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習習,庭院中,坐著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他正對著院前的一片竹林發(fā)著呆,手中的酒壺不知不覺也被他一飲而盡。
“有所羈絆?人生在世,又有誰會那麼容易的了無牽掛?小妹,你究竟在哪裡?”寒鈺對著一片片隨風而落的枯葉苦笑著,“還未入秋,你倒是先落了?!?
“寒鈺公子竟然在此處獨飲美酒!有這等的好事竟然不叫上我!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蘇朗憋著嘴搶過寒鈺手中的酒壺,倒傾著往自己的嘴裡灌,而酒壺裡出來的,也只是幾滴,蘇朗憤憤地將酒壺還給寒鈺,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道,“我可不管,寒鈺,你如今可是欠了我好幾壇酒了,你該怎麼還我?”
“她醒了?!焙曋皇莵G下這麼一句,趁著酒勁,東倒西歪地往自己的臥室走去。於他而言,醉與不醉只是他一念之間,而此時的他,想要好好的大醉一場。
蘇朗默默地看著寒鈺的背影,也不敢多說一句抱怨,寒鈺出現(xiàn)這個情況還是在三年前,在那場大事故之後,他便是大醉了七天七夜。
罷了罷了,蘇朗默然起身,來到了一處獨立的小院落,這個地方是寒鈺煉藥看病的地方,雖說這逸翠園是蘇朗在京郊的一處別院,但卻還是會有很多人爲了醫(yī)病而慕名前來,無奈,蘇朗只好叫人再擴建土地,才修建了這一處獨立的院落,以供寒鈺替人看病。
正在此時,小茹剛從一側(cè)的小房間中出來,她見來著是蘇朗,便連忙上前問候到,“蘇公子,您來了?今日可有何事找先生?先生現(xiàn)下不在醫(yī)廬。”
“我知道,我來是來看看前幾日秦公子所救的那個姑娘。”
小茹煥然大悟,“哦!您是說月夕姐姐,她今早剛醒的,只是方纔喝了藥便躺下了?!?
“哦,無妨,若是那位姑娘已經(jīng)躺下了,那我便回去吧。”蘇朗正要轉(zhuǎn)身,那側(cè)房的門便開了一條縫。
“蘇公子請留步!”見月夕開門,小茹連忙上前去攙扶著。“月夕姐姐,你……”
月夕給了小茹一個眼神,便在小茹的攙扶下來到了蘇朗的面前,寶藍色的華服,加上鵝黃色的腰帶,這蘇公子果然與衆(zhòng)不同。
蘇朗一見月夕,卻別她臉上的疤痕嚇退了半步,那日救她回來,只因天氣昏暗,並未曾看清她的模樣,如今一見,確實令人驚訝,如此柔弱的女子,曾經(jīng)究竟遭遇過什麼,蘇朗清了清嗓子,問道,“不知姑娘喚我何事?”
月夕上前欠了欠身,“多謝公子相救?!?
蘇朗聽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面露尷尬地笑了一聲,“其實,姑娘的救命恩人另有其人,我可不敢搶了他的功勞。”
“是……秦大人?”
“是啊,就是他!”
月夕蒼白的臉上微微一笑,就如同那清風拂過嬌嬌的玉蘭一般令人憐惜,她再次欠身,“多虧了公子和秦大人,否則,小女子性命難保了!不知秦大人還在裡面發(fā)現(xiàn)了什麼?”
蘇朗恍然一悟,連忙跳了起來,“對!秦兄今日未曾隨我前來,爲的就是此事,在困著你的小黑屋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枯骨還有一具小孩的腐屍,那味道別提有多難聞了!”
聽著蘇朗繪聲繪色地說著,在一旁的小茹也不自覺得用手將自己的鼻子擰了起來,道,“蘇公子,快別說了!多噁心啊……”
“哈哈哈!原來小茹害怕了!”見小茹一副害怕的模樣,蘇朗心中居然是一種惡作劇成功的心態(tài),他笑著看了一眼小茹,又看向月夕,發(fā)現(xiàn)月夕並不像普通女子一般害怕這些玩意兒,反而,臉上寫滿了沉靜,就像是一朵綻放在角落的一朵梨花,淡然從容。
月夕又問道,“蘇公子,那姚媽媽知道此事嗎?”
“這……”蘇朗打量起了月夕,半晌道,“這是他們京兆府的事情,姑娘,你只管安心養(yǎng)病便好!”
他笑了笑,轉(zhuǎn)身告辭,卻又被月夕一口叫住,“蘇公子,月夕想當面謝過秦大人,不知秦大人是否方便?”
蘇朗未曾回頭,他笑著向她揮揮手,“估計秦兄辦完案子之後便會過來的吧。”
看著蘇朗離去的背影,月夕卻暗自嘆了一口氣,希望這一切不要像她猜測的一般吧。
“月夕姐姐,我們回屋裡吧,外面風大!”小茹在耳邊對她喊道,這才喊回了她的思緒。她對小茹笑了笑,便回到了屋裡。
“小茹?”
“恩?月夕姐姐,何事???”月夕剛在牀上躺下,便將小茹叫住了。
月夕問道,“小茹,我記得你與小欣十分要好是嗎?”
“是啊!出事那日,小欣的臉被夢落姑娘打了,臉上還長了黑色的斑點,那時我還想讓姐姐幫忙給她看看呢?!闭f著,小茹的眼圈突然邊紅了起來,“誰知……”
“可是,姚媽媽爲何要連你一塊罰?難道只是因爲你幫小欣說了幾句好話嗎?”月夕擡頭詢問地看著她,卻見小茹的眼圈已紅,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算了,過去的事情,我們也別再去想了?!?
小茹卻猛然用手擦乾流出來的眼淚,說道,“月夕姐姐!你方纔問我的,半個月前秦大人也那般問過我,爲了替小欣報仇,我想了好幾日,總是想不到其中的緣由?!?
“或許……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了。”月夕喃喃道。
“你說什麼月夕姐姐?”小茹將臉湊了過來。
“小茹,你仔細想想,當時你見到了小欣臉上的斑點究竟是怎樣的?仔細得描述一遍。”
看著月夕那充滿著渴望的眼神,小茹猛然點頭,“小欣臉上的斑點很特別,遠處看上去是一顆顆黑色的豌豆大小的斑點,但細細看去卻並不是黑色,而是黑色當中透著紫色,這深紫色,在陽光照射下還會隱隱約約閃著一絲絲金色的光,不過若不是細細地去瞧,根本瞧不出來,因爲當時小欣沒辦法立刻跟我一起去浣衣房找月夕姐姐你幫她看,所以我才特地留意了下她的情況,她的臉上還有幾道手掌印,一瞧便是夢落姑娘掌摑她的?!?
“小茹,你再想想,小欣臉上的斑點是如何分佈的?”
小茹想到這,眉頭忽然緊緊皺了起來,“月夕姐姐,你這麼一說,我倒是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了,那斑點正好長在那掌印的附近,沒有掌印的地方,半點斑點都沒有!”
月夕若有所思得點點頭,“小茹,寒鈺先生的醫(yī)術如何?”
小茹聽罷,連忙豎起了大拇指,滿臉皆是驕傲的神情,“寒先生的醫(yī)術自然是最高明的!而且爲人也十分的風趣!”
月夕只是笑笑,到底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小茹,你下去做事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那好!我便不打擾了,有何事大聲喚我即可!我就在院子裡呢!”說完,小茹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月夕見屋子裡空空蕩蕩,便向一旁的窗外喊了一句,“出來吧?!?
此時窗戶“吱呀”一聲被打開,衝進來一股非常濃重的酒味,一個滿臉鬍子的臉從窗口探了進來,“你怎知我在這?”
月夕伸出手在自己的口鼻前示意地扇了扇,“你那股獨特的味道,會認錯纔怪!你怎會出現(xiàn)在這裡?”
沈彧輕聲翻過窗,尋了一處便坐了下來,他看起來似乎非常地疲憊?!罢胰耍 ?
月夕莞爾,“找到了?”
“恩!找到了!兩個都找到了!”沈彧淡淡得說道,“若再找不到,我還真要忍不住殺生了?!?
“事出緊急……”
“別說了,我都知道?!鄙驈盟氂械你紤械每谖钦f道,“前段時間被那姓姚的婆娘打死的小姑娘,也在這裡?!?
聽罷,月夕微微皺眉,小欣的屍體爲何會出現(xiàn)在這裡?“在何處?”
“等你好點了,我?guī)闳?!?
月夕卻似乎並不聽沈彧所說,只是一個勁得想要掀開被子想要下牀出門,卻被沈彧一個箭步上前點了穴道,沈彧還是用他那慵懶的語氣邊說邊將她輕輕得放回了牀裡,”等到晚上,再帶你去!“
而此時的京兆府衙門,燈火通明,熱鬧非凡,堂下兩排衙役每人手中拿著一根衙棍,面目僵直地盯著堂中,堂中跪著姚媽媽,正蜷縮著身子準備被審,而堂上的秦澤,卻是細細地盯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周圍的氣息漸漸地凝固了起來,就好像結了冰一般,無孔不入的冷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想要化解這眼前的僵局,卻發(fā)現(xiàn),這風使得這氣氛更加的詭譎了起來。
突然!”啪“一聲,秦澤突然拍響了驚堂木,堂中跪著的姚媽媽一聽嚇得癱軟在地,此時,兩排的衙役齊刷刷地敲起了衙棍,場面頓時變得**,姚媽媽纔來的那股囂張的氣焰已經(jīng)消失殆盡。
過了很久,衙役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堂下跪著的可是棲燕樓現(xiàn)任當家姚媽媽?“秦澤的聲音洪亮,響徹整個大堂。
姚媽媽顫抖著身體,孱弱得說了一句,”是?!?
”那在你們棲燕樓的後院可否有一個雜物間?“
”是!“
見姚媽媽不曾否認,秦澤再問,”我們在雜物間旁的一口天窗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牢房!在牢房中發(fā)現(xiàn)了兩具屍體!你可知道是誰的?“
”冤枉??!那不是牢房!那只是我們棲燕樓的一個小地窖啊,只因年久未用,才空在那裡,正因年久未用,民婦也不知裡面會有屍體!只有一點,那裡不曾是牢房啊大人!“姚媽媽突然大喊大叫了起來。
秦澤緊緊蹙眉,他最是聽不得這樣的潑婦吵鬧,便又狠狠得敲響了驚堂木。
”若真的不是牢房,那裡面爲何還關著一個人?!“
"大人?不知關的是誰?"姚媽媽不愧是見過些許世面的人,不過幾句話,她便收回了先前的膽怯,馬上對秦澤的問話答對自如。
秦澤只是冷笑了一聲,”那倒要問問你們樓裡的姑娘了!帶青梅!“
這時,青梅被幾個衙役帶了上來,青梅緩緩跪下,而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怪異,秦澤微微皺眉,此時的青梅目光呆滯,神情恍惚,像是一個丟了魂魄的肉身。
”堂下可是青梅?“秦澤問道。
而青梅卻是對秦澤的問話不聞不問,只顧著自己眼神空洞得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回大人,她就是青梅,前幾日聽說雜物間的小地窖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白骨,她就被嚇傻了!“姚媽媽跪在一旁解釋說?!闭f道這,大人,民婦要報案,前幾日我們棲燕樓失蹤了一個浣衣丫頭,她叫月夕,是我三年前收留在樓裡的,她的右臉上有一道疤痕,這個丫頭做事不仔細被我罵了幾句,她便哭著鬧著走開了,好幾日我都未曾見著了!還望大人能夠派人幫忙找找?!?
”哦?這麼不巧,被關在你那所謂的地窖中的姑娘,便是你所說的浣衣丫頭,這麼說,她並不是失蹤,而是被人關在裡面的?“秦澤瞇著眼睛,這個刁蠻的女人,竟如此得潑辣!
”這死丫頭竟然躲在那裡!害得我好找!大人,不知月夕這丫頭身在何處?懇請大人能夠?qū)⑺龤w還棲燕樓!“
姚媽媽說得繪聲繪色頭頭是道前後細密,竟找不到一處錯處,這個女人,竟這麼難對付!正當他想著要用刑時,門外卻有人進來傳話,說是城外的劉員外來訪,劉員外的家產(chǎn)豐厚,可謂是富甲一方的巨賈,因爲前些年他源源不斷地向朝廷募捐了很多錢財銀兩,就連當今的皇帝陛下也要禮讓他三分,特賜了他一座京郊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