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宮。
此處宮殿不同于皇宮中那些建造的中規中矩的宮殿,華清宮的華麗樓竟是被太液池的池水環繞著,滿池浮萍,碧綠而明凈。
一座以白玉為石鋪就的白玉橋在陽光底下流轉著煜煜光輝,乍眼看去,那華麗的華清池便如海市蜃樓一般。
有人推開珊瑚長窗。窗外是一座花園,遍種奇花異草,正值春天,滿園姹紫嫣紅好不熱鬧。梔子花開的雪白燦爛,映著滿架緋紅如霞光的薔薇,紅紅白白甚是研麗。滿宮里靜謐無聲,只有偶爾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小雀兒,扇動著翅膀撲啦啦的飛過。
“如水,娘娘正歇著,你怎就把窗戶打開了?”年老卻一臉慈祥的老嬤嬤此時正不悅的瞪著窗口發愣的妙齡小宮女。
小宮女驚了一下,方才笑吟吟的討好的說道:“嬤嬤。娘娘已經醒了,囑我開窗透透氣呢。”
“娘娘醒了,你開了窗正該回去服侍娘娘,怎的卻在這里發起呆來了?”老嬤嬤并沒有因為她的討好而給她好臉色。
“桂嬤嬤,如水還是個孩子,你就別苛責她了。”內殿里傳來淑貴妃嬌懶的嗓音。
桂嬤嬤又瞪了委屈的如水一眼,才大步轉進內殿去,淑貴妃果然已經起身,正坐在梳妝桌前,她發鬢高挽,宮紗翩然,眼眸深情朦朧。
饒是服侍了她這么多年的桂嬤嬤。也忍不住怔了怔。
“嬤嬤,外頭如何了?”淑貴妃一邊往手上涂著香膏,一邊柔聲詢問道。
桂嬤嬤立刻上前去,接過淑貴妃的動作,細致又力道適中的將她手上的香膏推開,一邊回答道:“崔姑娘借公主的口諭,將沈姑娘傳去了公主宮里,原本棍子都要落在身上了。公主卻被吵醒了。”
“玲瓏當真是吃了她做的東西,才跑肚的?”淑貴妃漫不經心的問道。
“公主昨日傍晚回宮后,御膳房送了百花珍珠圓子釀去公主的宮里,老奴打聽到,王后宮里的古月去過御膳房。”
淑貴妃眼眸微微一斂,“王后?”
“怕是咱們宮里她插不上來手,這才惦記上了公主那邊。”桂嬤嬤猜測道。
淑貴妃淡淡笑了笑:“想是上回的跟頭她還跌的不夠重——對了。玲瓏如何了?”
“喝了太醫院的湯藥,已經好多了。不過公主自小體弱,經此一次,怕是要調養些日子呢。”
“嗯。”淑貴妃點點頭,垂眸看著自己膚白如玉的手指,“那就好好調養著吧。”
桂嬤嬤抬眼,欲言又止。
“嬤嬤有什么話不好與本宮說?”淑貴妃瞥她一眼。
“公主早間哭的可憐,想要見娘娘呢。”
“這孩子。”淑貴妃搖頭嘆息,“半點也不像本宮,多大點事,便哭死哭活。這些年若非本宮細無巨細的維護著她。她都不知道被人害了多少次了,還這般只長個子不長心眼。她也不是小孩子了,盼她吃些苦頭,能有些長進才好。”宏扔長弟。
桂嬤嬤便笑道:“您的慈母心老奴是明白的,就怕公主她不明白啊。”
“罷了,一會本宮便去看看她吧。”淑貴妃似無奈的嘆一口氣,臉上神色亦是淡淡,“這松香脂露陛下喜歡,再讓內務府送些過來吧。”
桂嬤嬤忙應了。
“至于那位沈姑娘,”淑貴妃頓了頓,輕描淡寫的說道:“去囑咐玲瓏一聲,別把人打死了。”
前往九公主宮里傳話的宮女很快就回來了,桂嬤嬤見她神色怪異,皺了眉頭道:“娘娘正等著回話,還不快進去。”
小宮女連忙進了內殿,伏地磕頭道:“回稟娘娘,奴婢去了公主宮里,公主她……她并沒有打罰沈姑娘,此刻正與沈姑娘相談甚歡。”
“相談甚歡?”淑貴妃優美的長眉輕輕一挑,隨即便笑了:“看來這沈姑娘倒有些本事,咱們這就過去瞧瞧吧。”
……
此刻九公主的宮中,若棠正對蒼白著小臉一臉欽佩看著她的九公主細細說道:“……公主生來就脾胃虛弱,平日飲食更得仔細一些,像剛才那百花珍珠圓子釀里,添了菊花、金銀花、夏枯草等,這些都是涼性之物,且分量還不少,公主雖然只喝了半碗,但對您這嬌弱的小脾胃而言,還是負擔過重了。”
“你好厲害啊,就憑著那半碗湯,你就能分辨出這么多來?”九公主百里玲瓏窩在金色的大床上,床太大,顯得她蒼白瘦弱的身體愈發嬌小玲瓏。
若棠謙虛的笑了笑,“還得多虧了公主這半碗還沒倒出去的湯,否則只怕難以還我的清白了。”
因為公主突然上吐下瀉驚的宮人們驚慌失措,一時疏忽,昨晚玲瓏公主喝剩下的半碗湯,宮人們才忘記了拿出去。若棠這才能憑著這半碗湯,用她敏銳的舌頭分辨出小公主跑肚的原因來。
小公主擺擺手,“便是沒有這半碗湯,我也知道不是你要害我。”
“哦?公主這么相信我?”若棠聞言,倒有些受寵若驚了。
也幸虧她剛才在外面嚎了兩嗓子將小公主吵醒了,才能免了一頓皮肉之苦。
“昨天那些食物,原就是你自己給自己準備的,難不成你在食物里動手腳,是要自己害自己不成?是我非要吃你的東西,就算因為吃了你的食物而跑肚,那也是我脾胃承受不住的關系,跟你有什么相關?”九公主振振有詞的說道。
哎唷,真沒想到這位看起來刁蠻任性的小公主,其實還是個三觀正直的好姑娘呢。
若棠笑起來,“不過公主,你宮里的人說的沒有錯,往后在外頭,可別再胡亂吃東西了。”
小公主瞪她一眼,“若非你那些鄉野粗食做的太過可口,我又怎么會忍耐不住?”
若棠:“……”
這還是怪她咯?
旁邊的崔瑾然不甘心的瞪若棠一眼,方才問道:“公主,此事可要告訴淑貴妃娘娘?”
“什么事?”小公主蹙眉,不悅的看向她。
顯然對她自作主張傳若棠進宮還要借她之名打罰若棠這件事是十分不滿的。崔瑾然明白過來,一張花容月貌的臉立時嚇得慘白,忙收起仇恨若棠的心,恭恭敬敬的說道:“這碗百花珍珠圓子釀,里頭加了過量的涼性花草之事,可要回稟貴妃娘娘,讓她查一查御膳房中是誰動了這不該動的手腳?”
“還是算了吧。”小公主想了想,懂事的嘆口氣,“我只是受了點罪罷了,日后多小心些也就是了,母妃……還要照顧父王呢。”
若棠瞧著她懂事卻分明有些黯然的小模樣,有些不太明白了,昨日那位看起來就很疼愛子女的淑貴妃娘娘,難道對于小公主被人動手腳的事竟是無動于衷,甚至根本還沒過來看過她?
“可是這回她們敢如此行事,下回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來,公主您不得不防啊!”崔瑾然情真意切的擔憂道:“您若是有個什么,叫我該怎么辦呢?”
若棠正喝著水,聞言差點嗆到自己,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別扭呢。
不過小公主顯然是個心軟的,先還有些不滿崔瑾然的自作主張,此時聞言,神色便軟了下來,“罷了,夫子還沒走,你且回去上課吧。”
崔瑾然心頭一松,面上卻滿是擔憂:“我還是陪著公主吧,底下的宮女總有服侍不周的,我在這邊,也好看著她們點兒。”
她千辛萬苦才當上了九公主的侍讀,九公主看似精明刁蠻,卻是最好糊弄的,她可一點都不想因為若棠而丟了這侍讀的身份與好處。
“不必,不是還有沈姑娘在這里嗎?”九公主蹙眉,有些不悅了。
崔瑾然咬了咬唇,走到若棠身邊,“先前的事,是我太魯莽了,不過也是因為擔憂公主的緣故,還望沈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你在這邊,就好好陪公主說說話吧。不過也別說的太久了,公主需要好好休息。”
公主看起來對這姓沈的賤人很有好感,她可得千萬小心了,絕不能讓那賤人將公主的心拐到了她那邊去。
……
宮殿外頭,在門口站了半日的淑貴妃忍不住搖頭失笑。
桂嬤嬤見狀,也跟著笑起來,“這個崔姑娘,心眼兒不少,卻又不是她自己以為的那么聰明,真不知道崔家怎么會養出這樣的姑娘來。”
“這樣的小姑娘有什么不好?”淑貴妃卻十分喜歡的樣子,“這樣的人才好拿捏——只可惜玲瓏這個孩子,連這么個蠢笨的丫頭都拿捏不住,著實叫人失望。”
“公主性子是單純了些,好在還有娘娘調教著,想來日后也不會差。”桂嬤嬤笑著說道。
淑貴妃卻還是搖了搖頭,這才扶著她的手,“陛下那邊如何了?”
“已經送了消息過去,您放心,陛下最是疼愛公主,聽聞公主病了,定會放下手里的事情趕過來的。”
淑貴妃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進吧。”
聽到“淑貴妃駕到”的唱和聲,若棠忙站起身來,一眼瞥見小公主臉上那無法抑制的笑意與急切。
忍不住失笑,看似一個懂事的小大人模樣,嘴里說著不想打擾的話,其實心里還是盼著自己的母親前來看她安慰她的。
淑貴妃輕移蓮步走了進來,若棠忙隨著其他宮人一道,蹲下身行了禮。
淑貴妃親手過來扶她:“沈姑娘快別多禮,本宮聽聞玲瓏這孩子又胡鬧了,沒有傷到你吧?”
若棠瞥一眼玲瓏公主癟嘴委屈的小模樣,忙回道:“多謝娘娘關心,九公主并沒有為難我,相反的,九公主還甚是喜歡我呢。”
百里玲瓏聞言,忍不住道:“還真敢往自己臉上貼金,本公主什么時候說過喜歡你了?母妃,你對她這個外人,比對玲瓏還要好!”
淑貴妃嗔責的瞪她一眼,“又胡說八道。”
說著話,便放開了若棠的手,往百里玲瓏走過去。
若棠打量著她,她穿一件櫻紫的霓裳宮裝,襟前袖管繡滿一小朵一小朵顏色微深的薔薇花瓣,每片花瓣上皆綴著三五米粒大小的珍珠,外披一襲淺金絲織成的紗衣,上面時隱時現著翟鳳臨風凌云的花紋,繡著如意云朵的真絲披帛纏繞在兩臂間,含蓄的璀璨如水波輕漾,繁華如夢。
她又忍不住搓了搓手指頭,仿佛指上還殘留著淑貴妃手上那滑若凝脂的觸感般,一絲松木香氣仍舊縈繞在鼻尖。
淑貴妃此時正握著百里玲瓏的手,滿臉慈祥又愛憐的噓寒問暖著。
然而若棠卻怎么看怎么覺得違和得很。
尋常母親,若聽說自己的孩子被人害了,不說誓要找出真兇為女兒討個公道,定也要守在旁邊護著女兒方才能放心得下。
這淑貴妃倒好,小公主從昨晚開始跑肚,到了現在,淑貴妃才過來看她,且還是容光煥發細細打扮,連香膏都沒有忘記涂過后才來的。若棠實在不想將她往不好的方向想,畢竟她那滿臉的憐愛與心疼,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不過若棠也深知,這淑貴妃長得太好看了,才是她不愿意將她往壞處想的最主要的原因。
秀色可餐,可不是只有男人才會欣賞秀色的。
淑貴妃正說道“……你能明辨是非,不胡亂責罰他人,母妃甚是欣慰……”時,外頭又響起了“陛下駕到”的唱和聲。
若棠還是有些激動的,想到自己才來沒多久,就見到了琉國國君,一會定要好好瞧瞧,這琉國國君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這般想著,隨著眾人跪地迎接國君后,聽到一把十分醇厚動聽又焦急的嗓音:“朕的小九怎么樣了?聽說跑了一晚上肚,這宮里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若早早稟了朕,朕早就過來了。”
“父王!”百里玲瓏欣喜又感動的喊道。
還跪在地上的若棠偷偷抬眼,就見百里玲瓏一頭扎進一個身著明黃龍袍背影高大挺拔的男子懷里。
“瞧瞧,朕的小九這都變成什么模樣了,這宮里的人服侍不好,全都拉出去杖斃了,再給朕的小九選好的來。”百里煌一見百里玲瓏蒼白的小臉與瘦弱的小身板,就動了大怒。
“不是宮里的人服侍不好,都是孩兒自己貪嘴的緣故,父王您就不要責罰她們了。”百里玲瓏連忙撒嬌般抱著百里煌的胳膊請求道:“以后孩兒會當心的,父王就饒了她們這一次吧。”
一地宮人嚇得連連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陛下,可使不得。”淑貴妃忙上前勸說道:“玲瓏并無大礙,有宮里的御醫照看,很快就能調養回來,您千萬別大動干戈。”
若棠早看出百里煌不過是要嚇唬嚇唬這宮里的人,要她們以后服侍小公主更盡心盡力點而已。看著淑貴妃單純焦急的哀求,若棠心里那股子違和感又升了起來。
這么單純又善良的人,到底是怎么在這深宮中活下來的?
“罷了,看在淑貴妃與公主的面上,這次就饒了你們,再有下一次,可就沒有這么好說話了。”百里煌這才不悅的開恩道:“都起來吧。”
若棠這才隨著眾人一道起身來,恰逢百里煌轉過身來,要去牽淑貴妃的手。
看清了百里煌的長相的若棠頓時如遭雷擊,眼珠子險些都要瞪出眶來。
天雷轟轟也足以形容她此刻百味雜陳的心理。
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若忽略他兩鬢的銀發,眉心的皺褶,以及比楚千嵐更深刻些的輪廓與膚色,若棠真會以為站在面前的,是中年版的楚千嵐!
太尼瑪像了好嗎?
她只覺得一盆狗血迎面潑了過來!
以前想不明白的疑惑,此刻終于有了答案——為什么大楚皇帝如此厭惡楚千嵐,因為楚千嵐根本不是他的兒子,而是琉國國主的兒子!
若棠才不信什么巧合,楚千嵐與百里文瀚有七八分的相似,眾人都當是巧合了,可楚千嵐比百里文瀚還要肖似琉國國主啊,這還怎么當是巧合?
完蛋了,楚千嵐已經在來琉國的路上了,萬一讓琉國人發現這個秘密,到時候他們還能走得出琉國嗎?
滿腦子亂哄哄的若棠忍不住想爆粗了,這他母親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她家王爺既然是琉國的皇子,又怎么會變成大楚的王爺?
淑貴妃拿眼角余光打量若棠震驚又慌亂的眸光,輕輕笑了笑。
百里煌到底政務繁忙,沒有呆多久就離開了,他從來到離開,壓根沒有多看心亂如麻的若棠一眼。
若棠也知道自己眼下這狀態不適合繼續呆下去,正想告辭,就聽淑貴妃對百里玲瓏說道:“好了,說了這么久的話,你也該歇著了,母妃晚點又再來看你。”
她說著,親自替百里玲瓏蓋好了錦被,這才轉頭看向若棠,“沈姑娘若不急著出宮,不如陪本宮走一走可好?”
若棠拒絕不得,只得違心的說一聲好,上前扶住淑貴妃遞出來的那只手。
出了百里玲瓏的宮殿,若棠便聽得淑貴妃問她道:“沈姑娘是不是覺得本宮這個做母親的,實在太不稱職?”
正想著事情的若棠聞言忙道:“怎么會呢?娘娘您關心愛護九公主,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淑貴妃嘴角多了抹苦澀的笑意,“其實,本宮又何嘗不想在聽到玲瓏不舒服就即刻趕過來照顧她。但是本宮卻不能,你知道是為何嗎?”
她用柔柔的嗓音說道,溫和又悲傷地眼神落在若棠臉上。
“我……我不知道。”若棠實在扛不住美人兒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娘娘有娘娘的苦衷吧。”
“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更何況本宮還……”她說著似忽然醒悟過來,忙將后半截話吞了回去,“本宮硬著心腸不來看她,也是想讓她牢牢記住這一次的教訓,知道厲害了,知道怕了,才能更好地在這宮里活下去。本宮也想事事替她都擋了,可總有疏忽的時候,宮里長大的孩子,若不能好好保護自己,倘若哪一日本宮說沒就沒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她說著,眼睫輕輕一顫,豆大的淚珠便掉落了下來。
若棠連忙說道:“娘娘您用心良苦,九公主她總會明白您的,您快別難過了,九公主的身體已經無礙了……”
淑貴妃忙半轉過頭去,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方才轉過頭來,苦笑道:“叫你見笑了,實在忍不住才會……本宮也只是希望玲瓏能在這宮里平平順順的長大,到了年紀,給她選一門好親事,將她嫁出去——別的公主都有兄弟幫襯,玲瓏命不好,原本也是可以有兄長照顧的,都怪本宮……”
她說著說著,竟是兩眼一翻,胸口劇烈起伏了起來,像是喘不過氣來一般。
跟前跟后的宮人們嚇得花容失色,“娘娘,娘娘!”
若棠也嚇了一大跳,她才洗刷掉毒害公主的名聲,不會轉眼又要背上謀害宮妃的名聲了吧?她可是看得出來的,那位國主剛才雖然并沒有跟淑貴妃說幾句話,但是一直拉著她手的溫柔樣子,卻實實在在說明,他是十分喜愛這淑貴妃的。倘若這些宮人們為了推卸責任,說是她害了淑貴妃——畢竟她一直扶著淑貴妃,可是離她最近的,自然也就是嫌疑最大的了。
若棠感覺自己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不過就是進個宮而已,要不要這么驚心動魄啊!
正不知所措間,之前扶著淑貴妃的那位老嬤嬤上前來,從驚慌失措的若棠手里接過淑貴妃來,往她的人中按了兩下,又揉了幾個穴位后,就見淑貴妃幽幽的睜開了眼來,老嬤嬤干脆利落的吩咐宮人們:“快抬了軟轎來,送娘娘回宮。”
待眾人有條不紊的將淑貴妃抬走了,那老嬤嬤方才轉過身來,對若棠甚是親切又歉意的說道:“沈姑娘,方才將你嚇壞了吧?”
“貴妃娘娘她……她沒事了吧?”若棠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宮人們將淑貴妃抬走了。
這不是一個局嗎?這不是為了要構陷她設的局嗎?還是她被害的多了,習慣性的就陰謀論了?
老嬤嬤沉重的嘆一口氣,目光哀慟又幽遠,“唉,這是娘娘的心病啊,每次一提起,娘娘總要這樣難過。說起來,娘娘當年也是無奈……若是咱們皇子還在就好了。噢,瞧我這張嘴,越老越是管不住了。沈姑娘這就出宮嗎?”
“嗯。”若棠隨口應一聲。
怎么總感覺怪怪的,聽淑貴妃與這老嬤嬤的話的意思,這位淑貴妃原本是有兒子的?
但是,她們為什么要跟她說這個?
無意?可她怎么感覺她們就是有意的呢,偏偏又不把話說全了,打啞謎吊人胃口的,很有意思嗎?
算了,不想了,反正跟她也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