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被困?展昭不著痕跡地打量來人,他二十出頭,嘴角微微上揚勾著一抹傲氣,從走路的姿勢可以推斷是個習(xí)武之人。包思善沒有那么多彎彎繞繞,直言道:“我們轉(zhuǎn)了許久都出不去,你出得去?”別是說大話才是。
那人在前頭不緊不慢地帶路,那神態(tài)仿佛在自己花園信步一般怡然自得,“跟著便是。”回頭看了眼展昭,“你們是要去開封府吧?”
包思善搶著應(yīng)了,那人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多逗留了一瞬,接著又不緊不慢地晃在前頭。展昭淡淡道:“在下開封府展昭,兄臺如何稱呼?”
“哦。那她呢?”說著饒有興致地看著包思善。包思善還沒遇見過哪個男子這樣赤果裸地對自己表現(xiàn)出興趣來,不覺往展昭身旁靠了靠,道:“包思善。”
“包?你長得還挺像包子的。”那人自顧自地樂起來,而后道:“我是付云越。”
包思善有些惱火,這人怎么這么討厭?一開口就拿人名字說笑,她哪里像包子了?誰想付云越突然回頭,笑得更歡,“這么瞧更像包子。”
展昭暗暗握了握她的手,眼下情況未明,不是斗氣的時候。他道:“聽付兄所言似是知曉霧的來龍去脈,實不相瞞,此霧自年前開始作祟,鬧得滿城風(fēng)雨,還望兄臺解惑。”
付云越擺手,“不過是障眼法,你們□□凡胎自然看不破。”
包思善撇撇嘴,“呵,付大俠真是道骨仙風(fēng)!”□□凡胎?他當(dāng)自己是誰啊?真敢說。
“我貪戀紅塵,不屑成仙。不過,確實在山中修行了一陣。”
“一陣?”別是學(xué)了點皮毛就下山來招搖撞騙,城南慣騙張半仙也自稱開過天眼呢。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能不能帶他們出這團(tuán)迷霧!
付云越隨口接道:“我天資聰穎,骨骼驚奇,根骨奇佳,自然事半功倍。話說回來,展兄也是練武奇才呢。”
展昭趕忙道:“付兄謬贊,師傅常告誡展某勤能補拙,可見展昭只是凡夫俗子,不過是勤。”
付云越不以為意地笑笑,再走了一會兒,指著前頭朦朧的燈火道:“吶,開封府到了。”
從霧里出來時包思善回頭望了眼來路,付云越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道:“別看了,展兄傷得不輕。”話音才落,就見展昭踉蹌了一下,他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包思善這才發(fā)現(xiàn)展昭額間冷汗涔涔,胸口早已被鮮血浸透。心一緊,慌忙扶住他,“展大哥!你怎么樣?”
展昭眼前發(fā)黑,方才全憑一股勁撐著,眼下脫困便有些難以為繼。微微搖搖頭,“無妨。”
付云越嘖了一聲,“看他的臉色就知道離死不遠(yuǎn)了,哪還那么多廢話?開封府是吧?快走吧。”說著就駕著展昭往不遠(yuǎn)處的開封府去,嘴里嘟嚷著,“我說你疼怎么也不喊一聲?心臟都快被掏出來了,逞什么能?死的就是你!”
展昭重傷歸來叫開封府里一陣忙亂,當(dāng)下眾人顧不得詢問他們遭遇了什么,給展昭治傷要緊。他身上的傷口看著駭人實則并未傷到要害,上了藥便止了血。不過,付云越說他是被鬼魅所傷,中了陰毒,若毒不逼出來不出三日必死,聽得在場的人臉色煞白。
公孫策精通醫(yī)術(shù),對解毒也頗有研究,然而,這陰毒該如何解?展昭此刻臉色更加蒼白,精神也差了許多,卻仍勉力維持清明,“我自己運功逼毒。”
付云越搖頭,無奈一嘆,頗有些不情愿,“罷了,誰叫我撞上了,我替你逼毒。”既然遇見了就幫到底,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揮揮手趕人,“你們先去歇歇,沒半個時辰不行。”
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倒是叫人放心,包思善也不多言,一步三回頭的退出去。這個人大概真有些本事,帶著他們脫困,又自告奮勇給展大哥療傷,應(yīng)該是個好人。春妮都到了門口又不放心地回頭對展昭道:“師兄,我聽說……”
“聽說什么?”這么一會兒出了什么事?
付云越的眼睛滴溜溜地在春妮身上打了個轉(zhuǎn),嘖,師妹啊?真標(biāo)致。他怎么就沒有這么標(biāo)致的師妹?他肚子里的花花腸子七拐八彎的,那頭春妮認(rèn)真道:“聽說隔衣療傷的效果不好,你,你看著辦吧。”說著趕忙出了屋子,砰地一聲關(guān)了門。
展昭盯著房門久久不語,付云越笑得難以自抑,“師妹說的在理!喂,你說我要不要脫?”
翌日包思善再見展昭時,他除了臉色依舊蒼白,似乎已無大礙。她去時公孫策剛剛給他換過藥,正叮囑他要好好靜養(yǎng)兩日再下床。她聽了搭腔道:“是啊,展大哥,你養(yǎng)兩日再說。”
展昭笑而不語,公孫策見了笑笑,收拾了東西便告辭。包思善這才坐到床沿說話,“好些了嗎?”
“嗯。”
“幸好遇到了付云越,要不然……”她不敢去想,急忙收了聲。見展昭正盯著自己看,她咬了咬唇,“我這幾日就陪著你,哪也不去,我保證!”
展昭搖頭,“我不是要禁著你,自己小心些。銅鈴……”
“在這!”她攤開手掌,那個銅鈴被穿在紅繩上,一如當(dāng)日所見。“沒送人,騙你的。”她把手往他面前伸了伸,意思再明顯不過。展昭垂眸凝視片刻,無奈一嘆,伸手取了,“真是怕了你。”既然她堅決要給,他就收著吧,若不然又要跟他鬧別扭。
包思善終于露出笑顏,“我會乖乖在開封府,哪都不去。”
“那倒不必,早些回來便是。”他總不能困她一輩子,不過,“你昨日怎得那么遲才回來?”
“那本《妖夜志》殘缺不全,我跟鄧大哥林大哥商量怎么添補,聊得盡興忘了時間,這才遲了。”
展昭聽著覺得自己送錯了東西,若不是這書,便沒這么事了。
歇了一日,展昭再也躺不住,早早往破屋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喬山的下落。同去的還有春妮和付云越。付云越暫且留在開封府,說是幫著降妖除魔。展昭不知他是否真能降妖除魔,但他確實幫了自己一回。春妮跟付云越處得不錯,好像他說什么她都信。
三人到了破屋,春妮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這地方哪里能藏人?喬山就算在這也死透了吧?她話一出,展昭就皺了眉。付云越踏春一般繞了一圈,嘴角噙著笑,“喲,還有池塘吶,里頭有魚嗎?”
春妮湊過來,“你還想釣魚?”
展昭掃二人一眼,突然想起包思善望天看地的模樣,而如今他也不自覺地望天……付云越道:“女鬼說喬山在她這給她作伴,這兒就這么丁點大,你覺得她會把喬山藏哪?”
“挖個坑,埋起來!生不能同衾,死要同穴!”
展昭微嘆,“女鬼跟喬山素不相識,作何同穴?何況已經(jīng)掘地三尺。”屋里真給挖得亂七八糟,一無所獲。
付云越斜二人一眼,“女鬼要人作陪便不會要死人,說不準(zhǔn)喬山還活著。”
活著?這……可能嗎?展昭立即道:“依你看喬山會在何處?”付云越指指池塘,挑眉道:“水生霧,如果我沒猜錯,他應(yīng)該在水里。”
展昭幾步上前蹲在水塘邊查看,水平如鏡唯見倒影。付云越往池塘丟了顆石子,“不是太深,找人下水探探。”
誰也想不到池塘里竟沉著一口棺材,眾人圍著棺材不語,喬山在里頭?還活得成?棺材沒有釘死,展昭試著推了推棺材蓋,松動了!他示意眾人退開些許,手上用力,一鼓作氣掀開蓋子。靜了片刻棺材里沒有動靜,眾人這才圍攏過去。
棺材里躺著一個年輕人,面容安詳,仿若睡著一般。春妮小聲道:“他就是喬山?”展昭不語,伸手探探他的鼻息,“還活著!”
眾人吸了口涼氣,竟然還活著!付云越咧著嘴笑,“我不是說了么,女鬼不會要死人作陪。”
春妮已經(jīng)試著叫醒他,可惜棺材中的人毫無反應(yīng)。展昭看向付云越,問道:“怎么叫不醒?”
“你不吃不喝睡上一個月試試?誰知道女鬼對他做了什么,八成離死也不遠(yuǎn)了。”
展昭皺皺眉頭,雖說付云越有些本事,但說話的腔調(diào)太過油嘴滑舌。抿了抿唇,命人先帶把喬山帶回去再議。喬山的情形真如付云越所言的那般,氣若游絲,命懸一線,此刻全靠人參吊著命。這回付云越不似上回那般熱心,從破屋回來就閑著在開封府里閑逛。晃著晃著就撞見了包思善。
“包子!這是去哪啊?”
包思善狠狠剮他一眼,“你叫誰包子?”
“你。”付云越嬉皮笑臉的,“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恩人給你取小名你還嫌棄?”
包思善索性不理睬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他目光追著她,道:“你身上的鈴鐺聽著有趣,能讓我看看么?”
“干嘛?”包思善警惕地把手藏到身后。他道:“聽聲音是件寶物。”
包思善哼了一聲,“不給看!”
“嘖!”付云越不糾纏,揮揮手繼續(xù)晃蕩。包思善想了想追上去,“喂!你既然那么厲害,想個法子幫忙把那女鬼收了唄。”
付云越斜她一眼,“我又不是道士,哪里懂那些?”可突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說過我天資聰穎,辦法不是沒有。”
“你真懂?”
“唔……這類東西大抵是一股怨念,我猜吧,除了肉身,再滅她魂魄應(yīng)該可行。”
包思善眼睛一亮,“她的肉身就在開封府,先燒了?”隨后她有皺了眉,女鬼的尸骸被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晚整個開封都起了霧,若是貿(mào)然燒了她的尸骸會不會再起禍?zhǔn)拢克胫銌柫耍对圃较肓擞窒耄詈蟮溃骸安恢溃瑹丝纯窗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