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意思跟我搶?”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說我那不叫搶,我只是在送過來的衆多禮物裡挑了個自己最喜歡的,我先挑,你後挑,你現在又跑來說你要,你才叫搶。”
“你欺負小孩兒。”顧則笑蹦起來,雙手叉腰,隔著屋頂叫囂道,“仗著侯爺向你,你就如此恃寵而驕?懂不懂禮儀二字如何寫的?”
“不懂。”
“沈清寒,你有本事就跟我出來打一架,看小爺我不一炮轟死你……”
“不打,也不給。”
“你。”跺腳的力道大了,竟是直接踏破了房頂,顧則笑身形一晃,腳下不穩直接摔下了屋去。
沈清寒擡擡眼皮,並不打算去接,只是合起長劍來,於是顧則笑就揹著他那驚天雷,呈烏龜趴地狀,‘咚’的一聲,震得沈清寒都跟著晃了晃。
“咳……咳咳……”手腳一抖,掙扎著爬起來,“疼死我了,沈清寒,你接我一下會死?”
“你不煩我會死?”
“你要是不想被我煩,就把雙魚錦冠給我。”
“本來我也不是很想要,只是嬴嗣音送過來,我就隨手挑了一個,但是你這麼想要的話,我就突然也跟著想要了。”
“你,你變態啊。”
“出去。”
“什麼?”
“出去,我累了要休息,幫我告訴嬴嗣音,我沒睡醒之前讓他別進來。”
“你說什麼?”
“記不住的話,我可以寫到紙條上。”說著,沈清寒就伸手去拿筆和紙。
“沈清寒,欺人太甚,你……”
沈清寒一擡眼,就瞧見顧則笑怒不可遏的架好了自己的驚天雷,小孩子脾氣,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被氣的跳腳,只是,沈清寒無奈的看看四周,他確定要在房間裡頭動這玩意兒?
事實證明他確實要。
顧則笑才管不了那麼多,現在滿眼燃著的都是對沈清寒的怒火,驚天雷備好,擡手一發,‘轟’的震天一響,嚇得嬴嗣音手裡端著的茶杯都差點兒沒摔到地上去。
什麼聲音?
“孝文侯爺府上這是?”那從皇都趕來宣旨的小太監,雖是跟著一抖,但因著忌憚嬴嗣音這古怪性子,所以還是儘量保持語氣平穩的詢問道。
“不必管,許是府裡的孩子們又玩鬧開來了。”
“聖上對侯爺甚是想念,想邀侯爺入宮面聖,還請侯爺儘快收拾同我一道上路吧。”
“他想我?”
“聖上的原話是,怪想侯爺的。”
“呵……呵呵呵……”嬴嗣音笑開來,“想我?整整六年就想了我這麼一回?還是在那老頭子死之後?”
“這……”
“罷了罷了,既然聖上都開口了,我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侯爺現在能出發嗎?”
“侯爺,不好了侯爺,不好了,小少爺和沈公子在您院子裡打起來了。”
自從這沈清寒一來,府裡上上下下的奴才丫頭們報信都成了這副模樣,大呼小叫,連滾帶爬,規矩亂的不成樣子。
沈公子?
小太監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倒是擡了擡眉毛,此前聽說孝文侯寵這公子能寵上了天,他倒是想見見,是怎麼個寵上天法。
“侯爺……”小太監剛剛開口想問什麼。
嬴嗣音突然站起身來,帶著些緊張的意思問,“打起來?爲什麼?還不去攔著?”
嬴嗣音一走。
這屋子裡浩浩蕩蕩的一羣人自然也就跟著朝後院的方向跑去了。
沈清寒拿著自己的劍,上躥下跳的並不打算還手,只是他站哪兒,顧則笑就轟哪兒,顧則笑轟哪兒,他就跳出哪兒,來來去去好幾回,嬴嗣音這寢殿也都快轟成一片廢墟了。
“住手。”瞧見這場面,快步趕來的嬴嗣音跟著皺眉輕呵了一聲。
“我的媽呀。”顧則笑立刻收手,後知後覺明白過來自己做了什麼事兒,我擦,又被沈清寒那渣渣算計了?
沈清寒倒是聽進去了嬴嗣音上回同自己說的話,沒打算傷人就不曾拔過劍身,見顧則笑不攻擊了,這才又穩穩當當的落到地面,背後那顆大桃樹,落葉子落的更禿了頭似得誇張。
小太監瞧見那樹先是一驚,隨後的目光便立即被那青衣的沈清寒吸引住了目光。
嬴嗣音爲沈清寒定製了好幾套衣裳,但是沈清寒最常穿的就是那青衣和藍衣,他自覺這兩種顏色最是襯自己。
“清寒,受傷了?”嬴嗣音上前抓著沈清寒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將他瞧了個遍,確認沒有外傷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黑著臉轉身喊道,“顧則笑……”
“在在在。”顧則笑立馬立正站好,“我跟清寒哥開玩笑呢,沒打算真的傷他。”
“這房子都快被拆了,你還說你不想傷人?”
“清寒哥這麼厲害,我哪裡是他的對手,侯爺,真開玩笑呢,您……”想讓嬴嗣音若是不信就問問沈清寒來著的,但是轉念一琢磨,顧則笑又覺得沈清寒這壞蛋肯定會說自己壞話,於是這話,又生生的被自己給嚥了回去。
“我們確實是在鬧著玩兒。”甩開嬴嗣音的手,沈清寒想回房,可看那炸垮了一半的地兒,乾脆轉身直接朝外走了。
路過小太監身旁時,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沈清寒毫不在意的移開了自己的目光,出了門去。
“清寒吶。”嬴嗣音伸個手,然後邁腿去追,走時還不忘對那小太監說一句,“今天恐怕不能隨公公進皇都了,家裡頭有人心情不好,我先去哄哄纔是重要的。”
“誒,孝文侯爺。”
“別追了。”顧則笑踹了踹自己腳旁邊的驚天雷,“這沈清寒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哄好的,一會兒鬧兇了,侯爺還得往你身上撒氣呢。”
“小少爺,好久不見了啊。”小太監回了頭,同顧則笑打著招呼,“我倒是記得孝文侯向來最是疼愛小少爺,這回竟是同你動了那麼大的怒意,那沈公子究竟是何來路啊。”
“何來路?妖精的來路,狐貍精的來路。”
“小少爺好像怨言頗深?”
“何止是深,我恨不得把那小妖精給……”手裡做了一大串擰巴揉捏的動作,然後一拳再扔出去,顧則笑恨恨道,“哼,我就看他能得寵到何時?等磨光了侯爺的性子,還不是跟以往那些來來去去的男人一般,一腳就得給踹出冀北侯府去?”
想打聽更多關於沈清寒的事兒,於是這小太監便跟著顧則笑閒扯了一下午的八卦。
聽著顧則笑喋喋不休的抱怨了好幾個時辰之後,小太監最終也還算是得到了些有意義的信息,比如:
第一:輕霜城破水莊被滅門當日,這位沈公子和另一位少年曾同時在案發現場出現過,並且搶了嬴嗣音的血劍一路出逃,不過在蒼山幽月谷被攔截住,沈清寒被嬴嗣音看中帶走,另一個則是暫不知去向。
第二:這沈清寒一入冀北侯府就恃寵而驕,對著嬴嗣音摔杯子、甩臉色這些大不敬的事兒通通做了個遍,府上進貢的什麼好東西都得拿給他先選,沈清寒要是不高興了,冀北侯府的所有人就都別想高興。
第三:沈清寒長得太好看。
這種好看的程度已經到了360°無死角的地步,正臉殺,側顏殺,背影殺,嗓音殺……殺得衆人是片甲不留,嬴嗣音會喜歡這樣的倒也是不會讓人覺得奇怪,畢竟是個美人,還是個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帥、很帥、非常帥’這六個字的大美人。
實在是好看的有些過分了。
“侯爺怎麼還不回來呀,這飯是不吃了嗎?冀北侯府的人是不是都得被餓死了?”
聊著聊著就天黑了。
礙著冀北侯府的規矩,小太監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也不得進食填肚子,桌子上空空蕩蕩,半分要上菜的意思也沒有,只有顧則笑這孩子忍不得餓,上躥下跳的像是又要拆這一回侯府一般。
屋外是來來去去的腳步聲。
顧則笑趴在桌子上動了動腦袋,然後起身去拽了一個人來問,“你們跑來跑去的做什麼?肚子不餓嗎?”
“小少爺不是把侯爺的臥房給拆了嗎?剛剛沈公子和侯爺回來,說是讓咱們把西院的房間打掃乾淨了,他們今晚才能休息呢。”
“侯爺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們肚子不餓嗎?不吃飯了?”
“說是在外邊兒吃過了,小少爺真是,這天都這麼晚了,侯爺怎麼可能捨得讓沈公子餓肚子。”
“他捨不得沈清寒餓肚子就捨得我……”顧則笑這一天天的真得被人逼的炸個五六回毛不可,“算了,那現在能吃飯了吧。”
“沈公子剛剛進府就說嘴裡有些酸,膳房的人在給他做甜點呢,小少爺還得再等等,等膳房的點心做好之後,就給小少爺做飯。”
“酸?他……酸?他是懷孕了還是怎麼的,嘴裡還發酸?”
“算了小少爺。”那小太監伸手來攔,“要是實在肚子餓,不如咱們也去西院蹭蹭點心吃?”
“蹭什麼點心,我看見那個沈清寒就是一肚子火。”
顧則笑是一肚子火,人家小太監卻是對這位沈公子好奇的緊。
總歸得掌握更多真真實實瞧見過的場面和信息,這纔好同西鄞宮中的那位回稟纔是啊。
“誒,小少爺這麼面也不露,人家沈公子還當你怕了他呢。”
“我會怕他?”顧則笑一巴掌拍中桌子。
“總歸都是侯府的人,哪有他先吃你後才的道理,大家都餓了,就得一起吃,我倒是不信,這孝文侯爺還能讓他先一個人吃飽了,其餘人才能動筷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