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幾下,土層上方就出現了一個圓形的鑿痕,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極其清晰。我心中一喜,瞬間感覺自己找到的這條路是可行的,趕緊轉眼向下看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嚴伯。
“上面應該有個出口,我們能出去了!”
最后一個音節還沒發完全,只聽見耳旁突然“轟隆”一聲,腳下的石塊跟著地面不住地搖擺起來,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向火池底下摔去。慌亂之中,我死死地扣住了一旁的廊石,指甲幾乎在用力過猛的情況下生生地往里頭扣去,直接扎進了皮肉。
但這種情況下,指尖的痛楚顯然是九牛一毛。我朝著底下看去,洶涌的熱浪不斷地炙烤著我的雙眸,眼淚頻頻滾出眼窩,揉了好幾下才看清楚底下的情況。
剛才還屹立不倒的石臺,突然裂開了不少縫,四角之中已經有一角徹底碎裂,沉重的巨石摔入了地面之中,剛剛那一震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沒有了石臺的束縛,火池之中的易燃液體開始朝外頭傾斜,直接帶著火焰傾掃著地面,瞬間火勢就開始蔓延。我站在上頭還好,嚴伯躲藏的地方已近越來越不安全了,他也探出了腦袋,顯然是被熱浪給逼出來了。
“嚴伯!上來!”我使勁朝他吼著,聲音穿過火焰似乎一下子小了不少,熱浪進入咽喉,隨時都有可能把我的氣管燙個對穿。
嚴伯聽到了我的呼喊,猶豫了幾下,還是跑到了我這邊。前腳后腳,傾斜而下的液體也跟著泛過來,石室里頭的溫度又升高了不少。
“爬上來!”我的喉嚨已經發不出聲了。扯著嗓子干吼著,一邊還做著動作。
石塊不規則,但此刻卻反而形成了天然的階梯。我扶住廊石盡量讓底下的石頭穩住一些,嚴伯狠了狠心,手腳并用開始朝著我的方向攀爬。
看他已經穩住,我又立馬開始手上的動作。鑿痕的存在,一定是有人曾經把這里挖穿過。不管對面是人是鬼。我也想在活著的時候看看。
又是“砰砰砰”死命地幾下,我拿著石塊的右手已經開始痙攣,帕金森似的不停地顫抖。我攥緊拳頭狠狠地捏了捏關節。又開始繼續敲鑿。
不一會兒,頭頂方才掉落的細碎泥土變成了大塊大塊的土疙瘩,嘩啦啦地直往下掉。眼看鑿穿的機會越來越大,我手底下又生出了不少的勁兒。猛地敲砸著頂上的土塊。
底下的嚴伯爬的愈來愈慢,幾次停下來喘氣。就在他方才踏上石塊的一瞬間。火焰已經把底下的所有空間給占領了。焰頭越來越高,石塊被燒灼的呲呲作響,嚴伯的手心的皮肉被燙的翻起,紅絲絲的肉直接拍在了石塊上。看得我心驚膽戰,更加加快了手里的動作。
敲著敲著,手下猛地感到一陣空洞洞的感覺。這一下砸進去,一塊幾乎有我腦袋大小的土塊直接摔了下去。我抬頭一看,鑿穿的那一部分外頭,是一片刺眼的金色。
我的手機械的放下來,盯著面前的金色看了沒一會兒,眼睛一點點睜大,幾乎失聲大叫道:“天空!是天空!嚴伯,我們找到出口了!”
“嚴伯……?”
我向下望去,剛剛還在喘氣的嚴伯突然沒了反應,眼睛緊緊地閉著,雙手還攀在石頭上,只是整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知覺。我小心翼翼地蹲下,伸手抓住他的咯吱窩,用力向上提。出乎我的意料,他的身體竟然輕的有些不符合常理。
這也好,省了我不少勁兒。中間火池之中的液體像是完全不會枯竭,不停地向外流淌著,底下的石塊已經有幾層被浸入下去,火舌順著液面高度的攀升,瘋狂地向上舔著,仿佛一條惡犬,對著我和嚴伯二人虎視眈眈。
我把嚴伯整個兒抱起,一點一點向上舉著,雖然不是很重,但仍舊費了我不少勁兒,眼看大半個身子都已經舉出去了,但他的意識還沒有恢復,并不能順著邊緣爬上去。
“嚴伯!”我在底下使勁喊著他,聲音啞的連自己都有些聽不清了,轉而不停地晃動著他的身體,“你醒醒啊,爬上去我們就得救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聽到了我的聲音,頭頂的力量一下子輕了不少,嚴伯的身體從我的手中脫離,直直地上了地表。
終于把他給送上去了,我累得只吁氣,剛下休息一會兒,突然感覺腳下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
石臺的另一個角落也崩塌了,液體流淌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再不快點上去,焰尖就要碰到我的鞋底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晃動的緣故,我現在的位置距離方才的洞口差了一點,不再是垂直的了,如果貿然跳下去,抓不住邊上的緣,這輩子就別想從地宮里跑出去了。
心里的膽怯很快體現在了動作上,我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一腳踏了空,重心迅速下墜,一顆心像是被按了馬達一樣,猛地狂跳不已。
幸好手依然抓著廊石,石頭的溫度已經高得有些受不了了,我另一只腳猛地發力,管不了那么多了,瞬間兩腿一蹬,整個人立即飛向了半空之中。
這一瞬間仿佛是慢鏡頭,底下一片火海仿佛已經是地獄一般,我的手在空中無力地伸著,就在距離邊緣的一瞬間,我的余光猛地瞥到了幾厘米的誤差。
這幾厘米,就是生與死的差別。心跳頓時漏了半拍,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沒有預想中的下墜,我的身體仍舊處于半空之中,只是剛剛伸出的那一只手,被從外頭緊緊抓住。我不禁向上看去,外頭的陽光正刺眼,一張背光的臉隱隱約約出現在了洞口。
此時此刻,身體里的所有力量已經都用完了,再叫我爬上去,我已經完全沒有了動力。手上的那股勁兒很大,頓了頓,直接把我整個人拉了上去,我腦袋里昏昏沉沉的,外頭的光線刺得我睜不開眼,干脆兩眼一閉,整個兒就躺在了地上。
實在是太累了……
“小恙!”
“小恙,醒醒啊!”
我迷迷糊糊地剛歇上一分鐘,又被人給推醒了。我煩躁地睜開眼睛,面前又是那張不太清晰的背光的臉,愈發煩躁起來。
“走開……我想睡覺……”
“這里不能睡啊!會被人看見的!”
那人又不厭其煩地推著我,直到確認我不會再起來后,轉而一把把我扛上了肩頭,順著后背就躺了下來。那后背暖暖的,很結實,躺上去沒多久,我就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究竟過來多久,再次醒來的時候,秦初一的臉正好在我面前,殘存的睡意一下子全都煙消云散,我一個激靈就跳了起來。
“你干嘛啊!!!”
秦初一一臉的大驚小怪,嫌棄似的看著我。
“還能干嗎,弄醒你啊。”
這個有著少女心的大男人,老覺得童話里的那一套會有什么作用。
“你看看,還不是有用的,我剛想親下去,你就醒了。”
我懶得理他,看了看四周,自己正躺在一張簡單樸素的床上,而邊上睡著的,正是嚴伯。
嚴伯的狀況比我差很多,我醒過來了好一會兒,他還沒有恢復神智。兩只手上燒傷的地方,秦初一都給他包扎了,據說傷口還是燒的挺嚴重的。
看四周古樸的裝修風格,這里應該是祠堂無疑了。我欠著身子,在秦初一的攙扶下半坐起來,好跟他面對面的交談。
“你怎么會在哪里?”這是我最大的一個問題。嚴伯都不知道的地宮出口,秦初一為什么會剛好守在哪里呢。
他拉著凳子坐近了一些,說道:“你出來的那個地方,知道是哪里嗎?”
“是那口井。”
祠堂門口的那口井,就是我藏鑰匙的地方,沒想到那里聯通的,竟然就是地宮的另一個出口。
見我沒有回應,秦初一繼續補充。
“我也沒想到會是那個地方。你突然從地面上消失之后,我立即就上祠堂找了那個人。他叫徐巍,現在就在大門口守著,防止別人進來。”
“知道是嚴伯把你帶進去之后,我也就放心了。但時間過去太久,我難免會擔心你,就在這個時候,我總覺得底下的土似乎溫度有些高。順著溫度走向,我就來到了井,正巧看到你把它鑿了個對穿,嚴伯的半個身子探了出來,我趕緊把他拉出,接著就看到了你。”
原來是這樣……每一次生死關頭,總會化險為夷,上一次是鶴,這一次是初一……
“那現在呢,井口怎么樣了?”我不希望有別人發現地宮的蹤跡,畢竟那是徐家的一個秘密。
秦初一擺了擺手。“放心吧,燒到井口那火就滅了,自己滅了,我和徐巍已經重新填上了土,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發現的。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了地,轉眼看向一旁的嚴伯,他依然緊閉雙眼,起伏的胸口,有一個東西凸起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