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篝火需設在何處呢?”霜凌見公主只說了這些長青翠柏,卻只字不提那篝火,心中疑惑。若嬨倩笑,眸光中滿滿的自信之色,手指向那片直徑數米,且高出地面幾厘米的花壇。
“我覺得那里就不錯,將花刨了,平鋪上琉璃石子,火光映射,該是別有一番異域風情。”腦中已經呈現了一幅幅,婀娜女子圍著火堆翩翩起舞之美景,忍不住鳳目眉梢上翹。
雖覺得正怒放的滿池子綠鄂,黃金菊委實可惜,但公主的想法也實在妙,霜凌笑瞇著眼翹起大拇指:“這主意妙?。×一鹬鄙显葡?,接天碧月,必是美不勝收,讓那些公主真正的見識見識,什么叫做派對!”
派對這是剛剛若嬨與她說的,想不到竟記住了。若嬨被逗笑,往后推她,“好了,好了,別扯皮,還接天碧月,那不是燎原啦!快下去收拾吧!我四處走走?!?
霜凌猛點頭,剛跑出去沒幾步又回來,“公主可別出去太遠,這院子都被侍衛給封了起來,看見了反倒惹氣?!?
何為興師動眾,她現在真有體會了??磥磉@是要引君入甕???心中越發擔心起林白,莫要再鋌而走險來見自己,見公主剛剛還雀躍嬉笑,瞬時面如寒霜,霜凌更是氣不打一處,挽著她的胳膊向前,“公主,要不去與皇上說,看他們還敢放肆?!?
與皇上說,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傻事她可不會做,由著他們鬧騰,若嬨冷笑:“我沒事,忙你的去吧!”
信步游走在小樹交錯之間,午后的暖陽傾透入枝葉縫隙斜插而下,若嬨手托著樹枝,滿腦子想的都是景寧的過去,如今她要替她活嗎?可是若嬨并非是她,她有著自己的理想與奮斗目標,再說大仇得報,她是不是也該選擇離開了呢?
可眼下守衛如此森嚴,她個大老鼠都費勁的女子,能跑的出去嗎?不行,此事要與林白好好商議,不能總是在這里干靠?。≌W猿两季w,身后有人接近都不知道,當反應過來,已被人捂住了口鼻,陣陣寒氣由下逼近。
嚇得蘭若嬨渾身繃緊,進入戒備狀態,手撓腳踢,只是身后之人全身鐵甲緊固,手指頭那里是鐵甲的對手。“若嬨,是我。”良沐生怕傷到她,忙放開了手腕,若嬨彈跳而出,嚇得雙腿亂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出氣,“你瘋啦?”
良沐面癱的表情,終于少許波動:“我擔心你?!?
“我在我家后院游玩,還能有什么意外嗎?”若嬨憤憤出氣,扶著樹枝起身,剛要往前走,手臂被他抓得牢靠?!敖裨缌职卓墒窃谀惴坷??”若嬨的腳步頓了下,偏著頭冷笑面對:“廉憶將軍,你如何有此一問?難不成你親見林白進入本宮的房間,還是有誰敢膽大妄言,毀本宮與林尚書的名聲,亦或是身為公主的我,夜深人靜之時,勾引林尚書與后宮斯通?”
若嬨挑眉冷笑,讓良沐更覺得陌生“哼哼……廉憶將軍,這幾種可能,都夠致死我的,你我雖無緣相守白頭,但你也不至于想置我于死地吧?”
良沐猛地甩開她的手臂,低沉聲音猶如暮鐘凄涼“我是怎樣的人,難道你與我同床三載會不知?”
“我知,所以我更恨?!比魦惚凰罅λΦ揭慌?,手臂撞到木芥上,硬生生的疼,衣袖內漸漸濕涼之感,強憋著眼淚不肯下落,扭身繼續向前,良沐雙臂一收,她便跌入懷中,絲絲腥甜氣息入鼻,他猛地掀開了衣袖,雙眼緊瞇,“你受傷了?!?
若嬨伸手撓著他束縛自己的手臂,“要你管,我死跟你有關系嗎?”
“我一日沒有休了你,你蘭若嬨便是我的妻,怎會與我沒有關系?”懶得理會懷中女子喋喋不休,一把將她按壓在腿上,拉出了胳膊,手頭沒布,索性用嘴舔舐掉手臂上的血跡,溫熱寸寸下滑,嚇得蘭若嬨真的沒了動作,“良沐,我告訴你??!在不放開我叫人啦?”
良沐少有的訕笑:“隨意。哦!忘記告訴公主了,如今管理此處安全的便是在下,直到你肯于皇上說出你我婚事之后。”
“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說?!碧m若嬨恨的咬牙切齒。
良沐俯首貼近她面頰,戲謔輕笑:“那好,我就在你身邊耗一輩子?!?
若嬨氣的大罵:“你無恥,流氓……”剛罵了三句不到,屁股上啪的一聲,火辣辣的疼,“良沐你個大變態,敢打我。”越想越氣,一口咬在他大腿上,良沐蹙眉,卻是冷冷一笑,啪啪又是兩巴掌下去,感覺屁股都腫了。
猛地松了口,“良沐,你放開我吧!我不罵了,也不咬了?!蹦橙私K于很不硬氣的軟了,好不容易聽她柔聲細語,良沐怎舍得放手。一陣天旋地轉,蘭若嬨便被直挺挺抱坐在他懷中,他的一只手壓在她身下,似有若無的揉著她的屁股,登時羞紅了臉。
“起開,別占我便宜?!彼珠_始不安分扭動身子,直到感覺身下滾燙如鐵柱的某處,她又徹底消停了,良沐可是與她同床共枕幾年的相公,什么狀態還不是了若指掌,若真是在扭下去,怕是自己真就沒臉見人了。
這么想著忙端正了身子,以命令似的口吻:“廉憶將軍,若是讓人看見你如此輕薄我,怕是你腦袋就要搬家了?!?
許久沒有得見,早就想的心焦難耐,如今美人再懷,鼻尖嗅著久違暖香,他早已隱忍不住,小腹似著了火一般,找尋宣泄之處。俯首貼在她面側,“你果真舍得。”絲絲溫/濕哈氣,由頭頂瀉下,驚出她一身冷汗?!傲笺?,算了……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比魦銛[出一副死鴨子不怕開水燙的姿態,兩手攤開任他怎樣。
越是這樣,良沐反倒拘謹了,大掌推在她腰身,若嬨順勢而起,良沐緩了半天神智,舉目環視四周,道:“你不是要找會修剪的嗎?我來便是了?!?
若嬨冷笑:“求之不得?!睉汛е亓伺P房,就再也沒敢出來。
時光荏苒,兩日過。月入云俏,朦朦朧朧灑下萬里銀白,花壇中篝火升天而起,幾米高勢照著人面上暖融融,無一絲秋涼,特質的長條桌椅,各排左右兩側,擺滿琳瑯滿目瓜果甜點,具是按照若嬨所吩咐,色澤鮮艷晶瑩剔透,誘人垂涎。
應和著小太監張穗陰陽頓挫報花名似的語調,進來一對又一雙,女子花枝招展猶如春花四處飄逸,男子英姿颯颯,魁梧挺胸,方步而來。轉眼偌大的花園已經站滿了人,認識的不認識,若嬨具是笑瞇著眼過去與之親切打著招呼,霜凌緊隨其后,就怕這公主一時記性不好,忘記面前是誰,失了體面還開罪人,而忙著做記錄,小聲提醒。
八公主因性情與景寧頗有相似之處,所以對景寧感情深厚,剛剛過來,就撲到甜點果子處,捏了幾個扔到嘴里嘗,見若嬨向這邊來,忙奔過去,牽著她的手過來,“皇姐真厲害,這些果子香甜卻不膩口,真好吃?!?
“這可是蛋撻?”四公主迤邐而至,秀手微抬起銀白色磁盤,就著火光端詳盤中泛著金黃的蛋撻,“這金黃色真誘人,曾聽說是臨縣特產,不知妹妹從哪里學得?”若嬨抿唇輕笑,剛要回答。
遠處蘭景龍行方步款款而來,“皇姐曾經就在臨縣,且開過一處蛋糕坊,不知是不是哪里的廚娘好手藝?”
他知道的可真多,若嬨皮笑肉不笑,微動手,霜凌已經送她手中一個梅子蛋撻,由她轉送給景龍,他倒是配合,笑著接過,“皇弟可真是八面玲瓏的人兒,什么都瞞不過你的耳朵。本宮在臨縣避難之時,確實開過一家蛋糕坊,特聘了幾名廚娘,手藝確實不錯?!?
“那現在還能不能找到啦?若是帶入宮中,就日日能吃到這么好吃的甜點了。”八公主吃過一個,還意猶未盡嘬了嘬指頭,模樣甚是單純可愛,“真好吃。”伸手又拿起來一個。
蘭景龍手中玉骨扇擋住她的手,逗她:“小心成豬?!?
“哼!”八公主冷哼一聲,將自己藏到若嬨身后,楚楚可憐的眨眼睛撒嬌:“姐姐……”
“吃吧!吃吧!”若嬨很是敞亮。
入口花架處景順振臂高呼:“皇姐,我來啦?”那聲音渾厚中透著少男特有的沙啞,不是難聽亦好聽不到哪里,八公主與他最不對盤,見若嬨要去接她,頓時將她抱得更緊,嘟著嘴巴秀眉倒豎:“皇姐你偏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若嬨是深有體會了,笑著伸手捏了捏她面頰,“八妹乖,皇姐可是主東呢,怎能不前去相迎?!痹捳f景順從來不把自己當成客人,疾步跑到若嬨身邊,一把拉著她胳膊就往扯,“皇姐,我給你好東西瞧。”
八公主說啥不肯放手,緊眉瞪眼:“小順子,我告訴皇姐今天是我的。”
“你個不知羞的臭丫頭,皇姐始終是我的,何時是你的?。俊本绊槀€蠻力小子半程力氣也比八公主大,兩下拔河就扯得若嬨膀子痛。
霜凌急的面紅耳赤,景順就是個魔頭,從來不聽勸,忙拉著八公主咬耳朵,只見她竊笑閃過白皙雪面,挑了挑眉頭從拉巧妙變成攙扶,“姐姐,我也想去?!?
景順跺腳:“不行,這禮物只能讓皇姐一人看見。”八公主抿了唇,又要發火,若嬨忙一胳膊拉著一個,往外走,哄道:“皇弟可是男子漢,就該有男子漢的爽朗大度模樣,照顧下八妹可好?”
被她開口閉口的男子漢叫的飄飄然的景順,沒走兩步又頓住,在若嬨耳邊輕聲道:“這可是伯仲讓景順帶來的,說好了只讓你一人看的?!?
酡紅爬面連脖子都沒有錯過,若嬨羞澀垂頭,笑靨如花:“沒關系,讓八妹去瞧瞧也無妨。”說著任由景順帶領,來到門外的空曠處。
似來到臨界線,景順伸手止住她們腳步,只聽嘭的一聲巨響,嚇得八公主一把捂住耳朵,若嬨傻傻的仰面向上,見得一束紅炎在半空中咋開,星火點點隨風緩緩下落,猶如金色瀑布由天而降,美不勝收。
轉瞬又是啪啪幾聲巨響,豎條火焰齊放,將昏暗之處映照亮如白晝,漫天金銀光四射飛濺,姹紫嫣紅明亮耀眼,貪戀的忍不住仰頭癡迷觀賞。
琉璃瓦頂,一黑一金兩道身影,紛紛仰首觀望,“還真是個勁敵?!本褒埵置^下巴,面色凝重。良沐靜若止水的面上,絲毫不起漣漪,“煙花雖美,轉瞬即逝?!本褒埌櫭悸运迹骸按搜陨跏??!?
景順從驚艷中回神,遺憾的拱拱手,“時間緊,任務重,所以就這么幾個?!?
“很好了,真的很好了?!比魦阊陲椫壑屑訜釡I,笑的越發放肆,八公主更是顯有的贊了景順一句:“臭小子,沒想到你還挺厲害的嗎?”
被久敵夸獎,讓景順沾沾自喜,恨不得尾巴翹到天上,但在若嬨還是如實作答,“伯仲因為這煙火,左手都炸傷了?!?
若嬨鐵青了臉色:“現在可好?”景順看向八公主那里,“姐姐可是想喝果茶?”若嬨反應過來,忙拉過八公主:“八妹,姐姐想喝果茶,去幫我取來行嗎?”
八公主沒什么心眼,滿口答應扭頭跑遠了,景順不忘叮囑:“喂!我想吃笑口酥。”
“想吃自己拿?!?
若嬨再也忍不住拉著他靠在墻角,急問:“他的手可留下殘缺?”景順搖頭,“皮外傷而已,都長出心肉了,本是不讓我說的,但又怕姐姐說我隱瞞,也就一并說了。”
“沒事就好?!毙闹写笫^放下,“景順等會我給你幾樣外傷藥,你帶回去。”景順點頭。
若嬨剛回到篝火旁,忙著燒烤的廚娘小步過來,抹把汗水,福了福身子:“公主,肉烤好了一波,可以進餐了。”若嬨高抬手臂,拍了幾聲:“肉烤好啦!這邊請。”
眾人跟隨若嬨身后,來到燒烤鐵槽處,宮伶按照每位喜好取過烤肉,用尖刀切下,與主子品嘗,無不是滿意點頭,直贊這味道獨特,比御廚做的有過之而無及七公主。
七公主手中托盤緩緩放下,專注的看著篝火噼啪蹦出星點火光,一抹莫名笑意劃過唇角:“皇姐這烤肉味道真是獨體,竟隱隱嘗出草藥的味道。”
她這小嘴還挺好使的,若嬨在腌制肉片的時候,卻是放了幾位藥草提鮮,孜然就是主要一味,便也不瞞著“真是瞞不過七皇妹這張小嘴,我這里確實放了幾味,若是妹妹不喜歡,便換掉?!?
七公主淺笑搖頭:“我喜不喜歡倒是無所謂,但是皇上必是不會喜歡的,皇上最見不得有人效仿草原蠻夷之輩了。”
場面瞬時陷入冷場,皇上討厭嗎?若嬨竟沒有想過這一點,但也不難想到,草原蠻夷善騎射興兵打仗可比南方的漢子兩人,皇上討厭也是正常。
“朕討厭什么啦?”真是越壞越來,冷場到極點了,皇上竟然憑空出現了,他老人家不是說今日事忙不來的嗎?怎么如此出爾反爾啊?剛才就被人問的焦頭爛額,這會她不想個好法子還不行了呢。
皇子皇孫雖各懷心思,但均齊齊下跪叩拜:“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伸手撫平:“都是自家親人,免禮?!逼吖餮鄣组W過狡黠之色,舉止文雅大方,落落而行到皇上身側,獻媚笑言:“皇上,剛才還聽皇姐說您忙于公務來不了!竟沒有等就用餐,實在罪過。”
“何罪之有啊?”皇后隨即姍姍而來,這下更熱鬧了。若嬨腦中片刻空白,滿臉含春笑,相迎過去:“都是孫女的罪過,還望皇上,皇后責罰。”
皇后心疼她在心里,自是不會怪罪,拉著她起身,“本就不想來的,聽說你這里熱鬧的很,宮中嫌悶久了,若是不來豈不就錯過了,便去求了皇上一起來耍個樂子,就怕被小的們笑話了去。”
景龍雙手呈上銀盤烤肉,景順更是脫了剛才皮猴性情,手托著酒壺與皇上皇后斟酒,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賢孫模樣,若嬨畢恭畢敬站在身側,與皇后說著那些甜點與美酒搭配好,那些果子與香茶配食最為美味,聽得皇后更是豎起耳朵全神貫注。
七公主見所有人都有拆臺之勢,均不再提,景龍更是過分,與皇上一個勁鼓吹這烤肉味美鮮嫩,轉眼皇上都吃了幾塊有余,皇后更是讓景寧忽悠的飄飄然,誰也不理,只拉著景寧的小手,笑的合不攏口。
不由得秀眉絞緊,上前幾步,扼腕喟嘆:“這烤肉是好吃,但畢竟是大漠荒夷之食,沒得宮中美味精細補身。”見她一口一個大漠,是真的見不得自己好過,若嬨亦是笑著俯首,解釋:“這烤肉可并不是大漠專屬,乃是由我國境內外傳,而且孫女還在這腌肉的料里兌了些補身養胃的草藥,不僅味道鮮甜嫩美,對身體也是挺好的?!?
景順又切了幾塊放入皇上的盤中:“皇姐說的甚是,這肉不僅好吃,而且養身壯力,我看就應該讓軍中將士多多吃肉,必是能有雄武神力?!?
難免有些胡言亂語,但皇上卻是似有若無點了點頭,“汪太醫也說過大漠男子身強體壯,與吃肉也很有關系?!?
“壯實有什么用?。坑袥]有好使的頭腦,哪有我們這里的人聰慧,皇姐你說是不是哦?”八公主笑嘻嘻望著若嬨,在如此灼熱的目光下,她怎敢不點頭,“八妹所言甚是,不過國之大事還是男人們說了算,妹妹與我都參與不得。”
七公主本就不善的面色,更家陰冷,卻說不出半句反駁,身為女子國事不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