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了搖頭,問道:“聽陲郎中說賈小姐得了血漏?”婉婉面色一紅點了點頭,真是大家閨秀,在女人面前都難以啟齒,怕是與醫者也不配合吧?
“那為何脫至今日都沒有醫治好呢?”按理說陲郎中雖不是女醫,但最起碼的補血也懂得吧?面對若嬨的質疑,婉婉苦澀道:“先前患病,也不好意思與人說,結果拖久了便嚴重了,父親請人來醫治,但女醫醫術不行,一拖再拖,最后只得求男醫診治,并說好醫好病就奉上大筆錢財。
婉婉實不相瞞,若是讓人醫治此病,就要讓人看遍了身子,所以父親母親不忍我受屈,便要求醫治者必須能娶我為妻,可哪里有人能看上我瘦如干尸的女子,所以一拖再拖,就成這樣了。”
這樣啊!若嬨深感古代女子束縛嚴重,醫生更是難為啊!這若是放到現代去,怕是那婦科中的男大夫都要妻妾成群了。
聽她說完也就不難理解,有些大夫是看錢來的,但是看了病人都撓頭不醫治了,而有些是覺得有錢就行,也不管人啥樣便同意醫治,怎奈自己醫術不精,人才兩空白費功夫。
那陲郎中又是怎么回事呢?若嬨問出心中疑惑,婉婉難得露出小女子嬌羞模樣,只是看著干瘦反而更加詭異。“小女子病重如此,父母憐惜我,不惜舍了傳家的野山參作為酬謝,贈與陲郎中,所以陲郎才同意為我醫治。那日父親將陲郎中請來府上,丫鬟們都說從沒有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他便帳外診脈開藥方。”
若嬨忍不住想笑,原來陲郎中也是被人家的野山參給迷過來的,不過這治病連人都不看見?這能治好嗎?怪不得陲郎中束手無策呢!“賈小姐,那我首先就要建議你將這厚厚的紗帳統統拆了。不然你的病難好。”
人與植物也差不多,都需要陽光做光合作用,若是接觸不到陽光,怕是離死也不遠了。
婉婉有些為難:“那怎么行,我這等模樣,也不求能起死回生了,只求能日日與陲郎中說上一陣子話就滿足了。若是去了紗帳,讓陲郎中看見我真容,怕是……”
此時蘭若嬨很想撞墻,“小姐大可放心,我保證從今日起,陲郎中沒奴家的命令絕不來打擾你。直到我將你醫治的面紅體潤為止。”
“真的。”婉婉一激動就開始咳嗽起來,若嬨忙扶住她,將她安放到床上,心嘆:這人本不至于死,全是愚昧思想惹的禍啊!與丫鬟幾人清理了滿屋子的紗帳,將窗子打開,搬了椅子讓婉婉坐在窗前曬陽光,又將那些藥材送與后廚去煎藥,溫熱下服。
若嬨趁著空檔去前廳見了陲郎中,他急的正滿屋子花圈呢!見她出來忙問:“可能醫治?”若嬨點了點頭,“但我也有個要求。”
陲郎中興奮道:“什么要求你快說?”
若嬨伸出三個指頭,“其一你在婉婉病沒好之前,不得見她。”
“一面都不行嗎?”陲郎中臉呈菜色,若嬨問:“你見過她真容?”陲郎中搖頭,“每次都隔著簾子,看不見的。”若嬨道:“那還是算了吧!她屋里現在的簾子都撤掉了。”
“真的?那我現在就去見她。”他剛要跑,就被若嬨給攔了過來,“陲郎中知道她為何一直都不愿意見你嗎?”陲郎中不知,搖頭。“她是不想在你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你必須忍住。”
陲郎中落寞點了點頭,眼中憂愁心疼相伴:“我不在乎她長相如何的,只要她能健康就好。當時我就說要她拆了紗帳,她抵死不從,怕也是這個原因吧?”
女人總是希望在心愛的男人心中留下最好的印象,那怕為了這個不著邊際的目的去死都甘愿,真是不值。“那你喜歡婉婉,也只是與她說話交心而來的?”陲郎中微微頜首,面上酡紅浮現,“婉婉博學多才,穩如體貼是我中意的女子。”
“注重內涵,不錯。”蘭若嬨拍了拍陲郎中的肩頭,“其二,你馬上回去給我醫治那兩個病人。”陲郎中志在必得點頭,“至于其三嗎?”蘭若嬨扯唇一笑,“待我想到了就告訴你。”
接下來的幾日蘭若嬨便住在賈家,日夜與婉婉在一起,回想著慶元姑姑曾與皇后說起的秘方,幸好自己留了心眼記下了,竟沒想到會有用到的一日。宮中的醫術果然是民間所無法比擬的,藥量適中,進補正常,一周過后婉婉的病大有好轉,且面色泛紅也豐潤了些,雖然看上去還是瘦的嚇人,都總算有點人樣了,若嬨便開始讓她在吃飯的時候加大蛋白質的攝入量,多食海魚蔬菜,牛羊肉,掉樣的做但吃了半個月不到就開始惡心反胃了。
更是難為了賈老爺都為她換了三個大廚,先不說婉婉胖沒胖,蘭若嬨是胖了一圈,就連小肚子都莫名突出了。時間不等人啊!見婉婉精神身體上大好,若嬨也不想在耽擱。
段青日日午后都要來看她的,這日亦是如此,若嬨先問了良沐和林白的傷情,都大好,若嬨也終于放下心來,“段青你明日不用來了,讓陲郎中來吧!我也好教教他如何照顧賈小姐。”段青點頭稱是,見無他事便回去了。
次日陲郎中興高采烈前來,劈頭就問:“是不是小生與賈小姐可以見面啦?”
若嬨笑著點了點頭,陲郎中就要往里面沖,若嬨忙展翅如母雞擋住:“先等下,我還有個要求呢!”她不提陲郎中幾乎都要忘記了,忙笑著應承:“大姐你說,小生必定照辦。”
只見她微笑的面上掠過幾絲無助憂愁,看的陲郎中莫名的傷懷,“大姐可有心事?”若嬨訕笑:“也不算是什么心事,只是想找個幽靜些的地方度日,求陲郎中幫我。”
陲郎中感覺事情不妙,緩緩低頭:“大姐你腹中孩兒他爹可會同意?”
“我是他娘,他必須聽我的。”若嬨手掌撫了撫微微凸起的小腹,“陲郎中我知你是個好人,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你面上就能看透的,至于為何我也無法與你解釋,只求你遵守諾言。”
“那你會傷害他嗎?”陲郎中十分不放心的看著她的肚子,若嬨噗哧笑了,“他便是我的命,絕不會的。”陲郎中放心點頭,“好,大姐說如何,我便如何做。”
接下來的幾日,段青的探訪任務都被陲郎中取代,日日都會帶回蘭若嬨的一封短信,交給林白,或是良沐,信中多是關切之說,雖見不得人倒也放心不少。
半月有余信中斷了,陲郎中苦瓜著臉向眾人坦誠交代,蘭若嬨在半月前就已經遠走他鄉,而且身懷有孕三月有余,至于去了哪里,她死活不肯說,陲郎中也不得而知。
良沐面色慘白無血,腦中一片空白,單手扶住門柱,不自覺間手指已經深陷門柱之中,木刺入肉猩紅一片。若嬨她走了,而且身懷有孕,傻子都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那她為何要離開,若是與自己說了,他又豈會為難?
將懷中信件取出,見物思人早已淚如雨下,將門用力關死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試問七尺男兒何時如此狼狽不堪。林白傷腿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又急又氣極盡瘋癲狀態,段青守著他生怕鬧出什么事來,心中悔恨自己沒有看住這個不省心的大活人。
林白站在地上急的直花圈,想著若嬨此時會去哪里。忽然見了良沐失落地上的信件。伸手撿起,忽然腦中靈光一閃,一腳踢開良沐的房門,撲過去搶良沐手中的信件。
良沐暴怒而起,聲嘶力竭罵道:“若不是你,若嬨能離開?”林白亦是激動到暴走階段,揮拳打過去,正中良沐面門,一股腥甜從鼻孔涌出,“莽夫,若不是你,嬨兒怎會懷了我的孩子卻要離開我?”想起孩子,良沐更是氣憤難當,鐵拳如雨點襲來,快且猛,雖手臂傷愈但力氣不足,也足以將林白打得滿臉桃花開了。
林白腳上受傷,拳頭自然活絡正常,沒一會兩人扭打一處,段青將其強行分開,良沐癱軟在地虎目死盯著林白,林白大怒拿起凳子就往他頭上砸,良沐絲毫沒有回避之意,反而冷笑面對,眼看就要打在他頭上,林白一腳將凳子在半空中踹的粉碎。
傷腿疼痛難忍,林白禁不住想起若嬨所說的最后一次機會,想不到她竟然違約。氣急敗壞將幾封信件擺放一起,從中找尋若嬨留下的痕跡。忽將開頭字拼接:“良沐對不起。林白對不起。”又將尾部相連,“孩子我會好好撫養成人。”
林白鳳目布滿寒霜,蒼白玉面猙獰如嚴寒過境陰冷無比,將信件死死攥緊掌中,撕得粉碎,“孩子是我的,休想逃出我的手掌。”一把拉過良沐衣領,往外拖,良沐不肯配合,林白挑眉冷冷嗤笑:“良沐,若嬨許配你幾年無所出,并不是她的錯,如今錯在誰人,還消得我說,如今她人是我的,腹中孩兒亦是我的,你就給我死了心,別再來煩老子,不然殺無赦。”
起身大步而去,良沐雙眸失色,久久凝視著門外,時至半夜風寒露重他才凍得恢復了神志,“不行,若嬨最怕夜冷,得去陪著她。”良沐踉蹌起身,半響穩住身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