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池裳剛剛的開口。
立刻的就是被榮柯給打斷了。
“別急著拒絕朕,顧清鴻如今的狀況,不可能離開顧宅。付文淵也不會離開。你到時候就算是想和朕慪氣,也不要拿孩子開玩笑。”榮柯神情嚴肅,似乎是和平時沒有什么區別。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是多么的緊張。
雙手擱在膝蓋上面,已經是微微的顫抖了。
他想過這一天會到來,只是沒有想到會過來的這么快。
從驪山,到如今,不過就是大半年的時間,可是這大半年的時間,是他過得幸福的時間,同樣的也是煎熬。
患得患失,惶恐不安,隨時的擔心她會想起來,會離開,會消失。
日日折磨,日日痛苦。
如今他再也不用患得患失了,因為他真的是要,徹底的失去她了……
池裳知道榮柯是為了自己好,這樣的理由,她沒有辦法拒絕。
畢竟自己的身子自己也是清楚,不同于常人,若是到時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自己也會后悔的。
“好。我答應。”
榮柯眸中微微的亮起了些許的光芒。
卻還是招呼著身側的宮女,取來了紙筆。
“將方才答應的話,寫下來。”
“至于么?我說過的事情,我不會反悔的。”池裳微微的皺眉,不明白榮柯為什么會這么的小題大做。
“白紙黑字,你就不會抵賴。”榮柯是認真的。
他只是希望,等到一切都發生的時候,池裳看到這些字跡,不會那般的抵觸他。
否則依著池裳的性子,必然的是不愿意和自己有任何的交集,今日說過的話,她必然的也是不會記得。
見著榮柯堅持的模樣,池裳就順了他。
當真的是將自己在身子恢復好以前,不離開的言語,一五一十的寫了下來。
“朕會讓父親也在宮里陪著你。”榮柯看著池裳寫好的物件,直接的收進了自己的袖子里。
“你這是什么意思?”用父親在威脅她么!
“池裳,朕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是對朕自己,沒有信心。”
對他們的過去,沒有信心。
“那你就要用父親來威脅我。從前和現在,你從來都不相信我說的話,你說你不相信你自己,可是同樣的,你也就是在不相信我,是不是!”每次都是這般,用強硬的方式,在逼著她去接受一些自己不愿意接受的東西。
哪怕是在榮柯對著自己遷就的時候,也同樣的改不了他骨子里就存在的強勢。
“我答應,我知道我就算不答應,你也不會改變你的主意的。”池裳在榮柯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先行的是把自己的言語給說出來的。
她不答應又能如何。
更何況父親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宮里的御醫和顧清鴻的存在,父親也不允許自己擅自的離開這里的。
畢竟留在這里,的確的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榮柯,若是可以重來一次的話,你還會不會……”池裳欲言又止。
這個問題,其實是她一直的就想要問榮柯的,但是一直的沒有開口過。
“朕沒有后悔過給你服下憶蠱。”榮柯冷硬強勢。
這樣的事情如果再來一次的話,他還是會給池裳服下憶蠱。
因為他是不可能允許池裳離開自己的。
“朕后悔的是,讓你不得不服下憶蠱,才可以忘記痛苦。”
若是再重來一次的話,他不會讓兩人走到后來的地步,更加的不會走到后來,必須的要服下憶蠱,才有可能是讓池裳留在自己的身邊。
所以他,還是后悔了的。
一直都很后悔。
“我知道了。”池裳低頭,心情復雜。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感受著兩個人的孩子的存在。
其實她早就應該服下解藥的。
雖然她自己也一直的在逃避,但是很顯然,終究是逃避不過去的。
榮柯對過去會害怕,會患得患失,自己也一樣的對過去有心結。
兩個人,其實從來的都沒有徹徹底底的坦誠的在一起過。
這樣的他們,維持著這樣的狀態,終究的是不可能徹底的幸福,也不會徹底的安安心心的在一起。
如今孩子的問題,不過是讓他們都沒有了可以繼續逃避的理由罷了。
“最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朕陪你過去。”榮柯私心也是想著,也許就現在有機會了。
去哪里?
池裳不是不明白榮柯的意思,只是沒有明著說出來而已。
“除了驪山,過去只有你記得,我什么也不知道。”但是驪山,他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這一點,池裳還是很清楚的。
睿王府,池府,都不是有他們美好回憶的地方。
在池府,他們從來的都沒有過多少的回憶;在睿王府,哪怕自己不記得,也都還是排斥的,自然的是不會在回去。
她過去的生活似乎都是圍著榮柯的身邊在轉,從來的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己的世界。
榮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的確的,是沒有他們任何的美好的回憶的地方。
第一次,榮柯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失敗。
他們待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著不美好的記憶。
睿王府,誅圣閣。
自己一直的都在不停的傷害著眼前的人。
何談來的美好的回憶?
可是他執著的希望用如今的日子,盡可能的可以在池裳的記憶中,哪怕留下一些,值得懷念的東西也好。
所以她想要什么,他都愿意去滿足。
“想驪山?朕可以答應你。”回去驪山是不可能的。但是想要和驪山一樣的生活的地方,他自然的是可以在這皇宮之中,造一個出來。
只要她想。
榮柯不由的苦笑,他如今還真的是有些當昏君的潛質。
因為一個女子,可不顧一切。
縱然因為后宮獨寵一人的緣故,他早就已經是被各大臣參奏的折子給淹沒了。
只是可惜,他一直的都是用忽視的態度,忽視的法子。
再多的言語到了他這里,也激不起來半點的波浪。
久而久之,這些大臣也都是沒了法子。
“你想在這皇宮,和我過那樣的日子么?”池裳幾乎是一眼,就看透了榮柯的想法。
那不是她想要的。
這里是皇宮,永遠的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里再像,都不是驪山。”池裳輕飄飄的一句話,直接的是否定了榮柯所有的努力。
他還沒有開始,就徹底的被否決了。
“不用了,我真的是什么也不想做,什么地方也不想去。”
“朕……”
“若是說我還有擔心的,就只有一件事。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你說。”
果然是榮柯說話辦事的風格。
即便的是在他自己處于絕對的弱勢的情況之下,他依舊的是不會讓自己絕無退路。
必然的是留下可以緩和的余地的。
“付文淵。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插手顧宅的事情的,我也不會去插手,因為就憑借我的本事,我不可能從顧清鴻的手中把人弄走的。榮柯,我知道你可以。”池裳看著眼前的人。
自己如今真的是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和眼前的這個男人進行談判的東西了。
她也真的是沒有什么想要的,只除了這一件事。
夕月昨日告訴自己的,文淵如今已經沒有了武功。
她幾乎是無法想象的,文淵那樣的性子,武功就是她的保障,若是她沒有了武功。
顧宅于她而言,更是一個跑不掉的牢籠了。
“榮柯,我知道你可以做得到。付文淵當初還是你給我的人,你就當真沒有絲毫的心軟么?”池裳不理解。
分明,文淵也算是他自己的手下,可是為什么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可以如此冷靜的旁觀。
大概,這就是她和榮柯的區別吧。
若非這般的心狠,當初又怎么會將池裳給傷的體無完膚。
“你只想要這個?”榮柯詢問。
“是,只要這個。榮柯,你不是想讓我記得我們之間的一點點好么,如今這個就是。”無論他們之間如何,這時候,有人愿意幫著付文淵的話,她都是會十分的感激的。
他還有不答應的選擇么?
池裳當真的是知道自己的軟肋在什么地方。
“朕答應你。不過,不是現在。”現在還不到時候。
在池裳平安之前,他是絕對的不會讓顧清鴻有半點離開這皇宮的可能性。
若是付文淵一旦的離開顧宅的話,憑借著顧清鴻的脾性,是不可能坐以待斃的。
所以付文淵在,顧清鴻就在。
“榮柯,你分明就知道,我不僅僅是這個意思。”池裳盯著榮柯。
若是讓付文淵等到自己生產的時候,這如今的日子,又怎么可能受得了。
“朕會找出證據。”證明付文淵的清白。
這件事情背后牽扯的人,沖著哪里,他心里還是清楚的。
“我希望的,是文淵徹徹底底的,盡快的離開。”若是還被顧清鴻找到,后果只會更加的不堪設想罷了。
池裳心里清楚,自己大概的只有這么一次機會了。
這皇宮里面,可以辦成這件事情的人,也就只有榮柯一個人。
只有榮柯,有辦法繞過顧清鴻的所有的眼線。
“池裳?”
“榮柯,你答應,還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