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施主武功驚人,見聞亦是廣博,老衲佩服之至。然則天下之事總是抬不過一個理字,龍門鏢局之事,適才張夫人已自承是天鷹教所為,那便暫且不提。
但是敝師兄空見大師一生慈悲有德,與人無爭,卻慘死于謝遜之手,張五俠既知謝遜下落,就終究還是要有個交代。”
空聞大師口念佛號,雙手合十,緩緩說道。
秦不悔道:“此事我亦有所耳聞,空見大師當年為了化解成昆和謝遜這對師徒之間的恩怨,甘愿承受謝遜一十三拳,最終不幸身死。
不如這樣,我也效仿空見大師的做法,讓空聞大師你打上一十三拳。倘若你能打傷我,那這件事我便罷手不管,可你若是打不傷我,那這場恩怨就從此一筆勾銷,大師你意下如何?”
“豈有此理。”不待空聞說話,空智便厲聲喝道:“我師兄的血海沉冤怎能如此就輕易揭過,閣下如此做法,不覺得有些過分么?”
“過分?”秦不悔一聲冷笑,目光逼視著空智道:“你要這么說,那咱們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當初謝遜一家十三口被成昆所殺,他為了逼迫成昆現身以致濫殺無辜。其時,空見為了阻止他便提出一拳換一命的賭約。
你說空見死的冤,那謝遜那一家十三口難道死的就不冤?如今我不過是以同樣的方法來解決同樣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們少林寺的頭上,就不愿意了呢?
讓別人接受這種方法,自己卻不接受。雙重標準到這種程度,你們這些和尚難道不覺得自己更過分么?”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謝遜這個明教魔頭如何能和我空見師兄相提并論。”空智惱羞成怒道。
“依我看也沒什么區別。”秦不悔嘲諷道:“謝遜他濫殺無辜固然是大錯特錯,想阻止他,把成昆交給他就是了。
結果空見為了庇護這個滅人滿門的惡人,便要讓謝遜輕描淡寫的揭過一家十三口的血仇,如此做法同樣讓人惡心。
我就問問你們憑什么?你們有什么立場,有什么資格這么做?
適才我說用十三拳換一條人命你都不愿意,那謝遜就會甘愿接受一拳換一命的賭約么?
說句不好聽的,空見會死根本就是他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罪過,罪過。”空聞道:“佛語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空見師兄此舉也是為了減少一份殺孽,實乃善心之舉,施主如此惡語相擊,未免有些是非不分了。”
“我是非不分?”秦不悔怒極反笑:“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可洗清過往罪孽。依我看,你少林寺就是天下間最大的藏污納垢之所。”
“混帳,我少林數百年清譽,豈容你如此污蔑。”空智聞言,忍無可忍,一聲怒喝,身形閃爍間,右手施展大力金剛掌向秦不悔猛拍而去。
“師弟,住手。”空聞急忙喝止,他心知秦不悔武功深不可測,空智此舉只怕傷敵不成,反吃大虧。
只是空智此時怒火中燒,對于他的勸阻根本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百年清譽?”秦不悔面帶譏笑:“你少林寺的名聲早在兩百五十多年前就臭了,還用得著我來污蔑。”
說話間,他負手于背,不閃不避,任由空智這勢大力沉的一掌拍在自己胸前。
“砰”
“不可能!”空智一擊得手,臉色卻是瞬變。
驚詫之間,他發現自己的掌勁打在對方身上竟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秦不悔一聲冷哼,右肩輕震。
“四兩卸盡陰陽勢,借彼幾分還幾分。”
輪回劫心法運轉之下,空智的金剛掌勁被他借力化反,直接原路返回。
“咔嚓”
伴隨骨碎聲響起,空智直接倒飛而出。
“師弟/師兄。”空聞和空性見狀,連忙伸手接人。
孰料空智身上余勁不衰,竟是將他們帶的連退三步,方才站穩。
見此情形,在場眾人,盡皆瞠目。
少林三大神僧武功絕頂,名列當世一流。
三人中隨便哪一位,都是威震武林的存在。
卻不承想,今日竟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被人以護體真氣將手臂震斷。
如此不可思議的一幕,屬實令人有些難以接受。
“噗···你。”空智口吐鮮血,一臉駭然的指著秦不悔,剛才那股反震之力分明就是他自己的大力金剛掌勁。
旁人都以為他是被秦不悔的護體真氣所傷,但其實他是傷在了自己的全力一擊之下。
“小子,你傷我師兄,納命來。”眼見空智重傷,空性盛怒之下一聲厲喝,同時縱身而上,龍爪擒拿手施展開來,直向秦不悔頭頂抓去。
他這一抓,勁貫五指,凌厲至極。
秦不悔見狀,仍舊負手于背,氣定神閑,身形閃轉間,橫天練空身法隨心而動。
空性一抓不中,隨即便是‘拿云式’‘撈月式’‘搶珠式’緊隨而至,這三式比之剛才更加迅捷剛猛,招招直攻秦不悔關節要害。
然則秦不悔身法變幻莫測,舉世無雙,任憑空性如何緊追不舍,卻仍舊是徒勞無功。
“我這龍爪手的造詣猶在三位師兄之上,緣何今日面對此人,竟是屢攻不中。”
空性思忖間,手中招式再變,捕風捉影、撫琴鼓瑟、批亢搗虛、抱殘守缺,八式連環而出,猶如狂風暴雨,剛柔并濟。
瞬息之間,廳中眾人只見身穿灰色僧袍的空性好似化身為一條灰色長龍,威勢不凡。
“啪”的一聲輕響,秦不悔手中折扇應聲而開,隨即反手扇出。
霎時間,廳內竟是一股狂風驟起。
空性猝不及防,勁風迎面而來,胸口氣血翻涌,登時被掀飛出去。
“可惡。”空性狼狽落地,心有不甘,一聲怒喝,再度挺身而上。
“不知死活。”秦不悔扇交左手,右掌一翻,體內真氣涌動,‘飛瀑怒潮’再現,雄渾掌力猶如怒濤拍岸,直奔空性襲卷而去。
“師弟,快躲。”空聞見狀,一聲驚呼,
同時暴掠而出,全力催動少林九陽功,擋在了空性身前。
下一瞬,掌勁臨身,兩人合力擋招。
“轟”的一聲爆響,氣浪翻涌間,廳中武功低微者,頓遭殃及。
片刻之后,塵埃落定。
“咳咳···”輕咳聲響起。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空性此刻已然癱坐在地,而空聞雖然功力較為深厚,卻也仍舊是臉色蒼白,狼狽不已。
“阿彌陀佛,秦施主武功蓋世,少林甘拜下風。自今日起,龍門鏢局以及空見師兄之事,就此一筆勾銷。”
空聞此刻真氣幾乎耗盡,是以說話之時有氣無力,身形更是搖搖欲墜。
“空聞大師不愧是大德高僧,心胸寬廣,慈悲為懷,秦某佩服。”
“施主過獎了,老衲愧不敢當。”空聞看著秦不悔那揶揄的眼神,心下不由得搖頭苦笑。
隨即,他又對張三豐道:“張真人,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此番既然諸事已了,那老衲便不再打擾了,就此告辭。”
張三豐拱手道:“大師言重了,一路好走,恕不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