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jīng)降臨,連鈺被請到主座入座,嚴家眾人除了正在重病之中的夏木晚與不放心而堅決不肯離開的嚴莫寒,所有人都陪在桌邊。若是之前連鈺擅闖夏木晚房中還引得嚴家眾人的側(cè)目與眾多惡意猜測,那么此刻連鈺連推脫半分的意思都沒有便大咧咧的坐在了椅子上,任誰都沒有膽量去說什么。
若是說連鈺同嚴家一樣,不過是蘇煦手下所操控使用的下人,大家的身份皆是平起平坐。那么在嚴老爺說出自己可以被窩子鷂放出來完全是因為連鈺的出面營救,救命恩人這樣一座大山壓下來,嚴家自然也只能生生被壓下了一頭。
嚴莫楚對此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甚至在連鈺初見到他,翡翠煙槍瞬間轉(zhuǎn)成了一朵花……
“很漂亮!很漂亮!”
連鈺緊緊湊到嚴莫楚面前,手指輕佻的撫摸那艷如三春之色的臉龐:“男生女相,居然當真能如此渾然天成,艷冠群芳。”清亮雙眸片刻也都離不開的細細將嚴莫楚的一眉一睫印在心里,突然松手退開,吞煙吐霧的連連惆悵而嘆,“可惜了,當真是可惜了。”
不急也不惱,嚴莫楚彬彬有禮的回問:“不知莫楚可有什么不足之處,竟會讓連少爺如此頓足而嘆。”從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明目張膽的夸贊他的美麗,更無人曾在背后說過他這容貌有何可惜。但若是說,某些貪圖美色之流……
好容貌,好姿態(tài),當真是可惜了。“我喜歡你長得這么漂亮。”如此驚世駭俗一句,連鈺卻說得再自然不過,“你若不是這嚴家的少爺,我必將你拐出來,大江南北任意逍遙。寂寞長途,有此春色如許,兄此生必不用再看第二人。”還未怎樣居然便跟嚴莫楚稱兄道弟起來,更是將那段話添了無限曖昧。
嚴莫楚仍舊不為所動,只是聽完了,颯然一笑:“連兄雖然如此說,但是自古有云: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小弟見識鄙薄,遠不及連兄高瞻遠矚,便是小弟有此榮幸可以與連兄并駕遠游,只怕不出三日,連兄便會嫌棄小弟了。”說得這么認真,便如當真有此事一般。
原本連鈺還是有心再與嚴莫楚說笑,卻一轉(zhuǎn)眼見蕭然冷著臉很是不滿,知道自己玩得太過,只能無奈的一聳肩,吞云吐霧、吞云吐霧,本少爺乖得很,絕不會在小哥哥的家里面做任何壞事。
Wωω ⊙ttκд n ⊙c ○
等到蕭然帶連鈺去嚴莫楚的院中休息。現(xiàn)在客院被夏木晚占著,嚴莫寒的院中又有著紅葛一房小妾,整座嚴府之中也唯有嚴莫楚的園中可以招待男客。一路上只有蕭然在前面緩緩領(lǐng)路,恢復(fù)了正常秩序的嚴府通常時間都是靜悄悄的恍若無人,再沒走得幾步,果然便見到他轉(zhuǎn)身站住,冷著臉沉聲:“連鈺,你又不是沒見過嚴莫楚,今日為何還要這么去逗他。”真是再沒見過這么愛玩的人。
連鈺本來還想纏著蕭然撒撒嬌,可是剛往前走一步便見到蕭然的臉色陰沉了三分,立刻不敢再動,低頭喃喃言:“上次扮作風水先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這么做了。嚴家二少爺真的長得好漂亮,皮膚又白又細滑,我不過是想摸摸看他臉上擦了粉沒有。”
撲哧一笑,蕭然對上連鈺真是沒有辦法:“照你所說,這莫楚也算是‘傅粉嚴郎’了?”生的美麗的男子居然會讓連鈺這么無心的便欺辱個徹底。該是說連鈺這人嚴重的沒心沒肺,還是說畢竟是漕幫嬌生慣養(yǎng)長大的小少爺,便是無意也會將自己當做所有人的中心,再不會去顧及旁人的感受。
便如此刻,連鈺也不管旁人會怎么想,直接對著蕭然連連招手:“蕭管家,過來坐。”
今日是嚴老爺獲救的壓驚宴更是為了感謝連鈺的營救而鄭重對待的感謝宴。如此嚴肅的場合,蕭然自是要事事親力親為的前后忙綠。現(xiàn)在連鈺居然讓他上去與主子們共坐一桌,根本就是亂了規(guī)矩。再說這么多人沒有蕭然指揮,必然會亂了套。
走到連鈺面前,蕭然面上笑容有禮,實則威脅暗藏:臭小子別再胡鬧了,老老實實的吃你的飯,喝你的酒,再胡鬧小心無人處我對你不客氣。“連少爺,今日這嚴府之中人多眼雜,若是處處有不周到之處蕭然難辭其咎,恕我不能相陪。”聲音倒是溫和平靜依舊。
真是的,連鈺立刻就委屈了。人家就是看你實在太過勞累,所以才特特的叫上你的。對于蕭然的說辭完全不以為然,直接轉(zhuǎn)頭對著嚴老爺?shù)溃骸笆啦B鈺雖然在漕幫是個不管事的紈绔子弟,但是這幫中的幫規(guī)還是知道的。”但笑不語。
嚴老爺完全弄不明白為什么連鈺會突然扯出漕幫中事,只能陪笑著接口:“世侄請說。”
“我漕幫中人,入得幫中便必須遵守幫規(guī)。”連鈺說起自己的幫派終于難得嚴肅了一次,“幫規(guī)不必細說,只是這規(guī)矩的存在便是要做到:功有所賞,過有所罰。”
嚴老爺如此聰明人如何會不知道連鈺話中的意思,連忙起身對著蕭然道:“蕭然,此次勞煩你親去救我,莫寒一路上也讓你多番照顧,這次真是辛苦你。不管怎么說,你今日也是該坐在這里與眾人共醉一回。”
說話間便有伶俐的小丫鬟迅速添上了一副碗筷。連鈺只一發(fā)話便當真將蕭然留了下來,可見其在嚴家的地位絕對穩(wěn)固的已經(jīng)可以左右嚴家當家意見的地步。
但是蕭然卻決不能就這么坐下來,很是為難的向嚴老爺?shù)溃骸袄蠣敚袢照埩藨虬嗲皝沓獞颍@里里外外都要照顧到,我若是此刻坐在這里,很多事情旁人不知,到時候會很麻煩。”這句話倒是沒有故作推脫的意思。
現(xiàn)在的嚴家竟是片刻也離不開蕭然了嗎?嚴老爺皺起眉頭,想了想直接對著旁人吩咐:“去將大少爺喚來。他一整天總也該恢復(fù)過來了。今日的所有瑣事都交給洛塵去做,他也該歷練歷練。”總不能一日沒有蕭然這嚴府都癱瘓掉。
被吩咐到的仆人立刻臉綠,去請大少爺前來?現(xiàn)在大少爺好不容易才回來,正一心撲在為他日夜擔憂而病倒的大少奶奶身旁,此時去請?這豈不是大煞風景?
硬著頭皮去了,就連那個仆人都沒想到居然這么簡單就把大少爺給請了過來。洛塵原本對于將嚴莫寒自己一個人留在席上還滿是擔心,眼神一錯看到蕭然含笑的臉,立刻再不擔心的將他安坐在蕭然身旁,轉(zhuǎn)身退下去忙著接替蕭然的工作。
嚴莫寒匆匆而來、匆匆而坐,對于自己身邊之人是誰完全沒有認知。但是洛塵辦事,他的心中還是有數(shù),此刻只是沉默不語,倒也并不惶然。
客坐滿,主到位,這宴席終于可以正式開始。
一片觥籌交錯之中,嚴莫寒再沒想到耳邊居然會響起他的聲音。
“大少爺。”蕭然好笑的看著嚴莫寒一瞬間沒能忍住的驚訝并著厭煩的神色,將筷子放進他的手中,“大少爺討厭我也沒有辦法,看來今日照顧大少爺?shù)娜擞质俏伊恕!辟N近了聲音壓低,“大少爺?shù)南埠檬捜贿€沒能弄得透徹,所以只好勞煩大少爺辛苦告訴我,您比較中意的是什么。我為您夾取便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和他過不去,偏要將自己放在蕭然的身邊。想到洛塵對蕭然的全盤信任,嚴莫寒爺只無奈的搖頭。這個單純的孩子,自己有多討厭蕭然從始至終可沒有半分遮掩。為什么他卻還是將自己托付給了這只笑面虎?
卻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看著蕭然與嚴莫寒咬耳朵的嚴莫楚此時倍加體貼的貼了上來:“大哥,你可是在說什么?為什么只說給蕭管家聽?”挽上胳膊將嚴莫寒往自己身邊拽了拽,“你一走這么多天回來便只顧著大嫂,現(xiàn)在又是蕭管家。我這個弟弟,你竟是不顧了嗎?”聲音幽幽,幾多委屈。
嚴莫寒真是頭疼,嘆了口氣:“莫楚別鬧,我不與你說話是為了你好。”一手將嚴莫楚的手掰開,很是安慰的拍拍,“一旁去,別鬧我與蕭管家說話。”
“為什么!”嚴莫楚疑惑再疑惑,“我可是你的親弟弟,有什么話可以對管家說卻不能對弟弟說。我可是很不服,很不理解。一定要討個說法哦!”再接再厲的扒上去,“我的好大哥,你就跟我說說嘛,說說。”
嚴莫寒回過頭,滿臉的不相信:“我便是說了,你可能像蕭管家那樣必然照做嗎?”一副嚴重不信任的微皺眉頭神情。
嚴莫楚倒是不信了,側(cè)頭看看蕭然淡淡若無的一張笑臉,再回頭,堅定道:“說吧,我肯定照做就是了。”有什么事可還能難倒他嚴莫楚!
“好!”嚴莫寒一擊掌,“莫楚果然有氣魄。”伸手摸索著握住他的手,握緊,“大哥今日的飯菜可就全都有老兄弟你了,洛塵不在,很是不習慣啊。”奸計得逞,握緊手,慶祝慶祝!
連鈺看的可高興了,一手將蕭然拽到自己身邊:“你們兩兄弟相親相愛,蕭管家今晚歸我,誰也不能搶誰的,分工明確,各司其職,就這么說定了啊。”
“可是大少爺是洛塵托付給蕭然的,便已經(jīng)是我的責任了。”蕭然才不會如了連鈺的意,說著便要掙開的連鈺的抻拽。便是連鈺怎樣不依的連聲抗議也權(quán)當做不聞。
嚴老爺看著這桌旁眾人嬉鬧也不在意,呵呵笑著權(quán)當作看笑話。果然都是年紀相近的青年人,他們坐在一起自然就能玩鬧成一群。
這里還沒能鬧下一個段落,卻又見洛塵急匆匆的上來湊到蕭然耳邊低語了一句。蕭然想了想,還是自己起身向嚴老爺行禮致歉,領(lǐng)頭帶著洛塵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