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情相依,兩袖如風笑靨宜。臨汾好風景,風景美如畫,好似一整張潑墨山水畫活現了一般,這世間的靈動也不過如此吧。
赫連煜正在睡午覺,忽聞身旁又有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他睜眼一瞧,卻見眼前是趴睡著的還是那個異族女子,高挺的鼻樑,濃密的睫毛,由於她的不安而微微顫抖著,她緊緊抿著那殷桃小口,彷彿夢中有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情正等著她。
“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曉。”赫連煜看著她喃喃著,他絲毫也不想關心,她是如何通過重重守衛出現在他的榻前的。
女子微微動了動,低聲囈語了幾聲,又睡著了,她睡著了就像一隻溫順的貓,使得赫連煜情不自禁得就像上前去撫摸她那瓷白的臉。他的手懸在了半空中,忽而停住了,他突然覺得,這是乘人之危。
此時,女子也淺淺的醒了,她睜開大大的杏眼,驚訝得看著赫連煜懸在空中的手,四目相對,赫連煜連忙收回手,給了她一個微笑,“你怎麼過來了?”
女子見他笑了,也對他笑了笑。然後,她從她的腳邊拿了一疊衣物出來,遞給了他。
赫連煜定睛一瞧,這衣服是他前幾日去後山時穿的,後山充滿荊棘,這身衣服就被劃破了,沒想到卻被她用針線補好了,上面還格外繡了一朵飛揚的梅花。
赫連煜撫摸著衣服上的梅花,對她笑了笑,“這些都是你做的?”
女子不曾說話,只是對著他傻笑。
這一傻笑惹得赫連煜也“噗嗤”得笑了起來。
他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還是不說話,只是睜著大眼看著他。
赫連煜笑了一聲,“既然你是我救回來的,你的命便是我的,你的名字也由我來做主好了。”說著,他又拿起衣服看了起來,“飛花便是落英,以後我叫你英娘如何?”
英娘沒有回答他,呆呆得看著赫連煜的笑臉,忽然也笑了起來。
英娘笑起來就像一朵展開的芍藥,溫暖豔麗,但是卻非常的溫和,彷彿置於水中也是那般的透明。赫連煜不免爲之所動。
他馬上閉上眼睛,半晌,他往窗外看去,道,“天色不早了,本王出去走走。”
說著,他便迅速從榻上坐起,披了件衣物便出門了。
這回是他一個人出門的,就連小靈子都沒帶著,他苦笑,自己到底在逃避什麼?輾轉,他來到了一個酒家,他看了看天色,心中一橫,一腳便踏進了這酒家的大門。
二樓的窗邊位置,一直是風雅酒客們最喜之處,赫連煜也是個風雅之人,所以,他便挑了一處最爲風雅的隔間坐了下來。
酒,是冷的,但也是熱的。
冷得可以刺痛肌膚的每一寸,也可以將心捂得冒熱氣。
心跳得無法由自己掌控,難道,方纔便是這種感覺嗎?
他心中清楚自己有很多的不得已,他也明白他的身份,如今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七王爺,是在京中唯一能夠與太子殿下抗衡的王爺!可是如今的他,卻如廢柴般躲在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縣城中的一家小酒館內,一口一口喝著他很久未曾碰過的酒。
忽然,他的眼前一閃,霎時間,他好像看到了那異族女子的笑靨,她笑得如此的天真爛漫,與世無爭。
他猛然驚醒!不!不!她只是他利用的工具!只是他拖延婚禮的藉口!
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種感覺是他從未有過的,也是不敢有的。一想到英娘溫順得在他的身旁睡著,他的心就會想現在辦狂熱暴躁,躁動的連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怎麼辦?難道真的愛上了嗎?
突然,一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赫連煜頭也未擡,道,“是誰打擾本王飲酒?”
“喝成這副模樣,還妄想著要當王爺呢?”這聲音有些耳熟,但是不真切,赫連煜卻渾身一震,酒依然醒了大半。
“你是誰?”赫連煜問道。
那身著白衣的女子笑道,“前幾日晚上剛認識的,今日怎麼就到了九霄雲外去了?”白衣女子說著便尋了一處好座,坐了下來。
“是你。”赫連煜恍然大悟一番, 然後便繼續埋頭喝著酒,“你爲何會出現在此處?”
“我爲何不能出現在此處?”白衣女子反問道。
赫連煜雙眼失神,由於酒精的緣故讓雙眼變得紅腫,他卻喃喃說道,“是啊,爲何不能出現呢?爲何呢?爲何不能有所依託呢?爲何呢?”
白衣女子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道。“你喝多了!”
“是嗎?喝多了嗎?”赫連煜陰鬱得看著地面,喃喃自語,“原來喝多了也不過如此嘛!”
正說完,便“撲通”一聲,倒地不起。
均勻的呼吸聲,伴隨著脖頸間癢癢的感覺,迫使赫連煜不得不醒來,睜開眼一看,原來自己已經在自己的房間裡了,
如此熟悉的呼吸聲,赫連煜低頭一瞧,卻見英娘正趴在他的身邊睡得正香,她那絕美的笑容又浮現在了她的面前,濃密的睫毛微微動著,看著她的睡容彷彿平靜了許多,說明她的心境也應當平和了吧。
他悄悄起身,免得吵醒英娘,輕輕得披了件衣物,往門外走去。
“小靈子,我是怎麼回來的?”因爲喝了許多的酒,搞得他的頭沉甸甸的,現下已過了午時,天卻還是陰沉得想要將人都吞沒。
小靈子輕輕打了一個哈欠,“是一位姑娘送你回來的,她說您在酒樓喝多了。”
“姑娘?”
“正是,那姑娘還說,您答應她讓她在這驛館小住,所以,她便住下了。”小靈子有些幽怨,王爺昨晚一人跑出去,還不叫他,原來是去會姑娘,害得他擔心了一夜都沒睡。
赫連煜頷首,原來他真的喝醉了,竟不知道他竟答應收留了。
“你醒了?”身後那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赫連煜轉過身去,卻見女子換了身衣服,胭脂海棠的襦裙,看上去特別的可愛漂亮,她將頭髮梳得高高的,露出了她豐滿的額頭,一雙杏眼水靈靈的,赫連煜幾乎可以在她的眼中清晰得看到自己。
她手中捧著一碗雞湯,道,“我問過這裡的廚娘了,酒後喝這個最補元氣了!”
“你是?”赫連煜伸出手擰了擰眉心,努力回想起昨晚的情形,可是大腦回應他的竟然是一片空白。
“你難道忘記昨晚答應我的事情了嗎?”女子將手中的雞湯順勢遞給小靈子,道,“我前幾日在這小縣城中遭人劫財,身無分文,我的家奴也跟我走散了,是你說你會收留了我的,不然我怎麼可能會在這裡出現?”
“真的是這樣嗎?”半真半假,半疑半惑,赫連煜的確是給過一個女子錢袋,但是,好像並不像她所說的,只怪自己昨晚喝的太多,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等一等,兩個女子?
赫連煜頓時清醒了很多,他又想起了那位自稱老夫的算命先生給他批的卦象,一面殺機,一面轉機。這一切都來得太過於突然了。
見赫連煜仔細想事的模樣,女子突然笑了起來,“外面風大,我們進房裡說吧。”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又笑了起來,“我叫海靈!”
“原來是海姑娘。”
“公子,你還是先把雞湯喝了吧,不然涼了就不好喝了。”海靈邊說著邊指使小靈子將雞湯放在桌上,然後沒意識的往屋內一撇,卻見一個女子正趴在赫連煜的榻邊睡得正香,她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這位姑娘竟然這麼不知禮數,大白天的眼巴巴得還在別人榻邊睡。”海靈說道,聲音力度恰到好處,也正好可以讓熟睡的英娘聽見。而英娘此時也只是動了動身子,繼續睡著。
赫連煜綻開了一副寵溺的笑容,他輕聲道,“她是我先前救下的一位姑娘,只是,她的神志不是特別的清楚。”
海靈冷冷得哼了一聲,“原來公子有救年輕姑娘的癖好,真是失敬。”說著,她將雞湯收回,“雞湯喝了多可惜,還是餵豬比較有價值。”
小靈子一聽,雙眼瞪得很大,道,“大膽!你怎麼可以這麼和我們主子說話!”
“怎麼不可以?”海靈順而瞪了回去。
正在此時,英娘忽然醒了過來,她揉了揉朦朧惺忪的睡眼,睜著無辜的眼睛用詢問的目光看著他們,深邃的眼窩,就像一汪深沉的深藍湖水,深不見底卻又像一朵幽蘭,獨自綻放。
她的精神已經開始慢慢恢復,但是還是不能說話,除了當初救她時說的那幾句,就再也沒有聽她說過任何話了。她就像一隻貓,輕巧靈動,卻又像暗夜中的星星一般,神秘的使人很想靠近
英娘看了一眼海靈,然後整個人又不自覺的蜷縮在了一起。
海靈見狀,心下多了一絲的盤算,她狠狠得道,“我去餵豬。”
見海靈憤懣得離去,一旁的小靈子簡直目瞪口呆,“王爺,她以爲她是誰?竟然膽敢在咱們面前指手畫腳口出狂言?”
赫連煜罷了罷手,“見她的行爲舉止,不像是普通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