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霍安所想,蘇換姑娘她就是一節吹不彎壓不斷的老竹子,睡一覺就又精神抖擻地投入到新一天的生活中去了。
小二的傷好了些,一瘸一拐地在院子裡溜達。
吃過午飯後,霍安在院子裡劈柴,蘇換換了自己的補丁衣裙,在屋檐下洗頭髮。
花穗到訪時,蘇換十分高興,胡亂將頭髮擦了擦,很沒形象地撲出去迎花穗,“花穗,你來找我玩啊?”
彼時,花穗正偷偷瞄了一眼專心劈柴的霍安。
蘇換想,好吧,醉翁之意不在酒,花穗姑娘其實是想來瞄她堂哥的。
花穗提了一隻籃子來,裡面有些針線活。兩個姑娘就搬了長凳坐在院子裡,曬著太陽做針線活。達達和小二被拴在樹下,哀怨地看著她們。以前主人很少拴它們的,現在卻經常拴它們,好幽怨哦。
不一會兒,門外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霍安,霍安!”
蘇換皺皺眉。這聲音有些耳熟。
霍安也皺皺眉。至從堂妹蹦出來後,好像他家越來越熱鬧了。
花穗伸頭看了看,“咦,是冬河。”
冬河?
蘇換頓時想起來了,哦哦哦,那個屎孩子,冬河。
冬河手裡提著一張網,笑嘻嘻地走到院門口,一眼瞄見兩個姑娘坐在院子裡,頓時羨慕得口水滴答。霍安這小子踩了狗屎,村裡最漂亮的兩個姑娘都在他家呢。
於是他轉過頭去喊,“寶豐,快來。”
寶豐帶著三五個後生,挽著褲腿穿著草鞋,一手提著竹簍,一手拿著魚叉走過來。
看見院子裡的兩個姑娘時,他微微低了低頭,轉頭去看霍安,“霍安,聽說過會兒桃花河上游要放水,我們閒著沒事做,想去捕魚,你要不要一起去?”
霍安皺皺眉,這些年他多是獨來獨往,和村裡後生雖然認識,但少打交道,他們怎麼想著來邀他一起捕魚呢?
寶豐有些尷尬,他就說霍安是性子好靜的人,一定不喜歡和他們一起鬧騰,偏偏冬河要攛掇著大家來瞄霍安的漂亮堂妹。
不過他沒想到,花穗也在,好似與霍安堂妹還很要好的模樣。
霍安正要搖頭,很不幸的,奇葩姑娘扔下針線活撲了過來,兩眼烏亮烏亮,“你們要去捕魚啊?”
彼時她剛洗過頭髮,一頭烏髮半乾半溼,帶些捲曲披散兩肩,襯托得一張桃花粉臉更是晶瑩剔透。
幾個後生臉有些熱,哦哦哦,冬河真沒亂說,霍安堂妹好漂亮。
冬河笑嘻嘻道,“是啊。你不知道,你堂哥捕魚也厲害著,所以我們來請他出山嘛。”
蘇換轉頭去看霍安,小眼神閃閃發光,“哥,你去唄你去唄,晚上我燒魚湯給你喝。”
霍安額角青筋一跳。這姑娘又開始入戲了。
蘇換跳脫得像兔子,又跑過去拉了花穗站起來,大聲道,“哥,讓我和花穗也一起去吧。我們站在岸上看,給你們吶喊助威。”
冬河笑得嘴都合不攏,“好啊好啊。”
寶豐偷偷用手肘戳了一下他。
冬河撓頭看他一眼,“你戳我幹嘛?”
花穗有些不好意思,“小四,這不好吧……”
蘇換笑瞇瞇道,“有什麼不好,我哥親自出馬呢。你不曉得,我哥好身手……”
霍安驀然扭頭看她,眼神冷得結冰。
蘇換急忙剎住,險些咬著舌頭。好險好險,差點忘了霍安的叮囑。
最終,在屎孩子冬河和好奇娃蘇換的合力慫恿下,霍安出馬了。
一羣年輕男女高高興興地往桃花河走去。
路上遇到連三叔蹲在田埂上抽菸鬥。看見蘇換,他微微別了別臉,蘇換卻甜甜招呼他一聲,“連三叔。”
瞇眼看著這羣年輕人走過,連三叔忍不住感嘆,年輕就是好啊,春天更盪漾啊。
蘇換挽著花穗,一路上唧唧喳喳和冬河說話,偶爾大笑幾聲,聲音清脆得銀鈴一樣,將那日對屎孩子冬河記下的仇,忘得一乾二淨。
後生們都擠著冬河走,說說笑笑,連害羞文靜的花穗姑娘都受到感染,偶爾也歡快笑幾聲。
霍安和寶豐倒落在最後了。二人一個不會說話,一個說話很少,一時就那樣默默走著。
這次他們去的是桃花河中下游段,與上次霍安帶蘇換去的下游,景色又不一樣。已進四月,河岸邊生滿了密密的草甸子,青油油的泛光,河牀呈現出不規則的階梯錯落狀,水流要湍急一些,嘩啦啦一路歡跑而去。
冬河像只野猴子,將漁網往地上一扔,蹬了草鞋,吼吼地奔向河裡,彎腰潑水起來洗臉。
幾個後生也熱血沸騰,光著腳丫跑去河裡澆水,看得坐在岸上的蘇換十分羨慕嫉妒恨。
她要是也能光著腳丫去踩踩水就好了,顯然,有她堂哥霍安在,她這個想法不好實現,於是只好乖乖裝小白兔。
霍安和寶豐走過來,將幾個竹魚簍放在她們腳邊。霍安指指魚簍,蘇換討好一笑,“我知道我知道,我和花穗一定看好魚簍,哥,你放心去吧。”
霍安用眼神警告她,你不要鬧妖蛾子。
蘇換趕緊點頭。
於是霍安和寶豐也脫了鞋,挽起褲腿,拿著漁網和魚叉,蹚水而去。
二人選好一個位置,開始佈網。比起那羣還在胡鬧的猴子,他們顯得更沉靜,而且有默契。霍安在一處河牀上挖了一個缺口,寶豐拿了備好的粗木棍子,在缺口下方熟練地結網。
蘇換戳戳花穗,“和我哥一起結網那個人是誰?”
花穗說,“他叫寶豐。陳寶豐。”
蘇換瞇瞇眼,“還不錯。”
花穗抿脣一笑,扭頭看她,“連三叔總說,寶豐以後也是個有出息的。他會讀書,字也寫得好,聽說準備去參加今年的秋試。”
蘇換撇撇嘴,“我哥也寫一手好字呢。”
花穗眨了眨明亮的杏核眼,“小四,你和你堂哥,多久沒見了呀?”
蘇換怔了一怔,含糊道,“很多年,很多年了。”
花穗扭了扭衣角,“你堂哥,小時候……是會說話的吧?”
蘇換驚訝地轉過頭,“啊?”
花穗覺得奇怪,“你不知道?”
蘇換心想,糟了,喜歡霍安的姑娘春心萌動,來套話了,她可得把持住,千萬不能漏了餡。於是裝作鎮定地撫撫頭髮,“啊,那時好小,都是小孩子,哪裡記得住。”
花穗點點頭,“也是。不過我聽我娘說,你堂哥和他娘來到桃花村時,他是會說話的。還有你那嬸嬸,就是你堂哥的娘,我娘說,生得可美了。”
蘇換笑嘻嘻道,“那是,我家的人都生得不錯。你看我就知道了。”
花穗伸一根指頭颳著臉,一邊笑,“不害臊。”
蘇換哈哈大笑,“我哥總說我,要不是臉皮夠厚,還真活不到今天。”
花穗並不知道,她這時說的哥,是她真正的親大哥。
兩個女孩笑了一陣,花穗又羞答答問,“小四,你哥喜歡吃些什麼啊?”
蘇換想了想,呀,霍安那小子基本不挑食,她做什麼他都吃,於是誠實道,“他不挑食,什麼都吃。”想了想,又恨恨道,“就是有時要鬧些小別扭,還得我哄他。”
花穗顯然很驚訝,“啊?”
在她看來,霍安性子沉靜,有本事,還謙遜有禮,比起同歲的後生,他顯得要穩重自持許多。
就在這時,河裡傳來冬河的喊聲,“嗨——放水咯——”
蘇換頓時不淡定了,站起來拍拍裙子,“走走走,花穗我們去看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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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姐把這趟雞血放完了,以後還是回麻將桌去消遣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