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策所言也是展昭心中所想, 從松動的范圍來看,即將要蘇醒的恐怕是一群妖!群妖破土該如何應對?付云越想的跟他差不多,臉色同樣不好看, 同展昭對視一眼, 強撐著痞笑一個, “就算群妖出土也不是個個都棘手, 小妖小怪收拾起來就更割草一樣輕松?!?
“說得輕巧!”龐麗如今看誰都不順眼, 不駁斥一句便不舒坦,“事關重大,自然應該上報朝廷, 也好有人支援,光靠你們兩個能成什么事?”
展昭嘴角一沉再沉, 始終未搭話, 付云越也不愿搭理, 索性裝作沒聽見。最終還是公孫策道:“這些都只是推測,況且普通人如何對抗妖祟?”
付云越撇著嘴, “公孫先生說得對,不頂用的人來再多也不過是送死罷了?!?
“哼!你頂用?你頂用怎么不一舉拿下底下的妖祟?”
眼看要吵起來,展昭冷冷地打斷,“底下是什么尚待查證,龐小姐既然留下, 還請作壁上觀, 切莫以身犯險?!?
龐麗瞪著眼要頂回去, 展昭卻轉身而去不愿聽她多言, 惱得她一甩手又摔了一個茶杯。展昭腳步頓住回頭盯著她, 眼里盡是厭惡,“龐小姐, 你當真以為我對你束手無策?你若再敢傷思善的身體,別怪我不客氣。”不是沒辦法困住她,只是不知在這里還要呆上多久,點穴捆綁都有損身體,加之困住行動也不便危急時逃命。
“你……”龐麗顯然被他的話氣到,都到了這時候他還是這種態(tài)度!給她等著!總有一天她要叫他后悔!
不歡而散之后龐麗回到屋里狠狠地踹翻了屋里的幾張椅子,如此還不解氣,幾乎想一把掀翻桌子。眼角余光瞥見端坐在窗臺的貓,冷冷道:“怎么?展昭叫你監(jiān)視我?哼,他所謂的對策就是叫一只貓看住我?可笑!我要以身試險你能如何?”
包思善看著她的臉,心中生出茫然,這是自己的臉嗎?猙獰得叫她害怕!“你奪我的軀體就是為了以身試險?若是那樣,你當初直接買兇殺了我,或是讓我溺斃在水里不是省事?”
龐麗冷冷一笑,“我是應該早點除掉你!當初就該讓你溺斃在水里!那樣龐麗就不會說她是包思善!怪就怪我太心軟!當我想狠下殺手時卻已經(jīng)太遲!包思善!你既然成了貓怎么不認命?找回來做什么?你以為你還能變回人?你以為你還能跟展昭白頭到老?癡心妄想!”
包思善被她一連串的話炸得有些慌,她想過變不回去,也天真的以為當一只貓也沒什么不好,一樣可以陪在展昭身邊。可龐麗一句白頭到老叫她猛然清醒,陪在展昭身邊跟白頭到老根豈能一樣?她若只能是一只貓要怎么陪展昭一輩子?他勢必要娶妻生子,屆時她該何去何從?
龐麗似乎看出她的不安,笑了笑,“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
包思善蜷縮著身子不再開口,她跟她從來說不到一塊。而眼下也不是估計兒女私情的時候,回開封府后再解決她們之間的恩怨也不遲,她只盼深埋在白馬村地底的妖怪能順利解決??墒切闹锌偸遣话?,單憑展大哥和付云越兩人正應付得了嗎?
異變是在兩日后的夜里突發(fā)的,恰逢月圓,月亮似乎格外大,高懸于天幕找得地上一片華光。付云越附庸風雅地吟了幾句詩,說中秋月也不錯如此。包思善呆呆望著月亮,一雙貓眼被照得發(fā)亮,可她心中的陰霾卻照不透。中秋團圓節(jié),她還有機會跟家人團聚嗎?
展昭沒有言語,抬手揉揉的她的頭,她抖抖毛喵了一聲,聽得展昭淺笑。不論前路如何,此時此刻能相伴比什么都好,何必用難得的靜好時光為那些不確定的事傷神?不論她是人是貓,在他眼里都是她。
兩人雖沒有言語,眼神間流露的情感卻真摯。付云越嘶了一聲別過臉,暗想是不是去別處轉轉,再看一眼濃情蜜意的一人一貓,得了,還是出去走走吧!付云越前腳才走,就聽到一旁的窗子砰得一聲被甩上,包思善探探頭,心里樂了。展昭望著月亮,動都不曾動一下,嘴角卻揚著,“今晚月色醉人?!?
包思善想說要是有酒就更醉了,可惜不合時宜。抬頭看看月亮,道:“真大,好像一伸手就能夠著。”
的確大得出奇,展昭因她孩子氣的話露出些許笑意,那抹笑尚未達到眼里便突得消散,頭頂碩大的明月似乎在變色!他驚得起身定睛細看,果然,圓月被浸染般由內(nèi)而外慢慢轉為紅色!
包思善低呼出聲,“展大哥!這是怎么回事?”像傷口噴涌出鮮血一般,不消片刻整輪圓月已經(jīng)通紅,月光成了詭異的紅色,整個大地籠在妖艷之中。展昭顧不得其他,急忙敲開公孫策的房門,“公孫先生!”
公孫策開了門才發(fā)現(xiàn)外頭的詭變,愣了愣旋即抬頭望月,眼里立時染上震驚。展昭緊皺眉頭,“先生可曾見過紅月?”
“從來不曾!”公孫策看著天空一輪血月不禁生出懼意,如此詭異的的天象任誰都會心生不安?!爸辉谝恍┕艜幸娺^一些記載,血月是不祥之兆,只怕今夜有異變”異變所指諸多,然后在此地便只有那片松動之地,若有異變非那處不可!
村子里陸續(xù)傳出喧嘩驚呼之聲,顯然是村民被血月所驚,就他們談話間已經(jīng)見人朝這邊來。展昭當即道:“公孫先生,我去那處看看,村中的事還請你費心?!?
公孫策點頭,叮囑道:“你小心些。”
展昭應了,再看看包思善,笑了笑,“我去去就回……”這話說的蒼白,深吸了一口氣,再道:“照顧好自己,龐麗……”他想叮囑她看好龐麗,可她不過是只貓,還是只剛斷奶不久的小貓,龐麗真要如何她根本攔不住。今夜村子必定混亂,恐怕沒人能分神盯著龐麗。他緊緊闔了闔眼,下了莫大的決心,“龐麗若非要涉險,就由著她去吧,無論如何你都要保全自己!”
“展大哥……”包思善不安地繞著他,他的話聽著怎么有股生離死別的意思?
展昭無聲笑笑,他可以感覺到那處的妖氣更濃了,“等我回來!”說罷頭也不回地往外去。包思善追了幾步,漸漸緩了步子,繼而扭頭往龐麗屋里去。他讓她等,她就乖乖在這里等!她雖力薄,但也要盡量看住龐麗,不讓她添亂。
外頭鬧哄哄的,龐麗漠然地看著擠進院子里的村民,他們個個面帶恐慌,圍著公孫策七嘴八舌地問話。這些村民先受疫病折磨,村中青壯年幾乎死絕,再見妖異血月,唯恐村子即將面臨滅頂之災。
愚昧!若真有滅頂之災,誰救得了他們?公孫策?展昭?
龐麗眉心動了動,手上的傷口還會隱隱作痛,連帶著心也疼起來。血月壓頂,說無事顯然自欺欺人,大難來臨之際她思緒混亂起來。捫心自問,若沒有包思善攪局揭穿她的陰謀,她同展昭就能毫無阻礙嗎?她親眼見展昭前去最危險的地方,心中千萬個不忍不愿,若可以,她想方設法都要阻止他去。
她惱他不懂她的心意,他惱她不懂他的心思。略回頭,幽幽道:“你就不怕他回不來?”
包思善沉默良久才回話,“怕……”
“那你還讓他去?”
“那是他的職責所在?!毕嘧R數(shù)年,他的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他若是貪生怕死之人,她又如何會傾心?
“職責?”龐麗忽然茫然起來,她是何時對展昭傾心的?未曾見過展昭之前偶有聽聞有關他的評價,俊朗且武藝高強,為人寬厚胸懷天下。后來無意間見了,俊朗是俊朗,她并未生出太多的想法。再后來她被困霧中被他所救,自那之后她悄悄把他放到了心里?;蛟S因為她是龐家人,又或許他覺得她孤傲,終歸他對她并無多少好感。幾次相救皆是職責所在。她不喜他將職責視為己命,卻也正是他那份堅持叫她傾心。
突然,地面似乎輕微的晃動了一下,包思善警覺地跳起來,地動了?難道是底下的妖祟破土了?下一刻連屋子都跟著晃起來,包思善喵了一聲從窗子跳了出去,回頭見龐麗還愣著,急忙道:“快出來!”
龐麗這才手腳并用的從窗戶爬出來,而村里再一次雞犬不寧,尖叫聲此起彼伏,幾處經(jīng)年失修的茅屋在地動中倒塌。場面太過混亂,無從探究是否有人受傷,只覺得在血月壓迫之下,整個村子猶如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