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路的一家叫做“艾麗絲”的餐廳里, 王冊兒與周靜歌座在最中央的的那張餐廳前正悠閑地喝著下午茶。
周靜歌今天穿著一套迪奧限量版的彩虹條紋春裝,一頭秀發被染成火紅色,她的這身裝扮, 令每一個來到這家餐廳的人都印像深刻。與周靜歌相比, 王冊兒身上那一套堯舜集團的前臺制服則顯得暗淡許多。而在這家餐廳的每一個角落里, 都站著一個穿著黑色運動服的男人, 他們一個個都高頭大馬, 并且目光如炬地盯著正中央那張桌上的兩個女人的一舉一動。
王冊兒舉著鋼叉,漫條斯理地咬下了鋼叉上的那塊水蜜桃,她嚼了兩口, 用極細的聲音朝對面同樣一副氣定神閑模樣的周靜歌說:“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進門第二個馬桶位, 你自己要小心, 到了那邊記得給我發郵件!”
周靜歌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只有那雙泛著淚花的眼睛出賣了她此刻無法激動的心情。
“周小姐,我下午還要上班, 出來太久了影響不好,我得先告辭了,咱們改天再聊吧?!蓖鮾詢赫酒鹕恚荒樓敢獾乜粗莒o歌。
“那好吧,本來一會還想跟你一起逛逛街, 既然你不方便, 那我也不強留你了?!敝莒o歌也站了起來, 語氣中帶著一絲遺憾。
王冊兒笑了笑便離開了。
周靜歌又坐回椅子上, 拿著刀叉胡亂地劃著, 將面前那一盤水果沙拉搗成了一團泥。大約過了十分鐘,周靜歌用餐巾擦了擦手, 叫來服務生買完單,又大大方方地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她走到洗手間前的走廊時停頓了一下,朝守在旁邊的男人遞了個白眼,直到看見男人面無表情地將臉別向一邊后,周靜歌這才接著走進洗手間。
又過了十分鐘,從洗手間的巷子里走出一個身穿咖啡色休閑西裝,頭戴灰色鴨舌帽,中等身材的男人,他的帽沿壓的很低,幾乎遮住了雙眼。這個男人從洗手間出來后,徑直離開了艾麗絲餐廳。
半個小時過去了,洗手間門口依然不見周靜歌的影子。守在餐廳角落里的幾個男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似乎察覺到了些什么,那個一直守在洗手間走廊外的男人突然一下子沖進了女洗手間,女洗手間里頓時驚起了一陣叫罵。
“糟了,里面沒有!”男人神色慌張地從女洗手間跑了出來,又看向了他的同伴。
“不可能的,再去男廁所里找找!”其中一個男人吩咐道。
之前那個男人馬上又跑進了男洗手間,不一會兒,只見男人垂頭喪氣地從男洗手間走了出來,手里還提著一件五顏六色的女人的外套,這正是周靜歌之前所穿的那件迪奧限量版春裝。
周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周靜歌失蹤了。整個崇吉,但凡有一點八卦精神的人都聽說過這個消息。周父周九通與周母劉淑雅對這件事情大為光火,他們不但報了案,還請了私家偵探去調察這件事情,就差沒有找□□上的人幫忙了。
王冊兒因為周靜歌的失蹤還被請到警察局去過兩次。其實警方跟周家都懷疑過王冊兒,可是王冊兒雖然在周靜歌失蹤當天與她一起喝過下午茶,但是很多人都可以做證,她早在周靜歌失蹤之前就離開了艾麗絲餐廳,并且她從離開艾麗絲后直到回到堯舜集團,都有時間證人證明她與周靜歌的失蹤無關。一方面王冊兒的口供確實是□□無逢,另一方面,她與賀敬堯的關系也令得想再調察她的警方和周父不敢對王冊兒再有什么動作。
堯舜集團26樓的總裁辦公室里,王冊兒靠在賀敬堯懷里,眼睛直直地盯著落地窗下的景色。從這里看下去,一切都是如此渺小,來往的車輛就像一個個的玩具模型那么大,而那一個個穿著各色衣服的行人,就像一片片飛舞的碎紙片,被灑在地上,正慢慢地飄移。
“靜歌姐來郵件了,她說她已經到了南埔,只是她還沒有跟嚴鑠聯系?!蓖鮾詢好鏌o表情地看著窗外。
賀敬堯輕輕地拍著她的肩,“暫時不跟他聯系也好,嚴鑠之前雖然沒有跟周九通聯系過,但是我能查到的,周九通的人一定也能查到,這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讓周靜歌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先避一避,再過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再去找嚴鑠也不遲。”
王冊兒點點頭,轉身朝電腦桌走去,“那我這就去給她發郵件,你電腦借我用用。”
賀敬堯拉住她的胳膊,不在意地笑了笑,“急什么,你放心,周靜歌并不笨,這些事情她還是能考慮到的,她之前離家出走過那么多次,難道還能不長些經驗?”
王冊兒癟了癟嘴,總覺得不太踏實,“妖精,你的人應該還在南埔吧?如果可以,就讓他們留在那暗中保護周小姐吧,雖然是我鼓勵她讓她去找嚴鑠問個明白,但是我怕萬一嚴鑠是個榆木疙瘩,再拒絕周小姐,那她還會再自殺的,這次可就徹底自殺了!”
“怎么,現在知道怕了,當初怎么還要唆使人家千里尋夫?還連我都給用上了?”賀敬堯瞇起那雙桃花眼,一臉玩味地看著王冊兒。
“除了這樣,我實在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她當時都沒有求生欲了,就算傷好了出了院,她還會再自殺第二次,我不忍心看著這么一個活潑爽朗的人做出輕生的事情!”王冊兒情緒有些激動。直到現在,一想起那天在醫院里周靜歌那一臉蒼白,雙眼空洞的樣子,還有她那一番痛徹心扉的傾訴,王冊兒還是會感到一陣難受。
賀敬堯吐了口氣,伸手撓了撓王冊兒那一頭梳得一絲不茍的黑發,寵溺地說,“好啦,我聽女王陸下的,我會讓我的人暗中保護周靜歌,不讓她自殺,也不讓她被周九通的人抓回去!”
王冊兒朝賀敬堯甜甜一笑,她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啄了一下,便害羞地朝電腦桌跑去。
半個月后,王冊兒從周靜歌的郵件里得知她已經聯系上嚴鑠了,當初賀敬堯派人去打探嚴鑠下落的時候便已得知嚴鑠并沒有結婚,只是跟上海的一個富家千金鬧出了些緋聞,而那個富家千金的爸爸看中了嚴鑠的為人,想招他做上門女婿而已,老人家比較熱情,還沒問過嚴鑠的意思就在商圈里放出了消息,說是自己的女兒不久將會跟嚴鑠結婚,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便也就傳回了崇吉,傳到了周九通耳朵里。可是嚴鑠對那個富家千金并沒有感情,為了避免這場誤會,嚴鑠只得離開上海,來到了南埔。
周靜歌找到嚴鑠后,又向他表白了一次,只不過這次嚴鑠雖然還是拒絕了她,但是沒有再趕她走,也沒有再把她送回崇吉的舉動,當然,他也沒有理睬周靜歌,但是對周靜歌而言,這卻是莫大的安慰。她給王冊兒的郵件里句句都是充滿了希望,說是自己有信心將嚴鑠拿下。
周靜歌能夠重新振作起來,王冊兒自然替她感到開心,同時王冊兒心里也一陣驕傲,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著,轉眼已經到了四月。這幾個月里,王冊兒的生活可謂是蜜里調油,賀敬堯不但對她千依百順,更是萬般疼寵,王冊兒也沒心沒肺地享受著賀敬堯帶給她一切。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在眾人的心里的形像,已經從當初那個第三者轉變成了崇吉最幸運的灰姑娘。有了王冊兒這個鮮活的例子,一時間崇吉許多的大四女學生,都紛紛跑向各個大型企業去應騁做前臺實習生。
這天下午,王冊兒收拾好東西正準備下班,卻接到呂絮打來的電話。自從過年后,呂絮也約過王冊兒幾次叫她一起出去吃飯,但都被王冊兒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因為呂絮每次都說要讓賀敬堯請客。倒不是王冊兒想替賀敬堯省這一頓飯錢,而是她實在害怕呂絮會從中做梗,不管她是不是出于本意,總之每次跟呂絮出去,王冊兒都不會有好下場。
王冊兒皺著眉,有些不耐煩地接了電話,“賀敬堯今天出去了,要很晚才回來,別指望他請你吃飯了!”
“你個鐵公雞,我今天才不是找他請吃飯的!”呂絮尖銳的嗓音在電話那頭嚷嚷道。
王冊兒心里一陣疑惑,隨即提高了警惕,她不知道呂絮這家伙今天又要搞什么明堂,“那你找我還能有什么事?”
呂絮又是一陣抱怨,“我說老王,你不要總是把我當成洪水猛獸那樣提防我行不行?我是真的有急事找你幫忙!”
王冊兒沒有吭聲,等著聽呂絮再往下說。
“老姐,我跟凱哥哥在藍星商場這邊的酒吧喝酒,凱哥哥喝醉了,我一個人扛不動他,你過來幫幫我,就幫我把他扶上出租車就行?!眳涡醴跑浟苏Z氣,可憐巴巴地哀求道。
“你不會找酒吧里的服務生幫忙嗎?”王冊兒淡淡地問。
“我……”呂絮猶豫了一會,曖昧地說“好吧,我就跟你說實話吧,凱哥哥是真的醉了沒錯,不過其實是我們兩今天出來都忘了帶錢,這才叫你過來救命呢,你要再不來,酒吧老板可就要把我抓去接客了!”
王冊兒聽著呂絮那輕佻的語氣就感到很不順耳,她猜想呂絮跟黎凱沒帶錢可能是確有其事,不過呂絮后面那半句話,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如果只有呂絮一個人的話,哪怕她真的因為沒帶錢而被酒吧老板抓去接客,王冊兒也可以做到事不關己,袖手旁觀,可是既然黎凱也在,那她就得考慮考慮了,畢竟黎凱對她不錯,曾經還在賀敬堯面前為她打抱不平過。
“在那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