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cuò)。”若棠也不扭捏,直接承認(rèn)她是最不愿的,“那么,肖姑娘可是有什么妙計(jì)?”
肖敏就笑了起來,非常干脆的說道:“沒有。”
若棠嘴角忍無可忍的抽了抽,沒有你還那么胸有成足理直氣壯是幾個(gè)意思啊?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來找你商量的。”
“但我卻覺得。你根本就是有備而來。”若棠深吸一口氣,“肖姑娘,到了現(xiàn)在,就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吧,你有什么想法,大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如何?”
肖敏嘆氣:“我是真的沒有特別好的想法,你要知道,陛下親下旨意后,便是我父親,也是不能抗旨的。我除了乖乖嫁給七皇子,實(shí)在想不出還有別的路可以走。我之所以一副不慌不及穩(wěn)操勝券的樣子。是因?yàn)槲抑馈榱瞬蛔屛壹藿o七皇子,你跟七皇子一定會想辦法阻止。所以確切的說,我今晚來,是來聽你的意見跟想法的。”
她甚是誠懇的模樣,若棠卻忽然笑了起來,“你猜的沒有錯(cuò)。或許你在沒有來之前,我跟王爺都會費(fèi)盡心思的去想要怎么阻止這場賜婚,可是現(xiàn)在么——”
她頓一頓,在肖敏輕輕掀起眉頭的神色下繼續(xù)輕快的說道:“還有擔(dān)憂這個(gè)的必要么?”
肖敏眉心一沉:“你這是什么意思?”
若棠甚是歉意的看著她,“我的意思是,于這件事上,我們暫時(shí)也是無能為力,只好委屈肖姑娘你了。至于八皇子那里,倘若他介意,我可以親自跟他談。”
“你——”肖敏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不好,但仍拿不住若棠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本的沉著淡定就有些繃不住。微微有些心浮氣躁起來。不過她到底是歷練過的人,很快就將情緒收拾好了,沉聲問道:“你們不打算阻止了?”
若棠侃侃而談道:“在猜到淑貴妃會拿王爺去聯(lián)姻我就已經(jīng)做過調(diào)查了,這都城里頭,淑貴妃肯定最青睞的就是一品軍侯肖家,如果肖家不行,那么就只剩下比肖家遜色些的孔家與陳家。孔家的孔五姑娘,是個(gè)心胸狹窄心思狡詐的連自己親妹都不放過的人。而陳家的陳三姑娘,她更絕,聽說她還未成親,卻已經(jīng)在外頭養(yǎng)了好幾個(gè)戲子,不過做的隱秘,旁人不得而知罷了。你說比起她二人來,你這個(gè)性情不錯(cuò)身手不錯(cuò)又不會喜歡上我家王爺?shù)娜诉x,是不是安全得多?”
更主要的是。她才剛落下一個(gè)天大的把柄在她手頭,就算為了這個(gè),她也不得不上他們這條賊船!
如果楚千嵐真的必須要娶一個(gè)女人,那么,再也沒有比肖敏更適合的人選了。
不過,這是他們別無所選的條件之下,最后的下下策。
肖敏聞言,沉默良久,她臉上再沒有笑意,卻也不見惱意,半晌淡淡道:“這件事,我要跟他商量。”
“當(dāng)然,該做的努力我們還是會努力的,畢竟——”若棠嘴角輕輕一勾,然而清冷的眼睛里,卻半點(diǎn)笑意也沒有:“我也不愿意任何女人,再冠上我丈夫的女人的頭銜。所以肖姑娘如果有什么好的點(diǎn)子,不妨知會我們一聲,當(dāng)然我們也一樣,如此互通有無,說不定能被咱們想出什么兩全其美的辦法也不一定呢。”
肖敏深深的看著若棠,最后點(diǎn)頭道:“好。需要擊掌盟誓嗎?”
“不必了吧,我其實(shí)是信得過肖姑娘的。”若棠這般說著,卻還是將手掌心面向她遞了出去,“當(dāng)然,肖姑娘也許信不過我,那就擊掌為誓?”
肖敏沒分辯,只是利落的伸出手來,飛快的若棠擊了下掌,“天色不早,我就不耽誤沈姑娘休息了。告辭!”
待她離開,吉祥檢查了門窗,方上前去為若棠鋪床。
若棠笑著阻止她,“我自己來,你沒有做慣這些事,不必勉強(qiáng)。且你是保護(hù)我安全的,這些事,自有旁人來做。倘若沒有別的人在,我自己也是會的。”
吉祥向來冷冰冰的臉上升起一片紅暈來,她訕訕的停了手,看見若棠果真熟練的三兩下就將床鋪好了,不由得愈發(fā)惴惴,“這些事,也是屬下的分內(nèi)之事,屬下會盡快熟悉的。”
以往她跟在若棠身邊,的確只需要護(hù)衛(wèi)她的安全即可,可是現(xiàn)在,若棠身邊只有她一個(gè),照顧她衣食起居的采青并沒有跟來,自然這些差事,就該是她來做才對。
只是她拿慣了長劍短刀的手,再處理這些瑣事上頭,確實(shí)有那么些不聽使喚的意思。
她這般態(tài)度堅(jiān)定,若棠也不好再說別的,正準(zhǔn)備要睡下,卻見吉祥還站在床邊沒有動,“怎么了?”
“那個(gè)肖姑娘的話,您盡信嗎?”吉祥遲疑著問道。
“你不信?”若棠挑眉,吉祥以前跟著她,向來是以楚千嵐的命令是從,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會與她說,而是直接稟告楚千嵐。若棠沒有想到,這回她愿意跟她分析討論肖敏來。
“屬下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吉祥這也是頭一回在若棠面前發(fā)表她的看法,本來陰沉木訥的人,看起來就有些靦腆不安的模樣,“她好像是故意將八皇子這個(gè)把柄送到您跟前來的一樣。”
若棠饒有興致的問道:“哦?怎么說?”
“屬下……屬下說不好,可能是因?yàn)槟掖┌嘶首拥拿孛軙r(shí),她表現(xiàn)的太過平靜?”吉祥低下頭,愈發(fā)不安的盯著自己腳尖。“今日在大街上,屬下看的清清楚楚,是她暗中拿石子打中了雜耍的小師傅的手腕,那火把才會在半空中脫手朝您飛過來。但屬下觀她似乎對您又沒有惡意,聽她說夜里會過來,就想著等她來了,再將此事告訴您。”
若棠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么一出,不由得苦笑一聲,“吉祥,你當(dāng)時(shí)就應(yīng)該告訴我的。”
如此,她也好有個(gè)心理準(zhǔn)備嘛。
這倒霉孩子,硬是憋到了現(xiàn)在才告訴她。
吉祥聞言,連忙跪了下來,“屬下知錯(cuò),還請您責(zé)罰。”
“快起來。”若棠忙道:“你是跟過我的,我并不喜歡身邊的人跪來跪去。再說,我這也不是怪你,只是跟你說一聲罷了——”
她看著吉祥微微有些發(fā)紅的耳朵,總算明白了,這跟她兄長如出一轍的面癱孩子,其實(shí)根本就是個(gè)內(nèi)向靦腆的性子。故而跟在她身邊時(shí),總是沉默寡言,除非必要,絕不跟她多說一個(gè)字。以前讓吉祥去探聽什么事情,她回來后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將聽來的話一字不漏的學(xué)給她聽,還當(dāng)那是吉祥的天賦,現(xiàn)在看來,根本是她不善言辭。
“以前這些話,你都不會與我說,而是直接告訴王爺吧,怎么今日……”若棠還是有些好奇的問道。
吉祥站起身來,“哥哥跟我說了,接下來一段時(shí)間屬下很難得見到王爺。哥哥告訴我,您跟王爺是一樣的,我面對您時(shí),只需要想想如何對著王爺?shù)摹?
若棠算是明白了,吉祥跟著楚千嵐日久,楚千嵐是她所熟悉的,自然一切應(yīng)對都不會有問題,只是中途楚千嵐將她給了自己……這也是她的疏忽,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吉祥的異于常人。
她將聲音放的更柔和些,“你哥哥說的沒有錯(cuò),我跟王爺是一樣的,往后有什么話,你盡可以像今次一樣,統(tǒng)統(tǒng)說給我聽。”
“是。”吉祥忙低頭應(yīng)了。
“那你繼續(xù)說吧。”若棠看著明顯與自己拉近了距離的吉祥,很有幾分成就感。
吉祥茫然抬眼看向她:“屬下都說完了啊。”
若棠:“……你還沒有說,你為什么會認(rèn)為肖姑娘是故意將八皇子的把柄露給咱們知道的?”
“她用那顆小石頭成功的與您搭訕,又定了午夜之約,是她主動來接近您的。”
“那你覺得,她這樣做是什么用意?”若棠并不意外,她不過是想逗著吉祥多說兩句話罷了。
“這個(gè),屬下就不知道了。”吉祥甚是苦惱的想了想,然后干脆的放棄深想了。
若棠就笑了起來,“那是因?yàn)椋嘶首庸烙?jì)早就瞄好了咱們這艘賊船。想要主動上賊船吧,又怕引起主動送上門來的我們會起疑心,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出吧——就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時(shí)候瞄上咱們的。”
若棠當(dāng)然想不到,肖敏早在楚千嵐來琉國的半道上,就已經(jīng)瞄上他們了。
“這肖姑娘,的確很有意思。還有那八皇子,能在淑貴妃的眼皮子底下裝這么多年,定然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不過還好,他們對我們暫時(shí)是沒有惡意的。”
“暫時(shí)?”吉祥敏感的抓到了若棠話語里的字眼。
“這世上,可沒有牢不可破的聯(lián)盟。”若棠淡淡道,“誰知道哪天忽然就變了呢?”
吉祥想了想,“王爺對您是永遠(yuǎn)也不會變的。”
“那是當(dāng)然。”若棠驕傲的笑了起來。
他敢變一個(gè)試試看!
……
翌日一早,淑貴妃就傳旨若棠,宣她進(jìn)宮一趟。
若棠收拾好了,將一個(gè)巴掌大的錦盒遞給吉祥,“到了宮里,找個(gè)機(jī)會將這盒子送到正陽宮王后手里,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
吉祥拿著盒子,卻有幾分遲疑。
這回不等若棠追問,她就主動問道:“那屬下需要被王后發(fā)現(xiàn)嗎?且這盒子上沒有任何標(biāo)記,屬下要不要告訴王后,這是您給她的?”
“那倒不用。”若棠笑了笑,“王后看到盒子,自然明白這是誰給她的。”
“屬下明白了。”
琉國后宮的規(guī)矩跟大楚差不多,雖然容許丫鬟陪伴入宮,但進(jìn)宮后,丫鬟通常都是要留在指定位置的。不過若棠倒不擔(dān)心吉祥,上一回百里文瀚有備而來,用好些人才困住吉祥,這回她只是要溜出去送個(gè)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就能將事情辦妥當(dāng)。
若棠跟著宮女進(jìn)了華清宮,正好看見九公主蹦蹦跳跳的過來給淑貴妃請安。她親自抱著支長頸的描青花的花瓶,里面錯(cuò)落有致的插著幾只開得正好的粉紅色的月季花。
看見若棠,她眼里閃現(xiàn)出驚喜之色,連忙停下來,等若棠走近,也不許她行禮,就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沈姐姐,你來的正好,快幫我看看,這花插的怎么樣?”
到底是小姑娘,從靜安寺回來的時(shí)候還傷感的不行不行的,現(xiàn)如今臉上哪還有半分傷感的模樣。若棠看著眼前這張興奮的小臉,想到如水所說的有關(guān)她的身世,心里便是一陣唏噓。
這單純的小公主,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的親娘根本不是淑貴妃,她的親娘早在生下她的那個(gè)時(shí)候,就殞命于淑貴妃之手。
她知道昨日小舅那沒有說出口的建議,就是在恰當(dāng)?shù)臅r(shí)候,利用單純的小公主來對付淑貴妃。但小舅最終也沒有說出口,想是早已看出了她心底對這小姑娘的不忍與同情吧。
“這是你自己插的?”若棠雖然不懂插花的藝術(shù),但小姑娘這花插的,真心不怎么樣,不過看著小公主眼巴巴的盯著自己的模樣,她還是違心的點(diǎn)頭道:“很好看。”
小公主聞言松了口氣,笑的兩眼都彎成了月牙兒,“那你覺得母妃會喜歡嗎?”
“這是公主你的心意,貴妃娘娘定然會喜歡的。”看著一無所知的小公主對淑貴妃如此的孺慕之情,若棠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那我就放心了。”小公主復(fù)又寶貝似的將花瓶抱在懷里,對身后的宮人道:“你們走慢著點(diǎn),別跟太緊了,我跟沈姐姐有悄悄話要說。”
身后的宮人忙放慢了腳步。上上狀號。
若棠哭笑不得的看著她,“一會兒貴妃娘娘問起,公主你同我說了什么悄悄話,你要如何作答?”
小公主愣了愣,“啊,母妃會問這個(gè)嗎?”
“也許不會吧。”若棠隨口敷衍她,“公主將人屏退,可是有什么話要跟我說?”
“前晚的宮宴,你都沒有看到我。”小公主似抱怨般嘟了嘟嘴。
“當(dāng)時(shí)太緊張,的確沒有留意到公主。”若棠隨便找了個(gè)借口,“不過那晚我很狼狽,讓公主見笑了吧。”
小公主見若棠若無其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我原本以為你出了丑,說不定會怎樣的傷心,想要安慰你呢。不過我嘴笨,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還好你沒放在心上——”
說著,又十分認(rèn)真的對若棠說道:“沈姐姐,不管旁人說了你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這樣才能一直開心快樂的生活下去。”
若棠看著她小大人似地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卻也承了她這份情,“嗯,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小公主聞言就又開心的笑了起來,貼著若棠的耳邊小聲說道:“后來七哥出去了,是不是找你去了?我有看到哦,你被王后娘娘帶走后,七哥雖然看起來沒事人一樣,但他真人不備時(shí),老往殿外看,我就知道,他心里肯定是擔(dān)心你的。我很想幫他,但……我很怕王后娘娘,也不敢去找你,你不會怪我吧?”
“你為什么會很怕王后?”若棠有些不解的問她。
“因?yàn)槟稿年P(guān)系,王后娘娘被父王厭棄,但她又不能找母妃的麻煩,所以就只好找我……”
“王后找你麻煩?”若棠蹙眉。
不會吧,王后的格調(diào),看起來不像是會拿個(gè)小姑娘家家來出氣的人啊!
“是我宮里的人這么說的。”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說道,“上回我跑肚,她們也說是王后讓人動的手腳。”
若棠卻不這么想,且不說淑貴妃將宮里把持的有多牢固,那御膳房更是重中之重,淑貴妃定然會讓自己的人守死御膳房,王后一個(gè)被拔了牙齒斬了爪子的人,如何能指使得動御膳房的人?
“沈姐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小姑娘見若棠不說話,氣鼓鼓的鼓起雙頰來,“反正我告訴你,王后不是好人,你以后不要跟她來往就對了。”
“好,我一定聽你的話,不跟她往來。”若棠笑了起來,似無意的問道,“你這大大咧咧的性子,斷然是想不到這一層的,是旁人提點(diǎn)過你吧?”
小姑娘便有些羞赧的低下頭去,“是我宮里的白露提醒我的,她知道我擔(dān)心你嘛。”
白露,若棠不動聲色的記住了這個(gè)名字。
……
“你們兩個(gè)怎么一起進(jìn)來了?”見到若棠與九公主手牽手的進(jìn)來,淑貴妃溫柔的笑問道。
若棠打量她,她只穿了件半舊不新的淺藍(lán)衣裙,只簡單的裝扮了一番,鬢角別一朵半開的粉紅月季,便是人比花嬌,看的人幾乎舍不得移開眼睛。
若棠跟小公主分別行了禮,被淑貴妃一手一個(gè)扶了起來。“好啦好啦,來本宮這兒,用不著這些虛禮。”
小公主獻(xiàn)寶似的將花瓶遞到淑貴妃跟前,“母妃,這是我一大早起來,親自往園子里去摘的,也是我自己找了瓶自己插的,您看好看不好看?”
淑貴妃接過來,“嗯,我們小九最懂事了,母妃很喜歡。”
說著,低頭輕嗅了嗅,“很香,比母妃宮里的聞著更香。”
她還將自己鬢邊的那朵月季取了下來,遞給身邊的宮女,而后對若棠笑道,“難得今兒這皮猴子這般懂事,摘了花來孝敬本宮,沈姑娘不若幫本宮挑一朵,今兒就簪她摘的花了。”
小公主一聽,高興的不得了,連忙跳著腳給若棠出主意:“沈姐姐,我覺得這朵開的最好了,最襯母妃了……不對不對,這朵還是襯不上母妃,這一朵好了……哎呀,這一朵也開的不夠好。怎么都開的不夠好啊……”
眾人都被她懊惱焦急的模樣逗笑了,若棠笑著道:“這是你的心意,便是真的不好,在娘娘心里,這些就都是最好的,你就不要懊惱了——”
若棠也總算明白了,為什么小公主就算心里對淑貴妃有疑慮,也依舊愛戴她孺慕她的原因——她在小公主面前,實(shí)在將一個(gè)愛護(hù)體貼子女的母親扮演的太好了。
她從花瓶中取出一支猶帶著晶瑩露珠的開的正好的月季來,“我覺得這一支就很好。娘娘?”
淑貴妃示意身邊的宮人接過來,笑著道:“本宮自然相信沈姑娘的眼光。都別站著了,坐下說話吧。”
等宮女將月季修剪好了,小公主正要上前幫淑貴妃簪花,淑貴妃卻將花似不經(jīng)意的遞給了若棠,“勞煩沈姑娘了。”
若棠忙將花接過來,就著鏡子仔細(xì)的將月季花簪在她的鬢邊。
“沈姑娘仔細(xì)瞧瞧,可瞧見本宮的白頭發(fā)了?”淑貴妃笑吟吟的仿佛玩笑話一般的說道。
若棠笑著道:“您多慮了,娘娘的頭發(fā)很漂亮,民女并未瞧見白頭發(fā)。”
“本宮年紀(jì)一大把了,也該長白頭發(fā)了。”淑貴妃輕輕一嘆,轉(zhuǎn)頭看向端坐在身旁的九公主,“小廚房正蒸著你愛吃的桂花藕粉糕,你去看看可得了?給你沈姐姐也拿些過來——這么早進(jìn)宮來,怕是餓著肚子來的吧?”
若棠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公主看了看若棠,笑瞇瞇的答應(yīng)一聲,帶著自己的宮女熟門熟路的往淑貴妃的小廚房去了。
淑貴妃看若棠的眼神愈發(fā)慈愛和藹起來,“好孩子,那天晚上你幫母妃說話,在皇兒面前維護(hù)母妃,母妃還沒好好感謝你。”
“您太客氣了。”若棠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忙紅了臉說道:“我當(dāng)時(shí),也只是說出了心里真實(shí)地想法而已。”
“母妃知道。”淑貴妃輕嘆一口氣,神色便變的憂郁了起來,“只是這么些年,怕你也看出來了,皇兒對本宮誤會至深,可說已經(jīng)到了……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她說著,美麗的眼睛里就有水霧氤氳了起來,“每每想到至親的孩子竟這般恨我,我的心就痛的……我是那么的盼著他回來,我也做好了他會恨我怨我的準(zhǔn)備,可當(dāng)他真的這般恨我怨我,我這整顆心,都似要被他活活剜出來一般難受。”
若棠在心里腹誹,那你倒是把心剜出來看看啊!
難受?這種尋常人才有的情緒,淑貴妃這樣的人,會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