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一輛馬車出現在藥鋪門口,官叢飛跳下馬車進入藥鋪,不一會兒將人背了出來放在馬車里,駛回穆相府。
冬梅看著小姐一直昏睡不醒,扯過戰王留下的外袍給他蓋了蓋。
這下小姐竟然松開手了。
穆相府
“怎么回事?”穆徹看著昏迷不醒的穆凡滌。
“啟稟老爺,小姐受了驚訝。”冬梅一邊行禮一邊回復。
“因為什么?”他當然看出是受驚嚇了。
“被人劫持。”冬梅說著。
“果然災星。”丞相夫人一臉鄙夷不屑地看著離去的背影。
“你住口!”穆徹呵斥一聲。
“奴婢去照顧小姐了。”說完,冬梅便匆匆奔向閑庭苑。不再理會丞相及丞相夫人。
“小姐怎么了?”彩鈴看見官叢飛背著昏迷的穆凡滌進來,問道。
“不清楚,受了驚嚇!”官叢飛腳步不停歇地直奔正屋。
彩鈴又看見冬梅急匆匆地進來,預感有大事兒,“冬梅,小姐發生什么事兒了。”
冬梅本就對彩鈴以前對小姐不好而一直耿耿于懷,眼下更是沒好氣。“看不見嗎?暈倒了?”
彩鈴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但又不能說什么,免得再無端受句氣。
官叢飛將人放好后,便拿過藥包和藥方子去廚房煎藥。
冬梅則打熱水給小姐擦洗身子換衣服。
夜幕降臨,“小姐醒了?藥好了喝藥吧。”將晾好的湯藥端到床前。
“糖…”
聞言,立即起身去廚房加了糖在湯藥里用調羹攪勻。
一勺一勺地喂著,不一會兒便見了底,但是她嘴里是有傷口的,痛得直流汗看的人心疼。
“糖…”穆凡滌自顧自躺下,雙手搭在枕頭上蜷縮著雙腿呢喃細語。
“小姐可是還要糖,奴婢這就去取。”說罷拿著湯藥碗去廚房取糖。
剛到廚房便被飛來的石子打中睡穴暈了過去,官叢飛則將人背回偏房,進去時碰巧彩鈴正在寫著什么,看見有人來了連忙收起。
上前查看,佯裝關心,“她怎么了?”
“累的,睡著了,小姐喝完藥睡了,你也睡吧。”官叢飛給冬梅蓋上被子走了出去。
“哦。”
彩鈴在人走后繼續攤開紙寫著,所見所聞事無巨細。
不一會兒一只鴿子從閑庭苑飛了出去,然后被人用箭射了下來。
彩鈴眼瞅著鴿子飛出的窗外,望了眼正屋已經熄了燈,便也吹滅燭火睡下了。
“糖…”
“糖來了。”
秦曌閉上眼睛,俯身側過鼻尖吻在了櫻桃檀口上,舌尖所過之處皆是苦澀,喉結滑動,如數咽下。
“痛…”唇間囈語。
秦曌回神,不再碰她的口腔側壁,想起今天小丫頭唇角溢血,應該是咬破了。
借著淡淡月光,看著這個越來越難以割舍的人,他不知道該怎么辦。
掏出絲帛手絹輕輕擦拭額頭細汗。
打開錦盒擓了藥膏,涂抹在浮腫的臉頰,溫柔至極。
一絲清涼感在臉頰上暈染開來,穆凡滌感覺好像不痛了,好像有個東西在臉上游走,輕輕的,柔柔的,癢癢的,好舒服。
秦曌的手突然被抓住了,順勢枕在了她自己的臉下。閉著眼睛,眉梢眼角上揚,她在笑。
感覺自己好像被感染了一樣,不由自主的薄唇微抿。
“乖,明天要好好喝藥,還會有糖。”
“我得走了,明天再給你送糖。”
才兩句就聽話地松了手,秦曌一時感覺空落落的,俯身親了一下額頭,轉身隱匿于月色中。
戰王府
獨自一個人在書房里,看著桌案上的血扇,轉身取下錦盒將影字飛鏢,還有六字心愿,依次排開。
這三個看似沒有關聯的東西,其實都圍繞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戰王的待嫁王妃。
“這個曌,究竟是誤寫了本王的名諱還是…秦曌!”劍眉微蹙,星目流轉,百思不得其解。
秦照決定試探一下,將物件收好放回錦盒,放回原位,血扇太大索性放在了錦盒旁邊。
換了一身便裝出了府。
來到穆相府門前,下了馬車,管家迎上,“戰王請進,前廳上座,奴才這就通稟丞相。”
擺了擺手,“不必,本王是來看本王未過門的王妃的,替本王指引方向。”
管家連忙帶路便將秦照領到了閑庭苑。
門前原色木匾雕鑿墨汁浸染三個大字,粗糙中帶著秀氣原汁原味。
邁進庭院,有一顆枝繁葉茂的古樹,樹下石桌圓凳,再向前走墻邊生長著綠綠蔥蔥的小竹苗,不細看以為青蔥一排。墻角處還有兩顆小樹,是梅花,她也喜歡梅花?
“戰王是來看望小姐的嗎?”冬梅剛侍奉吃完午飯,出來便看見院中站著的戰王。
“那兩株可是梅花?”星目一視光長著綠色不開花的小樹。
“回戰王是的,小姐搬進院子后種下的,為了恢復原樣。”冬梅道。
她是看著自家小姐親手栽種施肥澆水培育,種在老管家所描述的原方原位,本來老管家也是沒來過這院子的,但是瑾瑜夫人離開后沒人打理,總是飛長惹飛蟲,丞相便命他將院中荒草植株除了個凈,只留了棵古槐。
“原樣?”拾階而上推開了房門。
看著里面與丞相府格格不入的陳設,除了正中間一套紅木桌椅,其余均是原木純品,儼然閑云野鶴之風,竹子鏤空隔墻流蘇簾子,后面全是稀世之寶。
“戰王,小姐在這邊。”冬梅示意。
“你家小姐會琴棋書畫?”秦照問道。
“回戰王,不會。”冬梅一邊說著,一邊撩開圍賬。
“那這些?”好奇究竟是誰曾擁有這些東西。
“我娘的。”穆凡滌本打算睡午覺的,結果聽見外面有動響。
“哦,本王來看看你。”秦照聽見床上的人說話,便道明來意。
“冬梅搬個凳子。”“那戰王湊合著坐吧,那日相救非常感謝。”真誠地感謝他將她抱出死人堆。
“你懂醫術?”冬梅在妝臺下搬過來凳子時,秦照看見了妝臺上放著的黑匣子,這個匣子有異常熟悉感。
“不懂!”這人帶著十萬個問號來的?問東問西。
“戰王不是看小姐的嗎?”冬梅終是忍不住了,這個戰王一來就東看看西望望,打聽這打聽那,他到底是不是來看小姐的?
“是,看來人精神還不錯,注意休息,本王就不叨擾了,改日再來。”并未坐下,疑問未解又帶著一肚子疑問走了。
傍晚冬梅煎好藥放了紅糖給自家小姐端來,穆凡滌一飲而盡。
“怎么又苦又甜的?”不解道。
“小姐昨日喝的時候要糖來著,索**婢呀就直接放好再端來給小姐喝。”說著按了下自己別扭了一天的脖頸子。
“是嘛?我怎么不記得,你脖子怎么了?”她討厭喝藥是真的,但是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么事。
“興許奴婢睡落枕了,明天就好了,小姐不必擔心。”冬梅也不知道早晨起來就覺得脖子疼,可是又看不見。
“哦,那趕緊給我碗清水,我嘴里確實有藥苦味兒。”猛灌著喝下去的,此時胃里翻江倒海鬧騰著,舌頭也苦得很。
“好的,奴婢馬上去。”麻利地去廚房倒溫水。
“原來朕之吻只抵一碗清水…”秦曌隱身而退,狹長好看的丹鳳眸子黯然失色。
穆凡滌一心靜養在閑庭苑,時而翻弄藥箱,也弄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多的時候在院中瞎溜,做做健身操。
看著面前這個彎彎的古樹,不如拴個秋千。于是喊來官叢飛幾個人一起忙活,更多的是官叢飛削木頭上樹拴繩子。
“小姐,好了。”說完跳了下來。
“快快,冬梅你來試試。”穆凡滌上去晃了兩下感覺挺結實和預想一樣,便招呼大家來玩。
“奴婢哪能,這是小姐的。”拘謹道,深知主仆貴賤,不能逾越。
“大家一起做的,這便是大家的,快來,一個人玩多沒意思。”穆凡滌說著便拉過了冬梅坐在了秋千上。
“小姐慢點慢點,哎呀太高了太高了,太好玩了,哈哈哈…”第一次蕩秋千,從沒想過這么好玩。
一片驚呼歡聲笑語…
“來,彩鈴,你再試試,你看冬梅玩的多好。”穆凡滌招呼站在一邊的彩鈴。
“奴婢?”不可置信,穆凡滌竟然會叫自己。
以為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上前將人拉了過來,“哎呀,來嘛,大家是一家人,都玩輪著玩。”
就這樣三個人輪著蕩秋千,玩了半天。
“小姐,要不你還是讓冬梅來做飯吧,奴才真不行。”官叢飛自己拴的秋千沒得玩就算了,他是男的不便參合,但是這煮飯的差事竟安排給他了,他一個男人沒下過廚忙不利索,眼下只能放棄出來求助,
殊不知自己臉上烏漆墨黑的站在三人面前。
“哈哈哈…”
“咯咯咯…”
“好了不笑了,我們一起去做飯,做好的快點。”穆凡滌憋著笑從秋千上下來。
“你去洗臉吧,一會兒等著吃就行。”擦肩而過時淡定說道。
官叢飛一臉疑惑的應下,洗臉?自己臉上有東西?呼啦了一把竟然一手灰,不用看官叢飛也知道此時自己有多滑稽。
“哈哈哈哈…”大家相視一笑!
至此之后,閑庭苑再也沒有信鴿飛出。
不管外面何等風風雨雨,閑庭苑其樂融融,一片歡聲笑語。
穆凡滌想著如此便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這一天終究還是來臨了。
“小姐,快出來看呀,梅花開了。”冬梅清早起來,看見院子里積了厚厚的雪便打算清掃一下。
結果瞧見兩株梅花樹開出了朵朵淡淡粉色的花,才兩年便開花了,小樹都沒長多高,看來小姐真是不同于凡人呢。
“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一道渾厚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穆凡滌看著站在門口的人,穿著一身還未換下的紫色直裰朝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頭發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
幾滴雪花飄落在他剛毅的臉上,他也不拭去,隨它融化。
原來他穿朝服如此好看。
“王爺怎么來了?”站在門口,素手攏了攏披風。
“本王剛下朝,皇上下旨今年六月十七完婚,你準備一下吧。”秦照沒有溫度地陳訴著就像例行公事。
緩步而下,不經意地問出口,“那…李雪柔?”
“側妃延后。”
說完秦照便離開了,他至始至終連踏進閑庭苑一步都不愿意,穆凡滌仿佛看見了自己以后的冷宮生涯。
幾個人也無心賞梅花了,回身看了一眼孤零零開在墻角的梅花,感覺那就像自己一樣,開那么美有什么用?孤芳自賞?
右相府
“爹爹,皇上下旨了?”李雪柔在前廳等著李慶下朝回來,連忙迎上。
李慶知道,自己女兒問的是昨日所托之事,“下了,今年六月份。”
他本是有一雙兒女的,只是兒子征戰蠻夷之時失蹤了,生死未卜。
“嗯,如此尚好,女兒先回閨房了。”行完禮走出了前廳。
既然幾次都讓你活下來了,還耽擱了自己,白白等了兩年多,那就弄到戰王府來有的是機會折麼死你。
李雪柔如此想著,不由笑了起來。
“雪兒何事如此高興?”一道帶著淡淡憂傷的聲音從自己閨院門口傳來。
倏地一驚,看見秦照一身朝服俊朗非凡,身上已經落了一層雪花卻渾然不動,應該是等了很久了。
“雪兒替戰王高興呀!”瞬間換上溫柔體貼的面容。
“本王并不高興,委屈了雪兒姑娘了。”
看著秦照難過的神情,內心得逞的心情卻面不露色,加快了自己的腳步,落落大方的來到面前。“不委屈,戰王快進屋吧,外面太冷了。”
“本王不冷,朝服濕了先回去了。”后退了一步不讓自己身上的雪水碰著雪兒。
李雪柔收回了手,“那等一下,雪兒拿件披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