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寫到北蒙鐵騎慘遭我方斬刀攻破,以死抵抗。雖最終因我方借南風投火石點燃糧草與營帳而激怒,連戰十天十夜卻是糧絕潰不成軍,北蒙甘愿終身稱臣納貢,絕不再犯天逸國。末尾交代戰王仍是實力完好擁有十五萬精兵強將,不日將班師回京。
信中未提及何為斬刀,堂下眾臣更是莫名驚喜,眼下只待戰王回京,一同舉國歡慶擺設慶功宴。
下朝后,秦曌回了御書房,無心批閱奏折,躺在龍床上假寐。
回想起秦照出征之時,小丫頭給過秦照東西,莫非就是這斬刀,甚至為此遭遇毒手以及寒毒入侵險些喪命。
“你當真如此喜他?”閉著眼睛說著。
“皇上,喜誰?”小冷子站在床邊。
“沒事兒,隨我批閱奏折。”翻身下床走到了書案前。
小冷子研磨,秦曌埋頭批閱。
穆相府
“小姐,八王府差人來請小姐了。”冬梅人還未到,聲音就飄進院子里了。
“大清早的喊什么呀?”穆凡滌被這夏天的蚊子擾的睡不安穩,白天便嗜睡了點。
“八王爺府,八王妃楊慧賢請小姐八王府小敘。”又清清楚楚講了一遍。
“哦,啊,什么?”穆凡滌一下子清醒了,從床上坐了起來。
想起先前禁足,后又是覺得有愧不好意思去,竟然這么久未見了。
“叩叩…”小梔敲了敲門。
“請進。”
“這位想必就是凡滌小姐,我家八王妃因身子不便,差奴婢來邀請凡滌小姐府上一敘,王妃囑托凡滌小姐無需顧及其它,且隨奴婢前去即可。”小梔按照楊慧賢的囑托說著。
“知我者慧賢是也。”穆凡滌感嘆,當即動身去往八王府。
“你可算是來了,一年也見不了你幾次,快快入座。”楊慧賢一改從前驕橫,如此賢惠端莊。
“慧賢,是我對不起你。”穆凡滌自責著。
“不怪你,你也不知情,莫要再提了。”拉著人入座。
“你家王爺呢?”穆凡滌看不見傳說中的寵妻狂魔。
“他去換朝服去了,這不剛下朝回來嘛,聽子孑講,戰王大戰告捷,就要班師回京了。”楊慧賢擔憂地看著。
“這是好事啊,怎么如此看我?”穆凡滌不明所以地問著。
“當心禍起蕭墻,凡滌你要處處小心事事謹慎啊!”她算是因禍得福嫁給了秦子孑,但是下一次不知道誰還能救凡滌。
“未來皇嫂來了,常聽賢兒說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秦子孑看著與傳聞大相徑庭的穆凡滌,眸若剪瞳,眉若黛山,一點朱唇,未施粉黛卻是自然脫俗,如此有靈氣的小丫頭怎會癡傻鄙陋。
“見過八王爺。”欠身一禮。
秦子孑將視線從穆凡滌身上移開,雙眸清澈明朗卻又深不見底,沉思起來。
“想什么呢?”楊慧賢拉過秦子孑入座。
“本王覺得好像以前在哪見過戰王妃。”思忖良久卻是想不起具體何時何地。
“想想我與八王爺八王妃初識,應該是去年中秋佳節的宮宴上。”穆凡滌只記得這點,因為先前她失憶了。
“或許吧。”秦子孑道。
“來來,凡滌你快嘗嘗這個云片糕,可好吃呢。”打開糕點盒與其分食。
“賢兒少吃點,對孩兒不好,一會兒還要吃飯呢。”秦子孑輕聲細語地提醒。
“沒事兒,今天高興,給他吃點解饞。”嘴上繼續吃著。
“依本王看,是賢兒饞了。”秦子孑說完起身走了出去。
“慧賢,你懷孕啦?”穆凡滌看著這個十七歲的小丫頭,雖是比現在的自己大三歲,但自己在現代應該是二十四歲了。
“是呀,四個月了,快顯懷了。”楊慧賢一臉寵溺地撫摸著肚子。
“好快呀,時光如箭,日月如梭。”感嘆道。
“八王妃凡滌小姐,八王爺已經備好午膳請移步膳廳。”小梔恭敬地等在門口。
原來剛才八王爺不是負氣走了呀,難怪慧賢沒有絲毫不悅,想必兩人心心相惜,世間最好的兒郎莫過于此了,為了讓自己妻子少吃零食,屈尊準備膳食。
“走吧,凡滌,嘗嘗子孑親手做的糖醋魚。”楊慧賢拉著若有所思的人起身。
“親手…做的。”穆凡滌不可置信。
三人同時進餐,一人時而慢條斯理的吃著食物,時而給自己的王妃挑刺剝蝦,一人則邊吃邊催好友吃,剩下穆凡滌默默吃著狗糧,她覺得她就不該來。
吃過飯,又相談甚歡好一陣子,夜幕來臨之前秦子孑派顏之翼護送穆凡滌回丞相府。
眼看離著戰王班師回京的日子越來越近了,眼下可謂是各懷鬼胎各有預謀。
李雪柔想著如何破壞穆府二傻子迎接戰王,穆一笑則無獨有偶的也是這樣想著。
穆相府
閑庭苑
“冬梅,給我買點紅糖和生姜。”此刻穆凡滌蜷縮在被子里,抱著枕頭哀叫連連。
彩鈴冬梅見了自是明白,官叢飛卻是干著急。
彩鈴生火燒熱水,冬梅買來紅糖生姜煎煮,官叢飛是男的不便進小姐閨房,所以幫不上忙,看著兩個丫鬟端水盆進進出出,白布上鮮紅血跡,水中更是有血塊兒。
這可是急的團團轉,莫不是凡滌小姐受傷了。
到了晚上終是疼過勁了,這身子到底多差呀,來個大姨媽要了命了。
對呀,前幾日還說慧賢懷孕了呢,自己這連大姨媽都還沒來啊?真尷尬呀。
“小姐,好點了嘛?”兩個丫鬟著實累的不輕。
“你們去睡覺吧,我沒事兒了。”穆凡滌打發二人回去休息,自己也困意來襲,淺淺睡去。
正當所有人都入睡,蠟燭燃盡之時,一黑影隨風潛入夜,翻身躍進窗子,轉身關好窗子將冷風屏至室外。
借著月光看著蜷縮在床上的小丫頭,擰眉淺睡,如今已是初秋,小臉兒卻是微紅,額頭冒出細小的汗珠。
秦曌從懷里拿出絲帛手絹細心地給她擦汗,將醒之際點了翳風穴。
脫下染了更深露重的外袍,上了床側身而臥,將手探入被中替小丫頭揉著小肚子,肌膚觸感平滑細膩,看著眉毛漸漸舒展,這是小丫頭第一次來月事,以后就是真正可以相夫教子的小女人了。
最后不舍起身拿下掛在衣架上的黑色錦衣外袍,看見衣架上掛著的玲瓏公主面具,往日情景歷歷在目。
這次大姨媽來了多久,穆凡滌就多久未下床,好在晚上睡得還算安穩。
而在大姨媽到訪的第四天,竟是戰王秦照進京的日子,皇上攜文武百官為戰王接風洗塵,大擺慶功宴。
功宴上歌舞升平,熱鬧非凡,群臣對飲甚歡,李雪柔如愿的成為了秦照回京看見的第一人,李慶一品宰相百官之首,自然同女兒站在最前排。
其次穆一笑,雖是慶幸穆凡滌無法出場,少了麻煩,但是他一直盯著李雪柔,從未瞧自己一眼,讓人好不憤恨。
穆徹瞥見穆一笑總是盯著秦照,輕咳了一聲,拉回意識。
一場慶功宴,群臣乘興而來盡興而歸。
戰王府
秦照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藥浴,褪去一身戎裝,左臂上新添一箭傷,北蒙不愧是馬背上長大的民族,而且似有一人深知他的弱勢,趁他不備射了這一箭致他下馬,好在斬刀揮起來范圍廣,敵人不足近身,輕易便殺出重圍。
閉目養神回想著…
映入腦海的赫然是一雙白皙如玉,纖細筆直,完美無瑕的小腿,似羊脂般泛著瑩瑩玉光的小胳膊,身上蓋著一塊不大不小的浴巾,一副圓潤光潔的肩膀,再向上看精致小巧的五官竟然是:穆凡滌!
猝然睜開雙眼,星目驚然,怎么會想起她?
話說她怎么不來迎接?
這次大勝不得不說也是有穆凡滌的功勞的。
秦曌賞了秦照府邸金銀,加官進爵封為神武戰王,簡稱戰神,卻未提及迎娶穆凡滌之事,秦照不明白莫非皇上不想要削弱自己的勢力了?
京城
大皇子秦朝(zhāo)二皇子秦夕從邊關回來了,此二人皆是呂太后的親生兒子,呂太后之所以能夠當上皇太后,是源于她舍得,當初讓自己的兒子去極苦之地,消除皇上的戒備心。
老皇帝最寵愛的是秦曌的母妃樂正羽菲,而樂正妃卻在誕下龍子之后離奇歿世,老皇帝悲痛欲絕,力排萬難立了秦曌這個三皇子為太子。
這也是呂妃沒有想到的,她先后生了長子次子卻沒有一個當上太子。
老皇帝為了安撫群臣才讓呂妃做了皇后,但是也同時追封秦曌的母妃為樂正皇后。
如今大皇子二皇子期滿召回,第一時間進宮看了他們的母后,隨后又去了普陀山。
當初老皇帝將他們派去南境,無非也是歷練,說到底都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駐守的都是天逸國的疆土,如今回來只要安靜不生禍端即可。
老皇帝拒絕二人的探望,佛門眾地已無什么太上皇,如今只有主持法號空塵。
二人沒有見到自己的父皇便也就下山了。
秦曌按例給大皇子二皇子京城賜了府邸,冊封爵位,大皇子擅長文略封為文朝王,二皇子武藝了得封為夕武王。如今此二人算是與八賢王平齊。
得知消息的秦祁陽悶悶不樂了,自己什么時候上升一級?
今日秦祁陽做東給大皇子二皇子接風洗塵。他對京城熟絡得很,便在醉翁閣定了一個上座。
此醉翁閣顧名思義醉翁之意不在酒,設前后兩院,前院唱戲后院說書,兩院一樓大廳一般坐無缺席,二樓上座則是休閑靜聽及提供休息的房間,三樓更是豪華型有開放式和雅間,開放處靠欄桿方便聽書看戲吃飯,雅間則是掩人耳目了,與二樓休息之所有所不同。
秦祁陽選了后院三樓,可謂包場式闊綽,實則是三樓消費太高,民間有這樣一句俗話:舍得半畝良田一口氣,方得醉翁閣內一雅桌。
四人上了后院三樓,四張四四方方紅木桌,是上好千年古木打造,渾然天成加以雕琢。
純銅包角防止被磕壞,四面雕刻壁畫,一桌梅蘭竹菊,一桌琴棋書畫,一桌花鳥蟲魚,一桌江河湖海,無不栩栩如生的讓人驚嘆。
四人落座第一桌恰好四君子。這座椅也是格外舒適,古色古香的編藤椅。
“七弟選的好地方,真是令人喟嘆。”秦夕在軍營里待久了從未見過如此消遣之所。
秦朝熟讀圣賢書自是識得雕壁方桌編藤椅,書上說是鬼斧神工,那自是神乎其傳,不過價值不菲卻是事實。
“大哥二哥請上座。”秦祁陽的桃花眼在笑起來時甚是好看。
四人落座,按照預定的陸續上了酒菜,菜品精致酒水香醇,四人喝得盡興。
樓下講臺上的說書人,說得引人入勝。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里發生了什么。
穆一笑給了上茶的小二一錠銀子和一包藥粉,讓小二去給座于前排中間位置穿著素白夏衫的女子添茶,并稍后告訴那個女子說是二樓房間里陌公子有事相找。
小二接過藥粉,掂量一下茶壺沒茶了,便給了一個放心的表情去后廚換茶。
待小二出來后,徑自給那位姑娘上了茶,便匆匆離去了。
穆一笑看著穆凡滌喝下了茶水,起身上了二樓。心里多日郁結不見,開心地吃著茶點等著看好戲。
“冬梅,在這等我。”穆凡滌來到小二說的房間前。
“快看,對面有仙子。”秦夕指著一抹背影。
四人紛紛看向對面。秦子孑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丞相府穆凡滌,不放心的他離席下了三樓。
“這不是一笑姐姐?好雅興呀?”李雪柔本來是在前院看戲的,覺得坐久了便走動走動沒想到看見了‘熟人’。
“雪柔妹妹…啊…”還沒等說完就不受控制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