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就是外公的藥瓶。我記得秦三友在世的時候,曾經拿出用瓶子裝著的安眠藥幫助我入夢,一晃這么久過去了,藥瓶竟然又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一切仿佛都是循環。
“這是……這是誰干的啊!!”秦初一仍舊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反復不停地看著藥瓶,甚至用手去搓,好像藥瓶是阿拉丁神燈似的,搓一搓就能變一個樣。
“放下吧……”我搖了搖頭,“沒錯了,就是藥瓶,扇骨估計早就不在盒子里了。”
比起這個,此刻我更擔心的反而是嚴伯。他拼了命取出來的東西,竟然早就被人拿走了,心里不知道會是什么滋味。我抬眼稍稍瞥向他,他的眼睛仍舊一眨不眨地盯著天花板,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起伏。
“小恙,我們……”秦初一還想說什么,我立即用手堵住了他的嘴,指了指門外頭。
秦初一點了點頭,會意地打開了臥室門,我們倆一溜煙竄了出來。
徐巍就在祠堂的明堂口,跟我們隔了一個院子。見我和秦初一出來,立馬小跑著走到了我們身旁。
“吳小姐……”他邊走邊喊,我連忙跟他比著小聲點的手勢。
徐巍很快反應過來,整個人一噤,才邁開腿小心地走過來,那架勢,好像地下埋了雷一般。
徐巍給人的第一眼感覺,就是個學生。之前聽人說過,他在上大學都時候學的是歷史,自告奮勇地跑回來在祠堂工作,臉上夾著一副十分厚重的老式眼鏡框,整體看來就跟上個世紀的知青無異。跟身旁休閑打扮的秦初一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您就是吳恙小姐嗎?”徐巍的聲音壓得很低,但仍聽得出語氣里的那種興奮。被他這么一問,我完全忘記之前要說什么了,連忙點了點頭。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您好,我叫徐巍,是下一屆的祠堂主持,多多關照。”他把手伸過來。臉上盡是仰慕的表情。
我剛想伸手去握。卻被秦初一搶先了一步。
“您也好,我是秦初一,吳恙的男朋友。”他臉上堆著笑。眼睛瞇成了兩道細縫,我卻覺得這家伙的笑看上去分外詭異,用一個成語來形容,那就是“笑里藏刀”。
徐巍愣了一下。但馬上反應了過來,用了都抖動了幾下。面前的景象仿佛是兩國領導人會晤。
估計秦初一是想給他個下馬威的,誰知道對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秦先生!是秦三友先生的后人嗎?秦三友先生是徐家的恩人,咱們兩家是世交,如今歷史重現。我相信我們的友誼也會很長久的!”
畫風一轉,秦初一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筋了,看到我在一旁偷笑。更是白眼都來不及翻,立馬縮手跳到了我的背后。
“還是你來吧……”他在我耳邊小聲的說。
我笑了笑。重新站定。
“徐……”
“叫我小徐就好了。”
“嗯,小徐……”太奇怪了實在是……
“我和嚴伯去地宮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對。”徐巍推了推眼鏡,“是我跟著他一起查古籍的,一連三天三夜沒合眼,總算找到了地宮的入口,之后的事情也都是他讓我去辦的,您應該在樹底下看到雕像了。”
一想到那雕像,我立即又問:“放那么顯眼,不會被別人看到嗎?”
“嚴伯正巧讓我天黑之后搬過去的,不會有人看見的。”
搬過去?那雕像少說也得兩個人一起抬吧,徐巍這樣一個瘦弱的學術青年,干柴似的腿腳,能有這本事?
他見我不信,嘿嘿地笑了兩下,“吳小姐,我小時候在少林寺待過。”
我能明顯感覺到背后的秦初一一口氣差點笑噴。“少林寺?少年,你真不是電視劇看多了?”
徐巍也不生氣,繼續說道:“爸媽小時候都不在了,也不想麻煩家里親戚,就自己去了少林寺,后來大學念完了,覺得還是回家鄉比較好,恰好嚴伯這里需要繼承人,我覺得很有意義,所以就過來了。”
本來我還對他自己決定來祠堂工作頗感意外,畢竟收入微薄得不能再微薄,就算自己愿意,家里也不會同意啊,這下解釋清了,徐巍是個孤兒。
“小徐,我們剛才打開錦盒看過了,扇骨已經被人取走了,嚴伯的狀態不大好,你看好他,過兩天我們再回來。”
徐巍一聽事態急轉直下,整個人明顯緊張了不少。還想問什么,但嘴巴張開卻沒發出聲音。
“好,吳小姐你放心,嚴伯就交給我了。”
徐巍雖然年輕,但舉手投足間還是十分的沉穩,嚴伯的這個繼承人選的不錯。我和秦初一對望了一眼,拿著錦盒匆匆離開了祠堂。
一路上,我們倆都沒什么話,車廂里鬧哄哄的,我們倆卻異常的安靜,眼睛盯著窗外的景色,心里卻是百轉回腸。前頭的座位上坐了一對情侶,談笑了幾句,就要膩歪在一起親昵幾下,看得我愈發難受。同樣是談戀愛,我怎么就沒這個心情呢。
秦初一仍舊在擺*弄著手里的藥瓶,舉起來,放下去,反復地看,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小恙,你說會是宋秋蘭拿走的嗎?”
我把頭撇過來,沒好氣地回答:“要不然呢。”
“你外公的藥瓶,很久都沒有生產了吧。”秦初一不經意地說道,“自從上次在我爺爺那里看過一個,就再也沒找到過。”
這話突然提醒了我,藥瓶不是現代生產的,或者說宋秋蘭回到現實世界的時候,藥瓶早就銷聲匿跡了,她是從哪里拿過來的,又是怎么放到錦盒里面去的呢,怎么想都想不透,難不成那個人真的不是宋秋蘭?
“誒,小恙,你過來。”秦初一像是發現了什么。
我把頭湊過去,等著他繼續說。
“你看啊,這里有個缺口,喏,就在那道痕跡里,看不大出。我覺得剛好能塞進一個尖尖細細的東西。”
尖尖細細的東西?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錦盒上的象牙搭扣。難道象牙上的尖頭曾經穿到這小瓶子里嗎?
是血!
我一下子跳了起來,趕緊拉著秦初一的手,有些語無倫次地說:“你看看里面,血跡,有沒有血跡?”
他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把眼睛湊了上去,觀察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不太確定,就蓋子上有一點點棕色的痕跡,不能確定是血吧……”
能確定,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外公的血。
我們從前往后演示一遍,一個人,排除了萬難,進入徐家地宮,開啟了各種機關,還拿到了錦盒,取出了扇骨,這個人,必須得是徐家夢師吧,或者說,至少得抓著一個徐家夢師去才能完成,因為需要徐家人的血。
徐家的夢師,除了我,就是外公徐清讓。很顯然,徐清讓要排除掉,多年前我是親眼看著他火化的,剩下的一個就是我了,我就更不可能了,所以這個人一定不是夢師,而他手里,應該有徐家人的血。
其次,這人得到血的年代還有些久遠,至少是在外公生前取得的,還知道一切的秘密,年紀肯定不會很小,至少也得跟嚴伯差不多了,所以宋秋蘭基本可以排除。鐘起更不可能,要是扇骨到手,他還有那個閑工夫去用魂器集魂?
那還能是誰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腦袋感覺都快炸開了。
“小恙。”
“小恙?”
“嗯?”
秦初一拿手在我面前揮了揮,我一下子反應過來,外頭的風景已經靜止不動了,車子停了下來。
“走吧,已經到了。”秦初一拉著我的手站了起來,列車車廂里,旅客走得差不多了,熙熙攘攘的車站不論何時都是這個場景,我有些恍惚,第一次上大學來到n市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景象吧。
手里的力道大了些,秦初一牽著我穿過人群,有目標地走著,我什么都不需要思考,只要像這樣,跟著他一直往前走就好。
等事情結束了,我們一定要跟那對情侶一樣。
提前了一天,先去了公司。偷偷摸*摸跑到嘴姐的辦公室,以為要被她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誰知道她一點都沒生氣,甚至都不驚訝我的到來。
別說是她,整個公司都一派祥和,該問好的問好,該微笑的微笑,仿佛我在得捏消失的那幾天什么都沒發生過。
“誒,嘴姐,你……不想我嗎?”我試探性地問。
“想啊。”她嘴上說著,手里的工作卻一刻都沒停,“想你有屁用,你會來看我?”
“我這不……來看你了嘛……”我賠笑,尷尬不已,一眼瞥到了她中指上的戒指。“喂,別告訴我你訂婚了。”
嘴姐抬頭,一臉的大驚小怪。“你不知道?”
“我跟陸遙已經訂婚了啊,我們都講好了,等你和秦初一的事情定了,再辦婚禮,但不能一起,我不想連個伴娘都找不到。”
說道這里,嘴姐來了勁兒,拉著我的手擠眉弄眼地說道:“我聽說啊,那個蘇先生,就是跟我們公司有合作的高富帥,也要結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