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溫暖的所在,心中的柔軟地。
越接近家,對家的期待愈勝。下了車,迎面而來的,是家人燦爛的笑,親切的話,還有鄉音。
能自由地說方言,對離家在外的人是一種奢侈。
父母,兩鬢已經泛白。
往年過年才能吃到的炒年糕,如今欣晴早早就準備好了。她說:“翠翠家現在常年賣年糕。”
小烏年紀大了,也能看出歲月的痕跡了。
英蓮吃著年糕,看小烏圍著自己轉,問:“媽,小烏的孩子呢?”
欣晴抹起了眼淚。
司武說:“你們開學沒多久,它就被人下毒藥死了。”
英蓮問:“啊?”
欣晴說:“過年那會,有人在撒毒藥。狗吃了立馬就死了,他們就把狗拿走,賣狗肉。小烏的孩子沒有立馬吃,而是銜著回家才吃的。所以,死在院子裡。”
說到這,欣晴聲音哽咽。
司武說:“你媽啊,難過了好幾天,還給狗穿衣帶帽下葬呢;給它唸經,讓它下輩子能投胎做人。”
英蓮說:“是誰幹的?”
司武說:“聽說是外地人。我們這好多人家的狗都中招了。”
安蓮給小烏扔了一筷子年糕,說:“還是小烏聰明。”
小烏“嗚嗚”叫著,搖著尾巴,吃著年糕。小烏的胃口很好,什麼都吃,連青菜都吃。
英蓮說:“別讓我知道是誰。我弄死他們。”
破天荒,如此過激的言論,沒有受到欣晴的嚴厲呵斥。
安蓮考上渢大的研究生了,所以依然還有暑假。
這個暑假,英蓮照例在和安蓮、丘安鬥嘴、搶電視、看電影中度過。
欣晴叨叨著,說佳佳的父母離婚了,狀元一家在城裡定居了,小麗找單位實習了,易昕交男友了,易莊的父母復婚了,易臨去支教了沒有回來,雯雯已經往家帶了三個男孩子……
欣晴說:“你們自己眼睛擦亮點,除非是確定了要過一輩子,別把亂七八糟的人往家裡帶。村裡人都在說雯雯,五一一個,端午一個,暑假一個。多難聽啊。”
英蓮嘿嘿笑著,說:“怕父母反對,所以提前審覈嘛。”
欣晴說:“看一眼,能看出什麼來?自己又不是傻子,不會看嗎?我和你們爹爹就這麼幾個要求,個子不要太矮,家裡不要太窮,長得不要太醜;人要有上進心,人好、心好,對你們好,兩人合拍。對了,一定要找渢省的。最好是四坤市的。”
安蓮岔開話題,說:“英蓮,這次,揚蕙怎麼沒來找你?”
英蓮說:“她在萬安市實習呢。”
欣晴說:“安蓮,和你同齡的,有幾個都準備結婚了。你也可以找對象了。”
安蓮笑著說:“媽,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把自己嫁出去的。”
欣晴問:“什麼時候?年紀大了再生孩子,不但危險,而且身體恢復慢。”
安蓮苦笑,說:“三十歲前,好不?”
欣晴說:“英蓮、丘安,你們兩個現在還小,學業爲主,等你們考上研究生了,或者工作穩定了,再找對象。”
英蓮哈哈笑,說:“我覺得,這輩子很有可能是一個人過。”
欣晴瞪了她一眼,說:“你在胡說什麼?”
英蓮說:“我覺得,這些男生都幼稚得很,沒興趣。”
丘安說:“那你找個年紀大的啊。”
英蓮說:“找個老男人?我瘋了!”
丘安說:“那你想怎麼樣?”
英蓮說:“年齡相仿,心智早熟的男生。”
安蓮幽幽說:“是找個比較現實、圓滑的人吧?”
英蓮說:“是又如何?”
安蓮說:“怕你降不住他。再說了,男生都喜歡單純的、傻傻的女孩。你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就算有這樣的男孩,他幹嘛要和你在一起?”
英蓮說:“所以啊,我已經準備好了孤獨終老。”
丘安說:“小姐姐,我知道了,你想找個男人,而不是男孩。”
英蓮說:“胡說什麼?我可不想找二手男。”
安蓮說:“讓我想想,你想找個理論上什麼都懂,但是感情卻一片空白的男子,是不是?”
英蓮點頭。
安蓮說:“你還是洗洗睡吧,只有夢中才會有這樣的男子。”
欣晴說:“英蓮,別聽你大姐姐胡說。你想要什麼樣的,那個人終會出現的。你只要準備好迎接他出現就行了。別到時候人家出現了,卻看不上你。”
英蓮說:“媽,不是老說,姻緣是天定的嗎?”
欣晴說:“天定與人爲,從來都是一起的。機會是天定的,可是能不能抓住,卻看你自己了。”
英蓮和安蓮對視一眼。
安蓮說:“媽,你這話是從哪裡學來的?”
欣晴說:“自己總結出來的。”
暑假結束,英蓮和潘佳斌一起回學校。
黃震暑假沒有回家,和家裡人說,是和易臨去支教了。其實,是和江曉曉一起去旅遊了。
路上的時候,潘佳斌說:“給我介紹個女朋友唄。”
英蓮詫異道:“你不是說,不想在大學找女朋友嗎?”
潘佳斌說:“暑假同學聚會,大家都有女朋友了。我想,要是我再不加把勁,只怕好女孩都有主了。”
英蓮問:“你對女朋友有什麼要求?”
潘佳斌說:“可愛的。”
英蓮說:“沒有別的要求?比如,一定要是渢省的。”
潘佳斌說:“男兒志在四方。只要兩人看對眼了,哪的都行。”
英蓮說:“你爸媽呢?”
潘佳斌說:“他們有我弟呢。”
這是潘佳斌第一次提到他的弟弟。
英蓮嚇一跳,說:“什麼?你還有一個弟弟?”
潘佳斌說:“是啊。我有個比我小五歲的弟弟。我弟弟從小就在我爸媽跟前長大,我從小在我奶奶跟前長大。所以,我就和我奶奶比較親,和我爸媽不是很親。當然了,他們也跟我不親,和我弟弟親。”
英蓮想了想,說:“潘旦真不錯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我真的覺得,她對你有意思。”
潘佳斌笑著說:“晚了。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英蓮說:“真的假的?”
潘佳斌說:“暑假的時候,和她的一個高中同學談上了。她跟我發短信說了。”
英蓮輕咳一聲,說:“她會不會在試探你啊?”
潘佳斌說:“你會用這個方法,去試探你喜歡的人嗎?”
英蓮撓了撓頭,搖頭。
潘佳斌說:“我對她沒感覺。勉強在一起,對兩人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