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她這么提點,林白也是點頭,“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去年冬日里,這河面上竟是沒有結冰的,還冒著白煙呢!”
“是嗎?”若嬨興奮異常道:“說不定此處有泉子?!?
林白喜出望外,“若是像妹妹說的這般,我還真的要好好找找去,若是有,我們就能泡溫泉了?!?
若嬨忙高高舉手,“我也去,我也去?!?
“你們這是要去那里?”不遠處良沐策馬而來,他趕路的緊風塵仆仆,藏青色長袍布滿了塵埃。
若嬨忙不迭撲過去,良沐同是想念,跳下馬恨不得將她揉進懷里,但畢竟有人在,喝不出那臉面。若嬨卻是膽大的,雙手恨不得趴在他懷里,讓良沐又羞又喜。
忙推開她微嗔“林大哥還看著呢?!比魦銙哌^他羞紅的面頰,“哥哥怕什么,又不是婆婆?!贝_實如此,若是讓戴氏見了去,還不罵死人。
良沐帶來好些果蔬糧食,喜得秦夫人直夸他孝順,知道自己這個老太婆吃粗糧吃的腮幫子疼,林白將肥魚遞上,“干娘這話可是偏心,你看我這可是剛釣上來的?!?
秦夫人喜滋滋的提著魚,“都好,都好,今個干娘我親自下廚,包你們吃的直喊撐得慌?!?
秦夫人說到做到,到了晚飯的時候,廚房內的佃戶媳婦組成的廚娘,都被她趕了出去,唯留下若嬨幫著打個下手,見她手起刀落,幾下那魚鱗頗得干凈,腸肚拋得干凈。
轉眼間喂料,拌餡均已完成,沒過幾分鐘塞了一肚子餡料的肥魚便下了鍋。香氣陣陣從鍋中溢出來,惹得若嬨直咽口水,贊道:“干娘的手藝真不是蓋得?!?
“你可會下廚?”秦夫人又開始露胳膊挽袖子的切菜,下鍋炒。
若嬨曬笑,“地瓜粥算不?”
“你??!”秦夫人恨其不爭點著她額頭,“媳婦子哪能不下廚,還怎么做當家主母?良沐是好得,若是挑剔還不休了你。”
“切,他敢,我倒是巴不得呢!”若嬨腆著臉,邊說邊笑,鬧得秦夫人也哈哈大笑起來,但還是拉著若嬨諄諄教導,耳提面命讓若嬨將廚藝上手,拴住男人的胃。
見秦夫人如此勤勉,若嬨總要表現一二,看著菜都差不多了,忽然想起自己曾做過蛋糕,一瞧還真有面粉,忙不迭的為大伙準備起飯后甜點,就是不知她們會不會買賬。
秦夫人看著若嬨獨自忙忙活活,竟不知道怎么插手,站在身側端詳她打蛋,調和面粉,最后將稀糊糊的面糊放到鍋里干蒸,在面糊上還刷了一層黃亮蛋黃液體,待飯菜出鍋,那糕點絲毫沒有反映。
若嬨卻是胸有成竹,吹著大伙先吃飯,待飯后送上甜點,讓所有人都為之期待,特別是秦夫人,總感覺她的手法很奇特,特別的好奇。
片刻不到,那廚房的媳婦子們,便端著一大塊柔軟細膩熱氣騰騰的蛋糕,放到桌上。林白忍不住上手按了按,軟的如同少婦的臉頰,更散發著陣陣蛋奶香。
良沐也是頭一次見過,與林白一樣驚訝,秦夫人卻怔怔端詳。若嬨見她們的反映很是滿意,拿過菜刀從中間切開,那香味頓時濃郁整個房間,就連門口的媳婦們都忍不住咽口水。
先給了秦夫人一塊,又送給林白,良沐則自己忍不住拿起一塊,放入口中,那入口即化的蛋香讓人癡迷,轉眼間偌大的蛋糕具是被吃掉大半,剩下的實在吃不下了,若嬨便命下人們,拿去分著吃。
喜得那些媳婦子們,忙作福,各自都舍不得吃下,紛紛送回家給孩子們吃了。
秦夫人很是意猶未盡,手拿著最后一塊,建議道:“若嬨回去開個鋪子吧!專做這種糕點,傳授幾個廚娘定能一本萬利。”真不愧經商的老油條,這想法正中林白和若嬨下懷。
若嬨喜得點頭,“全聽干娘的,回去就辦。”
良沐卻是皺眉,心疼道:“這樣又要若嬨幸苦了?!?
“才不呢!”若嬨甜笑,“這叫生活,若是日日坐在家中,就不是我了?!?
“這倒是真的,人呆的久了,就生出病了?!绷职兹∵^毛巾給秦夫人凈手。
秦夫人連伸著懶腰,自嘲:“那是你們年輕人,我這個老太君可是懶得很,良沐你可不知道,前些日子,若嬨日日拉著我四處走,這腿都走直了,今日你來,帶著你家媳婦溜達去,莫要煩我?!?
良沐忙起身作福,恭送秦夫人回房,回頭看著若嬨擠眉弄眼,“娘子走吧,帶為夫欣賞這山中秀色如何?”若嬨不好意思的轉過頭,“你愛去,叫林大哥陪你?!?
林白忙往外跑,“莫要扯上我,我也是累的一天了。”轉眼便沒了身影。
良沐攙扶著若嬨,游走在山邊的小路,說著家中店鋪的事情,具是喜得,讓若嬨高興的臉璨如花,正行至半路,迎頭過了幾個小孩,每個人手中都拿著好些東西,齊齊站在若嬨身旁。
大些的小男孩,將兩個鵝蛋送到若嬨手中,羞澀道:“夫人,我是王家的,今個吃了夫人的賞,這是小子孝敬夫人的?!眲e看這男孩年歲不大,倒是會說話的。
若嬨看看手中鵝蛋,只收下一個,另一個還了回去,“乖,夫人剛吃過飯,就留下一個?!蹦悄泻⒉豢辖?,最后良沐發話,他才唯唯諾諾收下了。
另幾個年紀小的,都是膽怯的很,具是將東西一股腦放到若嬨手中,美的若嬨跟什么似得,一樣樣的看,有幾樣是山中的物事,烤好得,她也不嫌臟,皆是吃得。
從沒有見過如此不挑剔的夫人,那些孩子也不怕起來,纏著若嬨與她們玩耍,若嬨的心性與小孩子一般,跟她們玩的不亦樂乎。站在她們之間竟是如此顯眼,美與童貞相結合,讓人無法錯開一眼,今生能娶到她這樣妻子,夫復何求,良沐一時間竟看的醉了。
近幾日閑著無事,若嬨便常和那些山中佃戶接觸,才發現她們是多么疾苦,日子過得竟不如她和良沐那時,連獵回來的野物都舍不得吃,具是賣了鐵錢,換成米面。
然這里又不是計劃生育的,家家多子多孫,鬧得孩子們都吃不飽,山中地有限,那里能種植夠吃的糧食,讓人看著心疼,林白對于管理莊園也是一籌莫展。
經若嬨觀察幾日,因地制宜了幾套方案,先是在河中種植荷花,蓮藕的價值在北方出售可是一本萬利,但是種植技術卻需要同蓮花一起引進。然后便是種植些新鮮果蔬,若嬨覺得這個氣候特別的適合葡萄,但是就算是在大些都市,葡萄都是稀缺的,更別說種子大面積種植了。
想來想去還是種植脆梨和蘋果,林白聽完她的建議,具是點頭,只說都是些好計劃,竟然將若嬨所說的葡萄都暗自記下了。當然糧食也是必不可少,若嬨則建議開墾梯田,雖然耗時,但是永久工程。
那些佃戶們得知若嬨的想法,皆是拍手叫好,恨不得馬上就去辦理。
明明是避暑悠閑的,哪成想倒成了莊戶改造,良沐想著家中幾個莊子,雖然吃穿不愁,但也需改良,便將若嬨說的幾點合適的記載下來,準備回去分配給各個莊上的管事。
待她們回去,悶熱天已經悄然而去,想來她們在山中已經過了半月有余,從回到家中,若嬨豈止是想念,當夜了便叫了各個管事的,在書房會面,點了賬目,皆是見漲平穩的,喜得若嬨要給管事的漲月錢。
讓丫鬟送出了幾個管事后,若嬨便開始盤算起蛋糕店的事情,忽然彩云敲門進來,低聲道:“夫人,良田求見。”
“良田?”蘭若嬨驚呼出聲,彩云自是機警的,忙將門掩上,小步過來,“夫人,那良田是老爺找你去之后請來的,聽說被老爺升為大管事的,大姑奶奶想來跟你說的,但那良田非要親自來說,我又攔不住,夫人您看……”
“哼……”她冷哼一聲,如今自己的身份還會怕他,“且叫他進來,你在門口守著便是?!?
彩云忙點頭,臨走前還憤憤道:“他不似好人,整日里跟丫頭們打趣逗樂子?!?
“他逗你了?”蘭若嬨有些口無遮攔,羞得彩云紅了臉,“我是夫人的,他敢,我就死給他看?!?
“傻丫頭,跟這種人說死,不值得,你還小,若是將來得了好得,我必是給你良人身份,嫁過去。”若嬨說的淡淡的,卻激動的彩云熱淚盈眶,忙跪下叩頭,“婢子能跟著您這樣的主子,就是被賣十回都甘愿?!?
“沒出息的?!比魦惴鏊饋?,“快出去傳喚?!?
“嗯!”彩云忙擦了淚,小跑出去。
沒一會良田便進了來,緩緩走向蘭若嬨,她雖是沒有抬頭,但依能感覺到那灼人的眼光,委實厭倦,她都懶得說話,伸手止住,“有話便在那里說吧!”
良田諂笑:“良田見過嫂嫂?!彼€當自己是嫂嫂。若嬨也不含糊,冷笑著看向他,“正所謂長嫂如母,你若是好好做事,定不會虧待了你?!?
“那我是不是該改口叫你聲娘了?”若是能在娘后面加個子,他更是樂的很呢!
“你若是不介意,我又如何?”跟這種人講廉恥,如同對牛彈琴。蘭若嬨言歸正傳問道:“你現在管理那些店鋪?”
“嫂子的花卉館還有良鳳的女子養生館,我都是有所管理的?!绷继锏故钱吂М吘矗四请p該挖掉的眼睛。
“這樣?。 比魦阆肓讼?,道:“你明個去幾個莊上吧!你大哥想要改造莊上的種植,你去幫著監督下。”
良田先是一愣,卻是笑著點頭,“若是大哥命的,良田自是遵從的。”
那話的意思,是不是若嬨說的就不好使?但是這兩個鋪子可是她的主力,若是出了岔子,就算是宰了他都不解恨,可若是明里將他支走,能行嗎?戴氏還不嘔死我。
“哦!那就等著你大哥告訴你吧!我累了,想休息?!比魦阆旅s人,他卻似沒聽見,竟反走過去,伸手抵到若嬨面前,“兄弟扶著嫂嫂出去如何?”
蘭若嬨冷哼一聲,道:“多謝,我不是老太君,受不起?!?
“長嫂如母嗎!”良田恬不知恥的笑。
“那就像尊重母親一樣,敬著我便是了?!比魦銘械酶m纏,繞路要走,那成想他竟然色膽包天,扭身將若嬨攔住,“別以為你現在高了,就能拿我怎樣,也不過是個孤女,有個干娘,我就耐不得你?”
若嬨氣急,伸手就給他一個巴掌聲,那聲音清脆的很,良田卻絲毫沒有規避的意思,反而笑的越發甜膩:“若是不出氣,再來兩下,我巴不得你多摸摸我。”
“無恥。”氣得若嬨手腳拔涼,抖得厲害。
聽見里面有聲音,彩云推門猛沖而入,擋在若嬨面前,“你個登徒子,敢開罪我家奶奶,待我告訴老爺,趕你出去。”
良田卻是滿臉無辜看著若嬨,“嫂嫂打得不解氣,但莫要告訴大哥,我也是要養家的,若是失了差事爹和娘,具是怪我沒有出息?!迸率遣恢挂炙?!自己也脫不了干系。
若嬨不想鬧大,無奈擺擺手,“罷了,下次主意便是了?!?
自從良田進入鋪上管理,說實話管賬采納還算有條不紊,面上對若嬨也算尊敬,雖是暗地里也是言語挑逗,但若嬨這棵大樹不動,他樹枝瞎搖也是惘然。
反而彩云卻越發的機警,不管若嬨去那里,均寸步不離,倒是讓良田將她恨上了,想著法使壞,又是介紹人家將她嫁出去,又是送來新丫頭擠兌她,具被若嬨擋下,其中不少事情借以敲打他,倒是少有的安分了幾日。
就當是少了宅斗,那他當樂子吧!畢竟是戴氏的人,不能制裁的太過嚴苛。本想讓他去莊上管事的,指走遠些。但良沐又不放心,說擔心他個新去的,就算是有主子命,也難免無法服眾,還是管理著店面。
既然如此,若嬨也想了策略,將每個店鋪又競選了有能力的管事和媳婦子,幫襯著。實則是掌管大權,想要挖空良田的虛職,良田又怎會不知,但沒法浮了若嬨愛惜兄弟的好意,只能干吃啞巴虧。
這些店鋪中,屬女人養生會館最火爆,日日都是人滿為患,特別若嬨自推出了精油推拿,刮痧,拔罐,讓那些終日里搓麻的貴婦們,得以舒適享受。
新項目開展沒幾日,已成為鎮上女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各個都已能去女人養生館耍一圈,引以為榮。當然守著這么好的地方,若嬨可不會錯過,隔三差五的便去推拿,那身子舒服的沒法說。
這日若嬨剛剛進來,便被譚管事的請入單間,若嬨見她面色凝重,進來便問為何?管事的譚娘子將門關嚴,鄭重道:“昨個有幾個花容館的伎人來這里耍樂子,奴家知道夫人說過,場所干凈最重要,若是讓那些貴婦們知道,我們地面上接納那些人,怕是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你做的很對?!比魦泓c了點頭,將手邊上的茶送給她,她自是不敢喝的,忙道:“可是那老爺的小叔,卻埋怨奴家有錢不掙,非得接了她們幾個人。奴家見他是老爺的親弟弟,自是辯論不過,所以便擅自關了店鋪,說是歇業一日,徹底清掃,然后她們……”
若嬨聽到這里,見她噤聲了,忙不跌問,“然后怎樣了?”
譚娘子臉一沉,憤憤道:“她們就坐在店鋪門口,大肆宣揚,說夫人的哥哥就是做這個行當,自是不干凈的,竟也來得,為何她們來不得?”
聽及此,氣得若嬨一拍桌子,發髻珠釵穗子亂晃,“命人歇業三日,說屋子裝修,施藥清掃干凈,不然讓人抓到衛生不好,可翻不了身。”那管事娘子連連點頭,忙不迭下去忙活。
怪不得這些日子,林白均不來自己店面說話,竟是被人的讒言害得這般苦,若嬨提來個小廝,讓他下去徹查,是那家的伎人,敢到此處鬧事,查出來馬上匯報。
彩云見若嬨氣得變了臉色,忙拉著她冰涼的手揉/搓捂暖,“夫人咱們不氣,這就去找林大官人賠不是去,他定是好說話的?!?
也就只有這么辦了,若嬨先來到蛋糕鋪子,命廚娘們做了幾道甜品,親手做了蛋糕,分為三份,一份送與秦家,一份送與縣令的何夫人,一份自己帶走,送與林大哥那里賠罪。
這縣令夫人何氏是識情的,知書達理的賢惠之人,與若嬨一見如故。女人養生會館,她幫忙匪淺,若嬨想著給她一成股份作為報答,也算是牽制,但她卻說什么都不肯收下,只說這是她們姐妹的情誼,讓若嬨感動非常。
要知道在古代,地方官大過天。沒有個撐腰的,就是你再有錢,分了你的家也是簡單的事情,所以若嬨有了這個擋箭牌,生意再紅火,眼紅的人再多,也無人敢動她。
話說到此,若嬨忙不迭去見林白,結果那守門門童卻死活不讓她進入,說里面有恩客在,像夫人這種尊貴的主,自是進不得這種臟地方的。
看來林白真生氣了,他最恨的就是人說他臟,卻吩咐門童如此說,再說他何時上午接客,多是晚上的,明明就是回避自己。若嬨嘆了一口氣,心不甘更不想走,就在小樓門口轉悠。
彩云機靈著呢!笑盈盈走到那門童身邊,隨手變出來個糖面人,逗哪門童開心,畢竟是個年紀小的,兩句話便上套,跟著彩云有說有笑的,彩云向若嬨使眼神,若嬨得了空檔,溜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