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無天意,何必強求,若無真心,何必牽手。
飄絮浮動,漫天飄舞,玉河粼動,媚女如柳。
一座畫舫臨江而行,畫舫上,坐著的是一個男子,溫潤儒雅,目光似水,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像是一塊漢白瓷玉,一雙桃花眼,眼尾處似乎有那麼一絲絲的小皺紋,他很愛笑。
那男子雙手向後,像是十分欣賞這湖上的美景,此時的遠山就像那女子眉上淡黛,如同一幅水墨山水畫,他身臨其境,越發覺得自己便是走進了那畫中。忽然,“撲通”一聲,河邊有一陣入水之聲,男子往那邊望去,卻見許多人都圍觀了過來,他瞇了瞇眼睛,有些好奇的問道,“那裡出了何事?”
“回王爺,那裡似乎有一個人掉進了水裡。”一旁的小書童輕聲地在他的耳邊道。
赫連煜定睛一瞧,那波浪起伏之處,有一個女子的手正上下襬動,而周圍卻並沒有人願意上前施以援手。
他目測了他的畫舫與那女子落水之處的距離,道,“你們將畫舫開近些,本王要上前救人。”
“是!”小書童聽罷,立刻跑去船尾,而赫連煜似乎有些等不及了,立刻脫下外套,直接跳入了水中。
過了好一會兒,赫連煜終於將落水之人救了上來,仔細一看,被救的是一個異族女子,高高的鼻樑,深邃的眼睛,看著特別是的迷人,只是,此時的她一直昏迷不醒,像是一時嗆了水,他只好不顧男女大防,開始拍打她的胸腔,過了好一會兒,那女子才吐出一口水,臉色漸漸開始紅潤了起來。
她緩緩睜開眼睛,但從她的眼睛中露出的皆是恐懼之色,她慌忙得向後退去,邊退便道,“求求你,放過我吧。”
圍觀之人見此情形,恨不得要將赫連煜破壁挖心,指責聲一陣接著一陣,“你怎麼這樣對人家姑娘?”
“你是見她是異族的女子,便對她有歧視吧?”
“我們大瑞是一個開通的國家,你究竟是不是狼心狗肺啊?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竟這樣被你逼的投河自盡?”
指責聲越來越大,赫連煜也越來越爲難,他的一張口無法抵抗著數十張嘴巴,他也只好後悔得看著那女子,而那女子的眼中流露的,只有恐懼,沒錯,只有恐懼。
終於,女子受不了周圍的吵鬧聲,直直地暈了過去。
見她暈倒,赫連煜也只好起身,打算收拾收拾自己溼透了的身體,卻被周圍的人圍得水泄不通,那些人又七嘴八舌得說道,“怎麼了?欺負完人家姑娘就想跑?”
“是啊,人家姑娘這千里迢迢來到我們大瑞,你就是這麼對她的?”
“真不是人啊,姑娘都暈倒了,自己卻只想著開溜,世態炎涼啊!”
“這姑娘真是上輩子倒了大黴,居然會遇到這種人,看著儀表堂堂,卻是個衣冠畜生!”
赫連煜無奈得擰著自己身上的水漬,道,“你們在說什麼呢?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姑娘。”
“你不認識她爲何要去救她?”
“就是啊!”
赫連煜指著那姑娘,“難道,就任憑這姑娘在水中被淹死嗎?”
“話也不是這麼說,人家姑娘都親口說了,讓你放過她,那你就好好給她去看個大夫,然後放她回鄉。”有好心的大媽還幫忙出著主意。
這時候,那小書童趕了上來,他趕忙拿著赫連煜的外套給他披上,道,“王……老爺,您這邊還好嗎?”
微服出遊,他也不想弄出那麼大的動靜,也只好咬著牙,忍者氣,對那小書童道,“帶上她,我們走吧。”
“是!”小書童唯唯諾諾得上前,將那女子背到畫舫中,而方纔指責他們的那些人卻趾高氣昂得看著他們的背影,彷彿若是沒有了他們,那女子就不會獲救,他們好像做了世界上最偉大得事情,今後可以在自己得街坊領居面前炫耀一番。
而此時,一處茶樓的二樓,一個帶著面紗的女子正在眺望著這裡發生得所有事事情,一抹淺笑在她的嘴角微微揚起,她喃喃道,“真有意思。”
畫舫之上,那女子還未醒來,只是夢中一直喊著“放過我吧”之類的話,赫連煜低頭沉思,這女子跳河的原因,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定是有人逼迫她做了什麼,她纔會這般得害怕。
夕陽無限好,但卻是十分得短暫如夢,赫連煜的畫舫早已駛出了西市,來到了南山郊外,他在此處有一處別苑,恐怕,今日這幅模樣,他也只能在這裡歇息了。
這是一處景緻極佳之地,河邊楊柳依依,門前卻是桃之夭夭,綻盡鉛華,若是再過一月,滿山皆是杏花雨,這是一處極其風雅之地,就連名字也取得特別風雅,叫做湘雨樓,最哀不過湘妃淚,最美不過雨後生,這裡的確是一處修養的好地方。
“王爺,這都三日了,您再不啓程,就晚了。”那小書童的聲音從一旁響起,但赫連煜卻還是站在原地,眺望著遠方沉思著。
“王爺。”小書童再次掐著聲音道。
赫連煜卻給了他一個凜歷哀婉的眼神,“小靈子,你說如若現在我們離開了,會是什麼樣子。”
小靈子笑了一聲,“王爺,若是現在我們離開這裡了,您當然是迎娶扶綏國的傲來公主啦!”
赫連煜冷笑一聲,“那倘若,我不娶呢?”
小靈子聽罷,嚇得連忙跪了下來,“王爺,您這是做什麼?這可是當今陛下的意思,您若是不娶可是會出大事的!”
赫連煜自言自語一聲,“是啊,若是不娶,那便是死。”
“王爺,您這是在想什麼呢?”小靈子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看著赫連煜,此時的赫連煜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他那深邃的眼神中充滿了滄桑,白皙光滑的臉,高挺的鼻樑,薄薄一抹紅脣卻是緊緊的抿著,彷彿在緊張,又彷彿在害怕,還有一些不屑和孤獨。
赫連煜想了半晌,道,“吩咐下去,即日啓程。”
小靈子一聽馬上雀躍了起來,他們家王爺終於開竅了,娶了扶綏國的公主,那可是誰都羨慕不來的事情呢。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上前來報,“啓稟王爺,那姑娘醒了。”
剛雀躍的小靈子的臉一下子便拉了下來,這姑娘怎麼醒的如此的及時!
赫連煜也不理小靈子的反應,向那小丫鬟問道,“那姑娘怎麼樣了?”
小丫鬟卻道,“那姑娘醒來好像極其得害怕,我們怎樣說她都不聽,嘴裡一直在念叨著,不要傷害她,放過她之類的話。”
赫連煜微微點頭,連忙奪門而出,往那姑娘的房內走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如此得上心,或許是因爲他內心對那段婚姻的抗拒,潛意識中想要尋些事情來做。
“王爺,王爺,這種小事,尋個大夫就能夠解決的事兒,您何必親自去呢?王爺,您慢點兒!”既然拗不過自家王爺,小靈子也只好緊緊跟著自己的主子,以免出什麼亂子。
赫連煜一聽小靈子口中的大夫,便向小丫鬟問道,“大夫來了嗎?”
“回王爺,大夫早就去請了,現下應該是到了。”小丫鬟如是說。
正在說話間,對面一個小丫鬟領著一個醫者迎了上來,“見過王爺。”
“怎麼樣了?”赫連煜劈頭便問,這使得醫者有些緊張。
醫者連忙道,“王爺不必憂心,那位姑娘怕是受到了驚嚇,在加上嗆了水,使得她的神志更加的恐懼,所以,她此時見到誰都害怕。”
“若是這樣,該如何醫治呢?”赫連煜問道。
醫者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這恐怕要靠那位姑娘自己的意志了,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心病?”赫連煜也不再理他,自顧自得喃喃著。
小靈子見狀,便上前笑呵呵得對那醫者道,“大夫,真是辛苦您了,請您去賬房領您的出診費。”說著,他對那醫者使了使眼色,而那醫者也順勢還以一個眼色。
“小靈子,你說,我要進去瞧瞧嗎?”赫連煜對著廂房的門,猶豫得問道。
小靈子趕了上來,道,“王爺,您還是不要進去的好,萬一,那姑娘發起瘋來,那可不得了,再說了,您和傲來公主的婚事迫在眉睫,您還是啓程吧。”
“是啊,若是發起瘋來,那真的不行了。”赫連煜道,“這樣吧,我們即日啓程!”
小靈子聽罷,正高興得跳了起來,道,“那好,奴才這就去準備!”
“慢著!”赫連煜叫住雀躍的小靈子,“吩咐下去,再準備一輛馬車。”
“爲什麼呀王爺?”
“那位姑娘若是發起瘋來,怕是沒多少人會治得了她,我想,讓她跟著本王,本王也可以很好的控制住她,別讓她再傷及無辜了。”赫連煜如是說。
“王……王爺,您的意思是……”小靈子有些聽不明白此間的話,便再一次確認道,“您是想帶著她去迎親?”
赫連煜笑道,“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