍炎的身體,到最后,唐龍炎被這一股猛烈的真氣引入半空中懸浮著,身體內猶如狂風咆哮,身體外仿佛以唐龍炎為中心,形成了一個無底的大洞,不停的吞噬著四周的真氣。
就這般,宇文平安慢慢的倒在了地上,而方才頹喪的唐龍炎則站了起來,帶著一股磅礴的威勢與力道,站在了宇文平安面前。
“宇文大哥,還有什么,需要我幫你做的么?”唐龍炎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忍心望著此刻身體虛弱得只能躺在地上的宇文平安,不用手,唐龍炎都能感受到宇文平安此刻氣息很短,脈搏時動時停,至少在最后,自己能完成他的一個夙愿。
宇文平安笑了笑,淡然道:“諒解我義父,他真的,是個苦命人。你快走吧,遲了,俞姑娘就救不到了。”虛弱得連一根指頭都沒能抬起來,但那堅定的眼神,卻傳達了所有的信息。
望著少年凝重的點頭而去,宇文平安釋然一笑,無數記憶的碎片在他的彌留之際猛然閃現在他腦海之中,仿若在重溫自己的這一場悲苦的人生。
那一夜,蒼茫的夜色下一片月光照耀,夜很靜很深,四周出奇的寧靜讓年僅四歲的宇文平安也感到一絲不安,雖然父母曾在他睡前千叮萬囑,讓他今夜不要出門,但心中的不安與好奇還是驅使著他慢慢走出了房間。
剛剛走出幾步,一股奇特的腥臭味傳了過來,這種特有的味道讓宇文平安心中一緊,忙從衣袖里取出兩小段用紗布包好的藥包塞住鼻子,這是他宇文家配制的草藥,專門用來抵抗毒物毒氣的侵襲。
剛走出一股院落,腥臭的味道漸漸被另一種味道掩蓋,那種味道宇文平安還尚未知道是什么,他也不會想到,這種腥味會在將來一直陪伴這他,他朝前面一望,頓時愣住了,前方,自己的家人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鮮血在地上留著,面上帶著一層濃烈的灰褐色。
一只大手將自己的雙眼蒙住,抱了起來,宇文平安猛然一驚,下意識的要去咬那人的手,卻聽見一個沉穩熟悉的聲音:“平安,是爹,不要害怕,爹會把你就出去的!”雖然這么說,但語氣中充滿著悲苦和憤怒。
“爹,娘呢?”宇文平安不停的想要拔開他父親的手,但那一只有力的手,卻容不得他的所為。
“你娘已經死了,你爹也要死的,小平安,你還是到公孫叔叔這里來吧,承天,應地,你們兩個待會好好對待你們的平安弟弟,不要讓他跑開了。”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宇文平安知道那是住在不遠處的公孫家家主公孫浮屠。
“公孫浮屠,我宇文成平哪里得罪你了,為何要殘忍毒殺我宇文一家!”抱著宇文平安的宇文成平聲音發顫,顯然是怒火攻心。
公孫浮屠輕笑了一聲,慢悠悠的說道:“我說宇文老弟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已經和你提及,這真氣幻化之法應該大家共有嘛,何必讓你宇文一家獨占呢?一想到一人的真氣竟然能幻化出五族的真氣,我這個做大哥的真是心潮澎湃啊。”
宇文成平冷聲道:“你公孫一家世代用毒,我宇文一家懸壺濟世,你自然要除之而后快,不過你不要太得意了,就算我宇文家全家陣亡,真氣幻化之法也絕不會落在你的手中!”說道這里,他朝宇文平安低聲道:“平安,是你爹沒用,但這真氣幻化之法太過強橫,決不能落在公孫家手中,來世,爹再向你道歉了!”說罷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右手放到了宇文平安的脖子上,慢慢的勒緊了宇文平安細小的脖頸!
公孫浮屠眼神中厲色一閃,但隨即便換做一陣喜色,他望著眼前的情況,無動于衷,任憑宇文成平將宇文平安殺死。就在宇文平安的喉嚨上感覺到一陣束縛時,只聽身后宇文成平“啊”的一聲,其中的凄厲,便猶如遭遇道了常人難以忍受的巨大痛苦一般。束縛著宇文平安的雙手已經松開,宇文平安摔落在地,他顧不上身上的傷痛,轉身望著在地上蜷縮著顫抖的父親。
公孫浮屠戲謔的望著地上的宇文成平,冷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宇文家的真氣幻化之法就藏在你兒子宇文平安的體內,我也早就料到你被逼上絕境,定然會來殺死宇文平安,只是我尚未確定,便不曾取你狗命!承天應地,你們還愣著干什么,還不把你們的小師弟送回去!”
宇文成平費盡全力,也不能挪動半分,宇文平安心有所悟,忙從他懷中搜索一下,找到了一個藥瓶,也顧不上里面是什么,倒出幾粒藥丸送到了宇文成平的嘴里。宇文成平這才緩過一陣,他憤怒的望著慢慢走來的公孫浮屠,嘶啞而絕望的問道:“我分明已經很小心了,為什么還是中了你的五蠱喪魂毒!”
“就在你接觸弟妹的時候,她可是中了這五蠱喪魂毒而亡的,當時你碰到了她的衣物,所以你也中毒了。”似乎是在訴說一件很得意的事情,公孫浮屠根本沒有絲毫的愧疚之意,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而宇文平安看到的最后畫面,則是自己的父親被一刀斬殺,鮮血噴涌,從那一刻起,他便知道自己是宇文家唯一幸存的人,滿目的悲愴瞬間沖入心扉,宇文平安腦中一片混亂,昏了過去。
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安放在一個大池子里了,他伸手想去撐著池底坐起來,卻發現摸到了一根全身滑膩的繩子,隨后,他忽然感覺小臂一陣刺痛,低頭一開,一條五彩斑斕的蛇爬到了他的手上!
“啊!”宇文平安嚇得大叫一聲,卻發現自己的左臂已經沒有了知覺,他忙用右手撐著身體朝后退去,想爬出這個池子,但右手剛剛一伸,掌心又是一陣疼痛,他低頭一看,一只蝎子從他的手掌下面爬了出來!
而這一次,他卻再也叫不出來了,因為他已經看見,他所在的池子里滿是毒物,無數毒蟲爬到他的身上,不停的用毒針毒牙刺激著他的肌膚,讓他漸漸的沒有了知覺,一開始還是痛徹心扉,深入骨髓的疼痛難忍,只是他此時已經沒有了叫的能力,只能將眼睛瞪得巨大,除此之外,再無辦法阻止那些毒蟲肆無忌憚的對自己發動猛攻。
全身的肌膚不停的潰爛,新肉又在池子的藥水刺激下不停的生長著,那般痛苦,根本無人能知,這一刻,一只毒蛇竟然爬到了他的頭上,對著他的臉一口咬了下去!
“啊!”撕心裂肺的聲音從池子中央傳了出來,慘絕人寰。池子外站著一高兩矮三個人,正是公孫浮屠與他的兩個兒子。
公孫承天似乎覺得此舉太無人道,便低聲問道:“爹,咱們這樣折磨小師弟,他將來會不會記恨我們?這樣下去,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住。”
“承天,不用在意這些。”公孫浮屠擺了擺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他體內被我種了蠱毒,想逃出我的手心?萬萬不能。其實他這副身子是不適合練武的,若不這樣做,他的體質無法改變,今后怎么為我所用?再說了,他體內幾乎沒有真氣可言,若不將他體內灌入毒氣,再由我今后調教成劇毒真氣,今后如何從他身上取得真氣幻化的奧妙?”
“那是,若沒有爹你的英明決策,我公孫一家怎么能名揚天下呢。”公孫應地在一旁奉承著,滿臉笑意,仿若看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三人不約而同的放聲大笑,再也不去理會池子里那一聲聲讓人心寒的叫聲。
等宇文平安悠悠轉醒,他才發現自己的全身早已被白布層層包裹,猶如一個白色的大粽子一般,此刻的他早已麻木不已,家人離去,深受荼毒,而他,不過只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少年如他,在還未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的時候,便經歷了這么多的痛苦折磨,以至于從此刻開始,他的血液仿佛凝固,望著鏡子里早已面目全非的面容,他只是緩緩的將一個修羅面具戴上,所有人都無法太過接近他,因為觸碰到他的人,都已經死掉了,久而久之,他也獲得了毒童子這一稱號,那一年,他才不過十二歲。
一天夜里,公孫浮屠忽然將宇文平安找來,只說了一句:“跟我出去一趟。”至于去哪,去做什么,公孫浮屠沒有說,他也不過問,因為自己單獨出去執行命令也屬平常。
但這一次,公孫浮屠似乎有些謹慎,他轉身望了宇文平安一眼,聲音有些低沉:“這一次任務很是危險,你下手的時候注意一下。記住,不許失敗!”
到底是什么人,要讓公孫浮屠如此謹慎?宇文平安點了點頭,隨著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