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厚元臉色稍霽,白了她一眼,“時間緊迫,坐下來說話吧。”
若棠拉著楚千嵐剛坐下來,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小舅,你真的把段清漪弄死了?快告訴我。你是怎么弄死她的?有沒有多替我抽她兩鞭子?”
周厚元剛好轉(zhuǎn)的臉色就又轉(zhuǎn)陰了,他神色幽幽的看一眼若棠,又看一眼正不贊同的瞪著他的楚千嵐,甚是郁卒的咬牙道:“不是我把她弄死的,是有人趁著我要將她轉(zhuǎn)移到萬香樓時刺殺了她!”
說起這件事,周厚元就氣的要吐血。他原本打算將人弄到萬香樓去,萬香樓里有精通拷問審訊的人才,不論多硬的嘴都能撬開來。哪想到人還在轉(zhuǎn)移的途中,就被人偷襲了。
“也是我疏忽了,應(yīng)該多派些人手才是。”周厚元神色懊惱,“只是我沒想到,竟有人惦記著她的性命……”
若棠跟楚千嵐都聽愣了。他們都以為是小舅怒不可遏之下下手太重弄死了段清漪,卻沒有想到,段清漪居然是死于刺客的手中。
“是什么人?”楚千嵐皺著眉頭詢問道。
“我當(dāng)時并不在場,據(jù)聞,來的那幾人身手十分好,而且他們是直奔段清漪去的。得了手就迅速撤離,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我正想問王爺,這段清漪可還有別的仇家?”
“據(jù)我所知,段清漪自小就生活在死人谷里,只在小時候出過一次谷。”就是搶他跟唐品茂回死人谷那一次,“死人谷里雖然都是作惡多端的惡人,仇家不少,但是段清漪卻被保護(hù)的很好,幾乎沒什么人知道她,更別提仇家了。”
他說著,神色愈發(fā)沉凝難看起來。
“既然不是她的仇家所為……”
周厚元與楚千嵐互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沉重之色。
若棠看看自己小舅,又看看楚千嵐。輕松的笑著道:“那就很顯然了嘛,刺殺段清漪的人跟我們,必定是敵非友!”
周厚元見她神色平靜,不由得贊賞的點了點頭,“是敵非友?你是怎么想的?”
“基于段清漪并不是江湖老手,一輩子也就出了兩次谷。”若棠比了個兒的手勢,搖頭晃腦的猜測道:“那么殺她的人,就必定不是因為她而殺她——想必我身中蠱毒的事那人也知道了,所以跟那人真正有仇的,是我?因為那人不想看到我解蠱,不想我繼續(xù)活在這世界上?”
楚千嵐與周厚元聞言。神色都變了。若棠能想到的,他們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們覺得,若棠一個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姑娘家,根本不可能招惹什么仇家,還是一出手就輕松要了段清漪性命的這樣重量級的仇家。
這背后的黑手,自然令他們更加慎重與鄭重了起來。
“算了,反正段清漪都死了,也不管她是怎么死的了。”若棠見他二人臉色實在難看至極,連忙說道,“你們也不要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好不好,不是還有個神醫(yī)嘛。”
提到這個,周厚元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點,看向楚千嵐道:“我已經(jīng)得到消息。皇甫神醫(yī)目前就在琉國都城。”
“當(dāng)真?”楚千嵐激動的睜大了眼,“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
“具體方位還在查,不過最遲明天,就能有消息了。”周厚元瞧著聞言同樣眉飛色舞的若棠,嘴角便也輕輕地翹了起來。
若棠歡喜的簡直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她也知道神醫(yī)很難找,不然依楚千嵐的能耐,不會找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有找到。正因為不好找,他才會一直容忍段清漪,視她為唯一的救命稻草。
若棠也想過,如果真的躲不過這次生死大劫要怎么辦,但每次只要想到她死了楚千嵐會有多難過,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如今驟然聽到這樣天大的好消息,她忍不住又撲進(jìn)了楚千嵐懷里,“太好了,我有救了!”
楚千嵐抱著她的手也在顫抖,“不管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我一定會讓他為你解了這該死的蠱毒的!”上反見圾。
夫妻兩個正高興的忘乎所以,忽然墻上傳出咚咚兩聲急促的聲響來。
楚千嵐與周厚元飛快的對視一眼。
周厚元不滿的瞪一眼楚千嵐:“不是說萬無一失的?”
楚千嵐眼皮跳了又跳,咬牙說道:“倘若本王沒有記錯,今次的會面,是小舅你一人安排的!”
周厚元哼了哼,“是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若棠顧不得鄙視自家小舅的無恥跟無賴,“我先出去看看。”
“你別去!”楚千嵐拉住她,斜睨周厚元一眼,“誰弄砸的誰去!”
話音才落,就聽見外頭響起小公主的叫聲:“沈姐姐,你在不在里面?在里面就出個聲啊,他們說有刺客沖進(jìn)來了,你沒事吧?”
正斗氣的兩個男人倏地將目光看向了若棠。
若棠心虛的笑了兩聲,道:“那個,好像是我弄砸的……小公主非要跟過來,我又趕時間,沒法子就由著她了。”
說著又討好的去看楚千嵐:“你只要呆在里面,不讓她看見就好了。”
小公主不會存什么旁的心思,但混在她的侍衛(wèi)里頭的,必定會有人趁亂生出什么事情來。若棠對于毫無心理壓力的利用自己女兒的淑貴妃,還是覺得有些心寒。
說話間,外頭已經(jīng)響起了刀劍相接的聲音,“我先出去了。”
想必是公主的侍衛(wèi)要強行沖進(jìn)來了,百里文瀚帶來的府兵是絕不會阻攔的,那么此刻與之沖突的,就必定是小舅或楚千嵐的人。
如今在別人的地盤上,他們手上的人手都是不充裕的,若棠自然不忍心那些人白白犧牲掉。
她知道就算她出去,只怕也阻止不了某些事情的發(fā)生,但是這個時候,也只有她能夠出去。
不想周厚元卻走在了若棠前頭,“湘王爺見不得人,又不是我見不得人,走吧。”
若棠捏了捏楚千嵐的手,示意他別擔(dān)心,便忙跟著周厚元往外走了。
她也不能讓周厚元一個人出去,否則那些人沖進(jìn)來看不到她,定要將小舅當(dāng)成刺客,將他當(dāng)場捉拿什么的,那就不妙了。
墻壁剛合上,房門便被人趁亂撞開了。
若棠趁機對蒙了面巾的如意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先閃人。
如意抽劍轉(zhuǎn)身,跳上房頂兩三下就不見了蹤影。
一群人嘩啦啦的沖了進(jìn)來,小公主被人護(hù)在中間,小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見到若棠安然無恙的站在屋子里,方才松了口氣的模樣,疾步跑到她面前:“沈姐姐,你沒事吧?剛才那刺客可有傷害到你?”
“沒事。”若棠淡淡道,目光緩緩掃過沖進(jìn)來的侍衛(wèi)們,果然發(fā)現(xiàn)其中有那么幾個,一進(jìn)來就東張西望四處搜尋著什么的模樣,“怎么突然就鬧起刺客來了?”
“我也不知道。”小公主甚是氣惱,“真是的,回回出來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意外,實在掃興的很——沈姐姐,他是誰?”
若棠還沒說話,周厚元就親切的笑了起來,“敝姓周,與沈姑娘有緣在此聽大師解簽解惑,正要告辭離開——”
若棠少不得要跟他演一演,“周公子見解獨到,委實令人覺得意猶未盡,倘若有緣,再與周公子討教。”
“沈姑娘客氣。”周厚元朝她拱手為禮,抬腳便要往外走。
“站住!”一人越眾上前來,眼睛細(xì)細(xì)打量著周厚元的臉,“方才有刺客進(jìn)屋,你可有看到?”
若棠的臉徹底冷了下來,“我一直呆在屋里,并沒有什么刺客沖進(jìn)來,你是不相信我的話……”
她的話還沒說完,立時有人大聲喊道:“什么人!”
若棠只覺得眼前一花,兩條身影已經(jīng)飛快的朝著那面光禿禿的墻壁踢了過去。
“轟隆”一聲響,密室薄薄的墻面竟被提出兩個大窟窿來,磚石落地的塵土飛揚中,里面的楚千嵐毫無懸念的被逼了出來。
“果然有賊人藏于此,快抓住他!”
若棠看著被纏的脫不開身的楚千嵐,忍不住低聲抱怨周厚元,“小舅,你這豆腐渣工程未免也太坑人了吧!”
她還以為,所有的密室都是固若金湯的呢!
周厚元拒不承認(rèn)這是自己的錯,“時間緊迫,我能弄出個密室來就不錯了。現(xiàn)在怎么辦,這小公主的人很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他們想要干什么?”
他并不知道楚千嵐與淑貴妃的恩怨,因此看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
若棠還沒回答,就聽護(hù)在小公主身邊的嬤嬤驚呼一聲:“天哪,那是誰?竟然生的與陛下一模一樣!公主,您快瞧,是不是與陛下一模一樣?”
前面打斗的難舍難分,小公主看的頭暈眼花的,又哪里看得出楚千嵐是不是生的像她父王,她正要訓(xùn)斥那嬤嬤不要胡說,身邊另一個嬤嬤也驚呼了起來:“莫不是七皇子回來了?先前奴婢聽貴妃娘娘提起過,在行宮養(yǎng)病的七皇子如今已是大好,就要回都城了。娘娘與陛下還商量要如何迎接七皇子回宮呢,不想七皇子自己就回來了?快住手,小心別傷了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