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路兩側花紅柳綠,草長鶯飛,馬兒身上輕快的鈴鐺叮叮作響,和著空中嘟嘟鳥兒的叫聲,似弦樂一般悅耳動聽,卻換不回某人的笑臉。
良鳳心下忐忑且喜憂參半,想著突然出現在面前的男人,良鳳是既歡喜又驚愕,那臉紅的就似秋時的石榴般嬌艷欲滴,可是無情的現實,又將自己拉了回來,她需要面對的太多,讓她竟一時喘不過氣來。
按照蘭若嬨的話說,她就是個活著憋屈型,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向她招手,竟窩在屋里吱吱扭扭,你當你是二八芳齡啊!大姑奶奶?被蘭若嬨這么連諷刺帶奚落了幾日,良鳳終于拿定了主意,要會良家村一趟,與老子娘坦白從寬。
想起臨行前,邱志成擔心到手抖臉發白的模樣,良鳳輕笑出聲,面上不由又紅了幾分。邱志成能提起勇氣來到臨縣找良鳳,還全要拜良鳳那寶貝兒子所賜。
良鳳剛會臨縣不久,良丘那頭便傳來消息,說恩師重病,需她照顧。這什么托詞,虧得她那寶貝兒子想得出來。良鳳自是不會去的,借口店鋪太忙,舅舅舅母分身乏術。
然幾日不到又來封信,卻不是給良鳳的,而是送與蘭若嬨親啟,蘭若嬨心中好笑,竟有人給自己寫信,這個雞凍啊!可惜風頭剛剛傳出去,就被良沐抓個典型,變成了他親啟,讀后良沐笑的胃部抽筋,連聲贊嘆他這個外甥有才,太有才。
而這個有才且前衛的外甥,便是他娘和恩師的紅娘。蘭若嬨越想越覺得好玩,果斷親筆回信,十分贊同良丘的法子,果不其然七日后,邱志成現身女子休閑會館正門前,頓時惹來驚吸聲一片。
都說女人三十豆腐渣,良鳳雖是保養的好,但殘酷的歲月還是在她眼角留下印記,而男人在她心里更是留下無法愈合的傷。若嬨和良沐特希望邱志成能給良鳳穩定的生活,給良丘一個完整的家,只是不知這點卑微的要求,可否實現,首先便是良家的老子娘。
女子離合本就丟盡了娘家的臉面,才短短不到一年光景,又要改嫁,可是會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怕是老家里同意的門小,反對的門多。
若嬨原想著親自去求,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然良鳳卻是搖頭,她是娘的女兒,娘啥性子她會不知?若是那老太太翻臉,怕是若嬨也要受牽連,索性自己回了家。
戴氏見女兒回來,自是高興的不行,又是殺雞,又是燉魚,忙活了好一陣子,*與大閨女坐在桌上吃飯,良鳳見氣氛融洽,便說了這件事情,戴氏還沒啥反映,良老爹問了句:“你離合有一年嗎?”
良鳳自知理虧,搖了搖頭,“到秋頭就有一年了。”畢竟是自己的閨女,能幸福就行,戴氏忙問道:“那后生啥樣,對你可好,你弟弟弟媳怎么說?”
“他名喚邱志成,是個教書先生,家中沒有老子娘,幾年前喪偶。為人憨厚老實且博學,家有薄田老宅,日子過得還算不錯。最關鍵還是良丘的恩師,爹娘請放心。”良鳳畢恭畢敬作答,生怕落下什么。
戴氏吃了一口飯,滿意地直點頭,“教書先生好,不錯。”良老爹白了她一眼,“當時王家的那個畜生你還說好呢!如今怎的了?”戴氏被他說的啞口無言,眼淚嘩地流了下來,“我這輩子不就做過這一件錯事嗎?至于你教訓我半輩子,我說教書先生好咋了?你不是教書的嗎?”
面對戴氏喋喋不休的罵,良老先生似乎麻木了。悶頭吃飯,抬眼看向良鳳:“無需找我們商量,跟你大弟弟和弟媳商議就好。”良鳳點了點頭,剛要吃飯,忽有想起個重要的事情,“爹,娘,還有離合書的事情沒有辦妥當,上次送去官衙那里,王家的不來人,便不給印章,如今過了這么久,我想去衙役里看看。”
“行。”戴氏拍拍她的手背,“等會我去找族長,良金那小子啥事都要仰仗你大弟弟,去求他必是幫忙的。”良鳳見戴氏前所未有的配合,心中十分高興,不自覺竟多吃了一碗。
戴氏收拾利索便帶著良鳳去良金家,找他開推薦信,又求他幫著去衙役跑一趟,現在的良家可是金主,良金怎好開罪,忙應承下來,隔天就去了衙役,結果帶回來的消息,險些氣死戴氏和良老爹。
王家主王順不同意離合,且在數月前將離合書作廢,已然同意良鳳攜子歸家,然良鳳不但不歸家,還將王丘改了姓良氏,近日來竟不思檢點,帶男人歸家要一女多嫁。
還未等聽良金說完縣衙的回話,良鳳已然坐不住,忙快馬加鞭趕回家中,私帶男人回家,可是大不為會害了邱志成一輩子的。
邱志成正與良沐把酒言歡,見良鳳風風火火趕回來,還以為事情大成,邱志成借著幾分酒意,拉過良鳳,“來,良沐兄弟的酒甚是好吃,鳳姐也吃上一盅。”
“還有心思吃酒,你快些回吧!”良鳳反手拉著他就往馬車上趕,良沐被弄得莫名其妙的,攔下魔障似得良鳳,“大姐,你這是做啥?快些放手。”
若嬨正去添菜,回轉就見到這一出,忙命人將這三人分開,各拉進屋里,“有什么話好好說,莫要動武?跟孩子似得,沒個正行。”若嬨皺緊眉頭,良沐和邱志成皆喊冤枉,只有良鳳白著臉杵在那里。
半響她道:“王順不是人,他將我的離合書私自撕毀,還詆毀我為人婦竟往家中領男人,怕是不出半日便來捉奸了。”若嬨猛地拉著她的胳膊,“大姐,你說的可是真?”
良鳳用力點頭,“良金今日回來親口說的。”良沐憤恨起身,手掌用力敲著桌面,“真是翻了天了,我良沐豈會怕他,他來個試試,我揍他個豬頭模樣。”
“消停些吧!”若嬨眉頭擰緊,扭身看向邱志成,“邱大哥,你還是先回去吧!待這頭事情解決完畢,我親自送大姐過去可好?”
話說到這份上了,邱志成還能不明白,哪成想他也是個死犟的,脖子硬梗,“不好。”良沐很是欣賞他的牛脾氣,竟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頭,登時氣得若嬨與良鳳倒仰,這都這么時候了,還這樣?
邱志成不走,也萬不能留在家里,這不是留給人口實嗎?若嬨思前想后將邱志成送到林白家中,林白喜文遇上邱志成這樣博學多才的,更是相談甚歡。
住處暫且安定,若嬨與良鳳二人又去了何氏家中,幾個女人在一起就難免八卦,聊著家長里短,沒一會就將話題引到良鳳身上。良鳳按照計劃,提及自己便是暗自垂淚,“莫要說我了,我就是個不爭氣的,將來怕是也沒有什么好日子過了。”
何氏聽得莫名其妙,拉著她手不放,“鳳姐這是咋了?這般多愁善感的,莫不是若嬨妹子欺負你了?我幫你打她可好。”良鳳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抹了把眼淚,將自己那無恥前夫所為說了遍,氣得何氏捶胸頓足,只嘆這世間怎會有此惡人。
若嬨具是流著眼淚看向何氏:“妹妹也沒啥人脈,更不知該怎么辦,如今只能求姐姐幫幫良鳳,給她個好姻緣,不然她回去也妥不過受苦,怕是連命都……”說及此,若嬨灑淚無語。
何氏陪著她們姐倆流了一陣子眼淚,拍拍她們的手,寬慰:“不要這么想,如今有我這個靠山你們怕他個刁民作甚,且說說他是那個縣的?”
“就是臨縣周邊渠縣的。”若嬨一口托出,何氏面色暗淡,嘆了口氣,道:“怕是有點難度了,我家老爺與那個縣令都關系不錯,偏偏那個渠縣的縣令,為人奸猾且貪財的很,最是不好說話的。”
良鳳一聽便知道王家是使了錢的,所以才敢這般放肆,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若嬨沉著臉想了半響,拉拉良鳳的胳膊,“先莫要哭,先聽姐姐如何說,定是會幫襯著我們的。”
何氏也是犯難,但若嬨頭一次求自己,她怎能不盡力而為,想了想道:“聽說他最喜上號女兒紅,且有個最愛的小妾閨名紅鸞,若嬨何不將心勁用在那紅鸞身上。”
“紅鸞!?”若嬨暗暗記下,只要是這周邊的富婆就沒有求不著蘭若嬨這個美容達人的,所以她信心十足,見天色不早,何氏愧疚沒有幫到她們什么,便要去張羅布飯留她們在此用餐。
哭的腦袋生疼的良鳳那里還有心情吃飯,若嬨也是滿心思琢磨事情,便婉言拒絕,道:“這頓飯,妹妹先不急著吃,待解決了大姑姐的事情,到了喜酒那日才有臉面,請姐姐去吃酒。”
聽她信心十足,何氏點頭微微一笑,“那姐姐便等著妹妹凱旋而歸。”
良鳳擔心邱志成,便半路下了車去蛋糕鋪上取了糕點,登門林白哪里去見他,然若嬨命車夫徑直去了女子美容會館,登門便叫來管事譚娘子,詢問常來店鋪的貴婦有沒有叫紅鸞的,是渠縣的妾房。
譚娘子是管理花名冊的,這點自是難不倒她,點了點頭笑道:“還真有,當時就是她那名字太過那個,還以為是啥不潔的女人,讓人打聽了說是那個縣令的小妾,才容她包了月容。”
月容便是美容包年的意思,若嬨聽個大抵,沉沉點頭,“她多是幾日來一次,這些日子可會再來?”這個譚娘子便記得不怎么真切,忙請辭下去尋牌子,回來回報:“大概便是這兩日,她最愛面子,所以絕不會遲到。”
若嬨很是滿意,“若是她來了,便叫人去尋我來,我有大事。”譚娘子作揖點頭。若嬨這才放心歸家,才進了門又被良沐抓去,好生詢問,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先不讓他高興太早,若嬨只是皺著眉頭,搖晃著腦袋喊難。
良沐見最為聰慧的娘子都喊難,怕是真的很難,心里這個火大,難不成就這樣毀了大姐的好姻緣,絕對不行,良沐氣急就往外跑:“我找王家去理論。”
見他魯莽的模樣,氣得若嬨提著他的耳朵拎了回來,“你是真沒有長腦子這么著,遇事就這么就不可耐的,啥事還能難住我,只是需要時間,時間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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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話中有戲,良沐這才后知后覺起來,抱起蘭若嬨狠狠壓倒床上,“好你個小壞蛋,竟說渾話讓我擔心,看我怎么收拾你。”若嬨抿著嘴自得地嬉笑,兩指捏著他挺立的鼻翼,“就耍你了,怎么著?爺還告訴你了,若是服侍不好爺,還不幫襯著你家姐姐了呢!”
“真是皮的你,看我現在就給你舒皮子。”良沐憤憤將若嬨按倒床上,揮手撕了衣服,露出壯碩的胸肌,在溫熱的氣息下熏得緊繃而結實。
蘭若嬨笑得很騷包,微微勾起左腿,五個小腳趾頭從他脖頸下一路下滑,直到那緊實的胸口,加重了些力氣,所到之處燃起一路火焰,將良沐早已燃燒殆盡,虎撲過來。
怎能如此便宜了他,若嬨側身一番逃過,他撲了空那還了得,拉著她雪白的臂彎,硬壓在身下,悶啞著聲音要挾:“莫要亂動,不然我就動粗。”
“你敢?”若嬨紅著小臉,一雙不安分的手半掛在他脖子上。“我怎就不敢?我倒是讓你看看。”說著就拉扯她的衣服,脫了上衣還算順當,當退到內褲處,良沐瞬時傻了眼,怔怔看著她:“蘭若嬨你害死我了。”
“嘻嘻……哥們慰問結束你自己找地方消火去吧?”若嬨嘻嘻笑著,看向無比挫敗的良沐,揪揪著嘴巴感嘆:“哎呀!老天憐惜啊!這次來月事,竟沒有腹痛,真是爽死啦!”
良沐胡亂穿上衣服,憤恨轉身,“沒良心的,不感謝為你熬藥捂暖的相公,竟感謝老天,下次就讓老天給你熬藥,莫來找我。”說著憤憤轉身,抱著床被子上了軟塌。
“喂!書房有地方睡,干嘛不去,軟榻上多涼。”若嬨一枕頭砸過去,良沐伸手接個正著,“現在不痛了,也莫要亂動,若是等會痛了,誰給你揉肚子,我就睡這里,不冷。”
若嬨感覺心頭驟然溫暖,拉著被腳躲在里面偷笑,借著燈光望著孤零零躺在軟塌上的良沐,又開始心疼,放軟了聲音求:“良沐,要不你回來,我們兩個擠擠。”
“娘子,俺娘說了浴血奮戰不好。”良沐說完,自己都羞得都說不下去,將被子悶過頭頂,在不理她。害的若嬨將四只鞋子都扔了過去,只罵:“臭不要臉,臭不要臉……”
春風暖煦,溫陽照著人暖融融的,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中含著淡而清的泥土香,嗅著頭腦輕盈。蘭若嬨懶洋洋倚在軟榻上,正美滋滋在后院曬著太陽。
夏兒將凈洗好的楊梅送上,望著若嬨吃的嘴邊泛紅,胃中泛出酸水:“這東西可真酸,夫人卻吃得歡,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夫人懷上了呢!”
她倒是想懷上了,只可惜就是想吃酸的,肚子里面卻啥反應都沒有。夏兒見若嬨變了臉色,忙改口道:“不過夫人還年少,生孩子可是去閻王爺那里走一遭的事情,夫人最好是不要的好。”
“說甚胡話呢!”秋兒取了毯子歸來,狠瞪了夏兒一眼,“讓老爺聽見了,還不罵死你。”將毯子蓋在若嬨身上,又端起碗烏凄凄的湯藥,“夫人先把藥水喝了,在吃梅子解苦。”
只要見到湯藥,若嬨就想吐,往后推藥碗:“我這都不痛月了,喝它做啥,對了你們幾個誰痛月,拿去喝了吧!”說著就用毯子蓋頭,連腦袋都不露出來,跟個小孩子似得。
逗得幾個丫頭咯咯的笑,“咳咳……”良沐剛去鋪上尋了一周,擔心娘子便早早回來,進門就見她不吃藥這一出,是又好笑又生氣。丫頭們見老爺歸來,便習慣性的撤走。
秋兒將藥碗往臺面上一放,看向良沐道:“老爺,婢子無能您勸著夫人吃了吧!”說完笑嘻嘻下去。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若嬨才露出頭,伸手拿過藥碗,良沐還以為她真是乖,竟主動要喝,哪成想是要往外潑,還好他眼疾,一把搶了回來,將若嬨抱入懷里,就要往嘴里灌。
急得蘭若嬨封了嘴巴,就是不張開,使勁搖著腦袋,“都多大啦?吃藥很能怕苦,來趁熱喝了,我給你糖吃。”良沐手拿蜜餞,做誘惑狀,若嬨才懶得吃他那套,手捂住嘴巴,誓死不開。
良鳳在店鋪里坐立不安,忽聽譚娘子說紅鸞來了,心中大喜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辦,特特回了來找若嬨,聽丫頭們說若嬨在后院呢!也顧不得什么就沖了進去。
剛抬眼就被唬了一跳,那良沐正雙手搬著若嬨的腦袋,親著膩呼呢!“哎呦喂!這大白天的,你說……”良鳳鬧個大紅臉,提腳往外跑。
殊不知那是良沐正反哺,嘴對嘴喂自家娘子吃湯藥呢!聽聲嚇得良沐一愣,在抬頭就見良鳳飛奔離去,咕嚕一口將嘴里的湯藥竟咽了下去,嘔得恨不得用手指頭扣,那沒心沒肺的蘭若嬨,笑的前仰后合,嘴邊上還有兩*流出來的藥水。
狠狠捏了她臉蛋一把,又舍不得用力,“等會看我怎么收拾你。”說完逃一般出去找良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