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曬太陽的美好日子持續了好幾天,中間斷掉了兩天,因為突然又開始下雪。兩天之后重新放晴,雨歇連忙跑到外頭繼續享受久違了的陽光。
正午剛過的時候就有侍從來報,晚上郝猛皇帝要到這里來用膳,讓她準備準備。
雨歇微微起身,一手支著下巴,一臉茫然:“他好端端的來我這里做什么?準備什么?準備吃的么?我只會烤肉,你們皇帝陛下吃烤肉么?”
這種事情,你根本不用擔心的好么?!
肖貴一臉欲言又止,糾結來糾結去,終于還是含蓄地提醒了一句:“姑娘,這是陛下的皇宮。”皇宮里的人當然都是陛下的。陛下要來用膳這種事情,用著用著十有八九會發展到那種限制級的。
奈何雨歇想岔了,壓根沒想到跟他同一個高度的地方去:“是他的皇宮那又怎么樣?他既然把這宮殿給我住,只要我在的一天,這就是我的地盤!”
肖貴:“╮(╯﹏╰)╭”做人難,做侍從更難……做一個妖怪的侍從,那真是難上加難!這個世界沒活頭了!
肖貴還想再提點幾句,畢竟跟這妖怪呆久了,好說歹說也有那么點感情了……更何況她今天才說過不可能會嫁給陛下,若是讓她這么不明不白地侍了寢,實在是有點對不住自己的良心啊。奈何雨歇完全沒有要看他的意思,所有的興趣已經不在這里了。她驚訝地指著一個小侍從說:“你說今晚的菜色里還有象拔?我聽過這個菜,沒想到這破地方竟然也有,什么材料?是大象鼻子么?”
這么高調地說人家這里是破地方真的沒問題么?
肖貴:“O__O"…”
小侍從低著腦袋不敢抬起,哎呀呀……傳說中的妖怪跟他說話了說話了!他盯著雨歇狐裘下露出的一片粉紅色的衣擺,怯怯說:“不是……是昨兒個進貢上來的象拔魚,總共有三條,如今還剩下一條。姑娘說的象鼻也有,但不在菜單內。”
“象拔魚?”雨歇摸著下巴,完全沒聽說過,“那好,我就要這道菜!定下了!不許給別人端走了知道么?”
“是……”陛下要的菜誰有那個熊膽去端啊!
肖貴:“O__O"…”你一個天天吃烤肉的妖怪改什么口味吃什么魚啊!
雨歇神奇地接收到了肖貴鄙視的眼神,還從那飄渺的眼神里剖析出了深度的內涵,淡定地表示:“怎么,偶爾換換口味不成啊!小桂子這是有意見么?”
肖貴:“……奴才不敢。”
雨歇攏了攏衣衫,將狐裘裹得更緊:“真是的……最近烤肉烤得越來越難吃了。飯做好了叫我,我先休息一下。”手動了動,補充了一句:“飯沒好……不許打擾我!”
肖貴:“O__O"…若是陛下來了呢?”
“陛下來了等于飯好了么?”
“……陛下可能會提前一些過來。”
雨歇白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既然飯沒好,那他來關我什么事?當然不能為這種小事打擾我!”說罷甩甩手,示意他們該回哪里去哪里,別在她眼前瞎晃悠。自己往后一躺,翻了個身,抱緊狐裘閉上眼睛舒適地曬太陽。
肖貴和一干人等:“O__O"…”
半晌,肖貴清咳一聲,大手一揮:“那就按姑娘說的辦吧……你們還不快下去準備?!”
“是……”
“是……”
……
醒來時已是黃昏時刻,雨歇精神大好,伸了個懶腰才發現不對勁。自己明明是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的不是么?怎么一覺醒來竟到屋內的雁翅榻上來了?
“醒了?”
雨歇瞇起眼睛,直視一邊凳子上坐著看書的男人:“你把我抱進來的?”
“自然……”男人隨手將書放在一邊,話底有些埋怨,“看起來你的個子也不大,怎么竟會這般重?朕差點扭了腰!”
雨歇冷冷反駁他:“男人腰不好可是致命的,你節哀順變……”
郝猛反擊:“朕的腰好用不好用,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謝謝,不必了……飯好了沒?”
“……在外頭等著上菜呢。”男人一把拉起她,將她鎖在懷里,“走吧……朕都餓了。”
雨歇連忙一爪子撓過去,趁他吃痛,立即縮回榻中,高傲地俯視他:“姑娘我許你抱我了么?真是……動手動腳什么的,最討厭了!”
男人捂著受傷的爪子,一挑眉,“既然你這般勉強,那朕這便離開吧……”走了兩步,喃喃自語道:“今天這菜色還不錯,朕帶到哪里去吃好呢?”
雨歇適時地想起了那道垂涎許久的象拔魚,男人的形象瞬間化成了一只象拔,并且還是一只正打算離她而去投入別的女人懷里的象拔!雨歇默了默,開了尊口:“喂,回來!”
男人不理她。
“喂喂喂……好猛陛下!你回來吧。”
“哦,什么事?”男人的腳步倏忽停下。
“那個……”雨歇對著手指,一臉希冀:“你走可以,菜可不可以留下?”
男人毫不留情地打擊她,陰測測道:“……你覺得有可能么?”
看你的表情也知道沒可能啊!
雨歇瞬間為難起來,這種情況應該怎么破怎么破啊?好半會她才選擇妥協下來,“……那你也留下來?”
男人輕飄飄地吐出八個大字表明自己的心意:“朕在菜在,朕走菜走!”
一個當家的皇帝用這么正經的語氣說這種搞笑的話真的沒問題么?!
雨歇猶猶豫豫地伸出一只爪子,下巴抬得更高:“好吧,允許你碰觸本姑娘的玉爪……用膳!”
“……”
菜陸續上來,最后一道便是傳說中的象拔魚。
雨歇摩拳擦掌,興奮地打開那銀制的蓋子,里頭便出現一塊雪白如玉的雕花……肉塊?
御廚師傅刀功不錯,花雕得可真好看。可是……她左看看,右看看,也沒覺得這象拔魚哪里像魚了。拿起筷子戳了一戳,感覺也不像魚該有的樣子……誰能告訴她,魚頭和魚尾巴去哪里了?
郝猛淡定地提醒她,“別看了,這不是你要的象拔魚。”
雨歇先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一拍桌子站起來,惡狠狠地掃視四周,“誰端了我的菜?!”那神情,活像是要將這圈人燒出個洞來。
眾侍從:“……”
郝猛將她拉回座位,“沒有人端你的菜。”
“沒有人?難道這魚還長腿了自己跑了?”煮熟的鴨子飛了,雨歇心情很不美妙。
“那倒不是……”郝猛淡定無比,“方才司膳房已經來告過罪了,一時看管不利,跑來了一只貍貓,將那象拔魚叼走了。只能說你沒口福……你原本不是以為象拔便是象鼻么?這是剛取下來的象鼻,新鮮得很,趁熱吃吧……”
雨歇:“……”==!!!
那能一樣么?!
雨歇的神情有些蔫蔫的。
“不喜歡?”郝猛將那盤子往自己身前一端,“不喜歡就別吃了,朕吃。”
雨歇干瞪眼,象拔魚已經沒有了,連象鼻子都要跟她搶,這個世界太無情太殘酷太沒道理了!她起身,一手撈起那只雕刻地非常精致美麗的象鼻子,惡狠狠地咬下一口雕花,吧唧吧唧狠狠嚼上幾口,“不喜歡我也要!你別想跟我搶!”唔唔,味道還不錯……再咬,再咬……吧唧吧唧。
郝猛:“……”
這妖怪究竟什么屬性的?
“吃慢些,沒人同你搶。”男人好笑地看著她,“味道如何?”
“味道還行……”雨歇邊吃著,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我都沒見過那象拔魚,怎么就被貍貓叼走了呢?怎么就被叼走了呢?怎么就叼走了呢?……”碎碎念。
郝猛:“……那東西在深水之中,不易捕捉。每年上貢一次不過兩三條,你若想吃,便等明年的今日吧。”
雨歇蔫了,“明年今日我早不在這里了!”
“留下不就行了。”郝猛優雅地夾了一筷子燉爛的獸肉,無所謂地道。
雨歇頓了一頓,裝作沒聽見,沒搭話。不過氣氛確實冷凝了下來。
剛剛吃完,郝猛便遞上一杯紅色的液體,裝在金樽里分外好看。雨歇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什么東西?”
“梅子酒。”男人的表情很坦蕩。“方才溫好的,喝了暖胃。”
雨歇接過一聞,一股濃郁的果香,并沒什么酒味。她這幾日都有喝這種東西,確實是暖胃。不過……跟一個男人在這種密閉的空間里喝酒真的不是什么好的選擇……何況這只男人從來都如狼似虎,完全沒有掩飾過對自己的欲望!這種明顯到不能再明顯的想法是她想要插科打諢都不可以的。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貌似對她的興趣都不曾減弱過,實在是讓雨歇無語凝噎。
偏偏這貨還頂著一張跟師傅相像的臉,讓她滿肚子惱火都沒處發。
太郁悶了有木有?!
雨歇面無表情,只淺淺地抿了一口,味道酸酸甜甜的,不像是酒水,反倒像是果汁。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用這種程度的酒來灌醉她?貌似不可能吧?她雖從未喝過酒,但也不至于倒在這種度數下……身為一只妖怪,她的體質應當比較強大的才是……吧?
好吧,她其實也不是很確定。
所以喝了半杯便不再喝,專心致志夾菜吃。
“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想求什么?留下來當朕的妃子,朕都可以給你。”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