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雪柔便匆匆回屋子里,等她再出來時門口已經不見蹤影,只有一串腳印。
秦照從未進過李雪柔的閨房,因為在他看來那是不可窺探的,他要小心守護雪兒姑娘。
時常秦照都會在想世間怎么會有如此通情達理的女子,今日早朝之事,亦是她來信多次勸解自己。
她說她不在乎王妃之位不在乎是否可以同入門,只要和自己在一起,晚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她說她愿意等。
仲夏
天氣燥熱,火紅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滴落一滴汗水會立即被蒸發。
“今年的夏季怎么這么熱呀?”冬梅給自家小姐“撲撲”扇著蒲扇,一邊汗涔涔地說著。
“別扇了,心靜自然涼。”穆凡滌看了一眼已經冒煙兒的冬梅。
“對了,奴婢去給小姐買刨冰吧!”突然想起來大小姐穆一笑在的時候,到了夏天就會享用來降暑。
“古代還有這玩意兒?”著實驚訝。
“古代?玩意兒?”冬梅看著小姐又失常了,莫不是上次驚嚇落下的病根兒還沒去。
“在哪呢?我們快去!”從躺椅上起身拽著冬梅就要往外跑。
“外面太熱了,奴婢去買回來。”冬梅看著日頭那么大,怕熱壞了小姐。
“你一定是沒吃過,那東西等你拿回來就化了。”不由分說地拉著冬梅走出了院子。
“真的嗎?”她分明見穆大小姐是在府上食用的。
“嗯。一會兒你吃就知道了。”
二人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街上,街上零零星星的有百姓走過,背著背簍扛著鋤頭的居多。
“小姐,你看那里好像就是。”冬梅指著一家門前畫著瓷碗的店鋪。
“冒熱氣呢,那是茶。不過旁邊的好像是。”順著冬梅指的方向看到飄揚的招牌上畫著一杯茶,與之緊臨的是一深底高腳碗,上面還有一個小勺子。
“沒錯了,就是它。”
聞聲小二看見兩個容貌姣好的女子來到店門口,連忙招呼進店入座。
“二位仙女,可是要食用本店的特色刨冰?”坐在柜臺后面的掌柜幽幽開口。
“明知故問嗎不是?沒看見熱的冒煙兒了?”冬梅氣急地說著。
二人進入店內片刻才看清了里面的陳設,因為在外面陽光刺目,一時未適應,“這消暑的店就是比別的地方涼快。”
“那是自然,周易來給二位姑娘上最好的。”掌柜從柜臺后走到穆凡滌鄰桌的座位上坐下。
此時二人才看清這個掌柜如此年輕,二十左右的樣子,身著黑色薄紗對襟長衫,黑色里衣清晰可見,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散著,用一支發夾將兩鬢發絲固定于后,略顯柔美,額前松散的一縷長發,顯出一種別樣的妖嬈。
“姑娘這樣看著在下,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看上在下了?”掌柜彎彎如月亮的眼睛自帶笑意地說著。
“你就是傳說中的面首?”穆凡滌記得度娘上寫的面首就是長這樣子。
“噗…小姐,我們快吃吧,吃完早點回去。”冬梅拉過小姐催促著。
“是或不是,只要小姐一句話。”掌柜有點驚訝她竟如此直言不諱。
“不是!”一道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白爺來了?”掌柜的站起身,移步致柜臺后,躲起。
“我不能來?”眼神中帶著一絲責備。
低眉順眼,“當然不是,您請。”
秦曌坐在了剛才掌柜坐著的地方,看著穆凡滌。
“老板,再來兩碗,不對,三碗。”穆凡滌順便給秦曌點了一份。
“吃完就回府,在外面不安全。”秦曌放下折扇,沉聲道。
“嗯嗯,白公子說的對。”冬梅應聲道。
穆凡滌當然知道他們在說誰,只是他們說的如此不好聽,那位妖嬈男子自顧自的全然不在意。
“我覺得挺安全啊!老板這么熱的天不應該生意火爆嘛!你這怎么沒人呢?”抬頭看向坐在柜臺后面的人。
“貴唄~”如涂唇脂的薄唇幽幽吐露兩個字。
“實則是某人懶,連個招牌都沒有。”秦曌接話,然后換了座位,坐在穆凡滌對面擋住視線。
“我沒跟你說話。”不悅道,繼續吃著刨冰,是挺好吃的,甜甜的有點香,雖不比現代,但是能有如此口感也是不錯了。
“無妨!”秦曌看她吃的如此歡喜,也嘗了一口。
他本來是在隔壁喝茶的,看見門外走過熟悉的身影,終是沒忍住跟了出來,才發現她進了九歌的店,而九歌與他是同門弟子,師父仙去之后,九歌便四海游蕩,前幾日碰過一面,這刨冰店不知是去了何處學回來的。
“唉…,某人啊,拼了命為別人做嫁衣。”
秦曌一記眼色使過來,九歌乖乖地閉了嘴。
感覺氛圍有點不對,看吃得也差不多了,說道:“小姐,您今日沒午睡,我們早點回府吧?”
不說還好,一說竟感覺困意襲來,“好吧,冬梅付錢。”
“不好了,奴婢走的急,忘帶錢了!”冬梅翻了個便發現沒有。
怎么辦?她更沒有,穆凡滌看向正襟危坐在旁邊的秦曌,慢條斯理地優雅吃著刨冰。
“白公子?”
“白公子,這次你請我,下次我再請你怎么樣?”雙眸靈動似小鹿般的眼神看著眼前的男子。
“不怎么樣。”秦曌磁性的嗓音響起。
“哼!”頓覺得這個人記仇,小人,不幫忙,看她出丑。
“那老板,我先賒個賬行不。”巴在柜臺前請求道。
看著掌柜的指了指門邊立牌上幾個大字。
“概不賒賬!”驚訝地念了出來。打趣道:“你招牌都懶得寫,這個倒是勤快。”
“嗯,不是懶,是在下不會起,但這四個字不用動腦子。”九歌繼續把玩著手里的小物件。
聞言,像泄了氣的氣球,“把我壓在這里,冬梅回去取!”
“啊?那怎么行,小姐一個人在外面,奴婢不放心。”冬梅想著要不要把自己留下,可是那樣也不行,小姐一個人回去路上有危險怎么辦?
“不用那么麻煩,小姐讓我這個面首親一口,兩相抵。”九歌抬起頭觀摩著眼前人。
只見九歌雙眼笑意艷艷薄唇微揚,打著別樣算盤。
“小姐,萬萬不可。”冬梅立即阻擋。
“手,行嗎?”反正在現代這只是個簡單的西方禮節,穆凡滌這樣想著便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行。”九歌看著一旁按捺不住的師弟,一邊伸出手正要攥上如蔥段白的指尖。
“我請!”剎那間秦曌將一錠金子放在了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以示他的怒氣,而九歌也收回了手。
“多謝”穆凡滌倏地一下子收回了自己的手,對著秦曌的背影道了謝,便拉著冬梅跑了出去。
“你故意的?”
“天要下雨了。”九歌自顧自的,完全不看那兇神惡煞的臉。
“下回找你算賬!”說完秦曌便匆匆離去。
突然,天空中飄來片片黑壓壓的烏云,遮住了天空,幾道閃電劃空而過,接著雨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細雨,遠看朦朦朧朧,街上人們慌亂地跑回自家院子關窗鎖門,雨點打在瓦片上發出滴答滴答急促的聲響,雨點落在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穆凡滌腿不聽使喚走不動了,閃電一閃她就慌了神。
“遭了,小姐,有沒有人啊?救救我家小姐。”冬梅記得自家小姐一到下雨天就埋頭在被子里堵住耳朵,她很害怕這樣的天氣。
冬梅跪在地上抱著自家小姐呼救,可是雨勢越來越大,早已將她的聲音掩埋。
這時在旁邊客棧臨時避雨的戰王秦照開了窗子,正好看見這一幕。
剛想下樓,只見遠處一人疾奔而來,這時天空一記響雷,隨即電閃雷鳴雨大如傾盆。
“小姐,救命啊!”一聲女子凄厲聲劃破天際!
秦照看著那個人一瞬間到了穆凡滌身邊,難得一見的御風隱形。
秦曌看著穆凡滌昏死過去了,立即脫下外袍裹在她身上將她抱起。
“慢著!這是本王的王妃,閣下要帶去哪里?”秦照從窗子跳下,落在三人面前。
“救人要緊!”
“那也是本王來。”秦照上前抱過穆凡滌,轉身去了臨近藥鋪。
“三哥,你終是瞞不住了。”丟給一句話。
秦曌佇立在雨中任雨水打濕衣襟,撿起地上掉落的折扇,往回宮的方向走。
“白公子,您的衣袍。”說完冬梅便去追趕抱著自家小姐的戰王。
任由衣袍從手中滑落,這時一柄油紙傘出現在頭頂。
九歌將秦曌帶回自己店,給他拿了干爽的衣袍。
“她暈過去了。”自言自語。
“沒事兒的,姑娘家難免怕打雷打閃的。”九歌安慰道,手里拿過一條干爽巾子。
“不是,她是我在水里救起來的,救她的時候九死一生,已經沒氣了。”越想越害怕,想要過去看看情況怎么樣,可是秦照識破他了,他不能去。
“我會武功的事,被四弟知道了。”坐在凳子上,一副垂頭喪氣。
“無礙,眼下他不會蠢到暴露你的。”寬慰道,見其強裝鎮定下來,仍是了無生氣,不再多言,命人備了洗澡水。
另一邊秦照將人帶回了上次那間藥鋪。
郎中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去年驚嚇過去的女子,出落如此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人,百年難得一見,自然識得。
“姑娘怎么又受驚嚇了呀!如此恐怕有損腦部,造成后果不敢設想。”看著多好的姑娘,若真的嚇傻了,實在可惜。
秦照不語,反正在他看來穆凡滌一直就不太正常。失憶之后雖不像傳聞一樣愚笨,但做事一樣有失常理。
幾經生死,這一次她真的傻了!
六月十七
時值暮夏
微風拂面,花香繞鼻,沁人心脾。
在這么好的日子里,確實要發生一件好事,一件喜慶的事。
今日有一個傻子要嫁給天逸國全民敬仰的神武戰王——秦照。
聽說她是被打雷嚇傻的,是皇上硬塞給戰王的,戰功赫赫豐神俊逸的戰王卻要娶一記傻妃,百姓覺得這是鳳頭雞尾完全對不上的事。
而這也勢必成為神武戰王一生不可磨滅的污點。
成親拜堂異常隨意,沒人會在意一個傻子的感受。
秦照一身大紅色喜服,頭戴束發紅冠,腳穿黑底紅花長靴,十分華美。
站在別苑中,整個人俊逸非凡,身姿偉岸。而他看穆凡滌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與不屑,聲音不帶有一絲溫度,清冷的直刺人骨髓,“穆凡滌,本王奉命娶你,既然你傻的及時,那就在這別苑暫且茍且偷生。”說罷,拂袖而去。
“戰王!”李雪柔一把扯下紅蓋頭,喊了出來。
秦照聽見熟悉的聲音,立即回轉了身子。“雪兒怎么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今天被人打暈了,醒來就在花轎里了。”佯裝柔弱地說著。
“疼不疼?本王看看。”說罷秦照查看了李雪柔的后頸,是有一點印記。
李雪柔借機倒在了朝思暮想的懷里,“戰王,今天就當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可好?”
秦照扶住心愛的雪兒姑娘。
“不可!”
“來人備轎,送雪柔姑娘回右相府。”命令金羽。
“為什么呀?戰王不愛雪兒?”別過臉佯裝生氣。
“不是,如此我們便中了對方的奸計了。”
“這樣,本王明日就八抬大轎迎娶雪兒過門。”
“如此也算延期,雪兒就再多等本王一晚。”
李雪柔聽見戰王早已做好了計劃,只得乖乖的回了府。
“簡直是荒唐,皇上賜婚豈是你能擾的?”李慶看著一身喜服的女兒,氣急敗壞道。
“女兒被打暈了。”李雪柔反駁道,假裝自己是受害者。
“這話也就喜歡你的戰王能信,休要糊弄為父!”他堂堂一品相員,豈看不出一個黃毛丫頭的伎倆。
只是他沒有想到,其實她的女兒做了更過分的事。
皇宮
秦曌今日下朝后便草草批閱完奏折,一個人待在御書房無心理朝政,閉不見人。
其實,也沒有大臣來,今日可是神武戰王大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