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大家都顯得心事重重, 那么一大灘血跡的血跡憑空消失了,怎么看都透著詭異。不僅如此,就連付云越手上的傷都不見了蹤影。難不成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場夢?他們四人做了同樣的夢?這怎么可能?
付云越倒沒說什么, 怪事見多也就不怪了。再者, 眼下他不好好的么?牛鬼蛇神想取他性命也沒那么容易。但這么一鬧, 大伙的心情總歸壞了。包思善有些不放心, 讓他先到開封府住著, 跟展昭住一塊,省的他又夢里割腕。
付云越瞥了眼展昭,懶洋洋道:“會不會是我的良人見我跟他共處一室誤會了什么, 這才害得我割腕流血?”
“兩個大男人有什么可誤會的?”春妮頂了回去,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思胡扯, 他就不怕糊里糊涂的送命?
“我的良人可不就是個大男人?”
春妮一愣, 撇嘴道:“你還當真啊?”
展昭若有所思, “屋里不要放銅鏡。”若是妖孽作祟,那他的生辰八字和血大約已經跟對方達成某種契約, 只要有銅鏡這個媒介在,恐怕難以避免昨夜那情況。付云越卻搖頭,“我若不以身作餌又怎么能誘出他來?”
“你別逞能。”包思善不放心,昨夜流了那么多血現在臉色還白著呢,他是想送死嗎?
付云越還是笑嘻嘻的, 說流點血死不了。包思善和春妮除了勸他小心之外別無他法, 倒是展昭一直神游, 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到開封安穩過了數日, 幾人提著的心漸漸放下, 包思善這才有想起要把這趟出門帶回來的小東西給交好的幾個小姐妹送去。頭一個想到的是陳元欣,前一陣子她正病著, 現在也該好了吧。
誰知這一回去,陳元欣的氣色反倒更差了幾分,不僅蒼白且瘦了一大圈,叫包思善大為吃驚。怎么調養了些時日反倒成了這模樣?瞧著就像病入膏肓。陳元欣也知道自己模樣憔悴,笑得有些勉強,“你來玩反倒叫你擔心,是我的不是了。”
包思善見她輕飄飄的好像一陣風能吹走又好像隨時要昏厥過去,連忙虛扶著她坐下說話,“不是說調養身子嗎?怎么反倒越發的瘦弱了?要我說喝那些湯藥還不如食補,瞧你這模樣,是不是光和補藥不吃飯啊?”
陳元欣的丫鬟谷雨忍不住插嘴,“可不是,小姐的飯量一日比一日少,小半碗飯都吃不下,怎么能不瘦?包小姐,你也勸勸她。”
陳元欣淺淺一笑,“喝了藥嘴里發苦,胃口便差了。”
“不吃飯病哪能好?”包思善見她這樣也無法,勸歸勸,聽不聽就由她了。
谷雨上了茶和糕點,陳元欣陪著吃了一些,但也只吃了小半塊。包思善說著這次出行的趣事,若往常陳元欣定會羨慕不已,今次卻見她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朝屋里的大銅鏡看。那面大銅鏡包思善記得,上回來時親眼見著婆子抬進來。抿嘴一笑,“陳大小姐,再看都要看出花來了!”
陳元欣驚了一下,臉頰微紅,嗔視她一眼。包思善起身到鏡前端詳,銅鏡模糊,照得人影綽綽。因為大,大半的身影都能映在期間,包思善轉轉身子,覺得自己也算婀娜。忽然,聽陳元欣道:“思善,你知道鏡花水月嗎?”
“嗯?”包思善回頭,“開封的姑娘應該都知曉了吧?”
陳元欣搖頭,知曉是知曉,試沒試過又是另外一回事。她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有沒有看過鏡中的景象?”
包思善瞪大眼,突然間想通了什么,難道陳元欣是害了相思病,看過鏡花水月之后對良人念念不忘,這相思成病?隨即又想到付云越在鏡中看到的景象,立即緊張道:“你在鏡中瞧見了什么?”
“呃……”陳元欣被她的反應嚇一跳,羞怯地反問:“你沒看過?”她以為包思善也會試一試,這么一來有些交換小秘密的意思,可現在看來包思善顯然沒有看過鏡中景象,她頓時羞臊起來。
包思善搖頭,好奇地坐到她身旁,“快跟我說說,你的命中良人什么模樣?俊不俊?”會不會跟付云越的良人是同一個人?可長相這東西靠嘴哪里說得清?
陳元欣咬著唇也壓不住嘴角的笑意,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見包思善大大咧咧地笑,惱地捶她一記,而后才羞答答道:“你就不好奇?”包思善不停地點頭,“好奇,自然好奇!我自然對你的良人好奇!”
聽她故意扭曲自己的意思,陳元欣瞪她一眼,突然想到什么,笑道:“我怎么給忘了,展大人就在開封府,你自然不必看鏡子。”
這下輪到包思善臉紅不知要如何接話,可陳元欣的心思顯然不在包思善身上,只見她幽幽嘆了口氣,失落道:“知道了良人又如何?誰知道他身在何方?又何時能相見,反倒惹來相思,還不如不知道。”
包思善仿佛被她的愁緒所染,也跟著皺了下眉,不過很快就舒展開,“既然是命中良人,那自然有相見之日,你就放心吧。”陳元欣卻仍是幽幽嘆氣,包思善除了說些開導的話無其他法子,她總不好鼓動她去找良人。
陳元欣的身子是真的弱,聊了一會兒便露出疲態,包思善不好多逗留便辭去。送她出門的是谷雨,她因掛心陳元欣的身體少不得跟谷雨嘮叨要勸她們家小姐多吃些東西,眼下都瘦得有些脫形了。谷雨哪里沒有勸,實在是勸不動。眼看就要出大門,她心一橫,停住了腳步。包思善一詫,怎么突然停了?
谷雨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才壓低聲音道:“包小姐,我們家小姐就數跟你最要好了,如今能幫忙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包思善嚇了一跳,“怎么了?”突然這樣嚴肅。
“小姐,小姐……”谷雨話未出口就紅了眼圈,“小姐怕是得了癔癥……”
包思善從陳府回來時還有些恍神,谷雨說陳元欣得了癔癥!簡直荒謬!可她是陳元欣的貼身丫鬟,陳元欣的事就數她嘴清楚,她這般說絕非空穴來風。實際上經她一提,她確實也發現一些不妥之處。
銅鏡!陳元欣屋里的鏡子未免太多了一些?就她去的那么一會兒就見她時不時地照鏡子,不是摸出隨身的小銅鏡就是往屋里的大銅鏡里瞧。谷雨說她這毛病是從瞧了鏡花水月之后漸漸養成的,身子也是自那時候開始一日不如一日。
包思善心里打著突,付云越看過鏡中人之后也半夜起來割腕,鏡花水月,難道真的事妖孽作祟?想到這她絲毫不敢耽擱,急忙將事情始末跟展昭等人說了。春妮幾乎立即嚷道:“這事還用得著想?肯定是妖孽作祟!陳小姐一定是被鏡子里的妖怪吸了生氣,身子才一日不如一日!”
付云越認真地點頭,“師妹說得是,必定是妖怪無疑了。”
展昭的手指在鏡面上摩挲沒有說話,包思善看著他的動作有些惶恐,“往后還能不能照鏡子?照著照著就被妖怪吸了生氣?”
“不,是血。”
眾人一愣,想起那夜的詭異來,忽然間想通了。谷雨說她家小姐時常對著鏡子發愣或是自言自語,屋里頭到處是鏡子,甚至連針線筐里都放著鏡子。更滲人的是夜里經常站在那面大銅鏡面前發愣,行為舉止越發的叫人摸不著頭腦。現在經展昭提醒,包思善有些明白了。陳元欣不比付云越,她若要放血多半是用針刺破手指,傷口細微難以覺察,故而谷雨只瞧見她對著鏡子發愣說話。每日放血,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何況時候嬌滴滴的姑娘?
春妮指指付云越,疑惑道:“可是,如果是妖怪,怎么云越回來后就不再放血了?”
展昭道:“鏡中人本就是利用姑娘家的愛慕之心作祟,加之他的皮相好,自然容易獲得姑娘的芳心。陳小姐窺視鏡中人不是一日兩日,迷得深也在情在理。”付云越若是瞧見個貌若天仙的姑娘恐怕也容易沉迷,畢竟美人兒光是瞧著就賞心悅目,她再有心勾人,事情會如何可想而知。
“那現在怎么辦?”包思善有些著急,說鏡子里有妖怪那都是他們幾個的推測,無憑無據她如何跟陳元欣說?萬一嚇著她可如何是好?就算勸住了陳元欣,其他人呢?只怕沉迷鏡花水月的不止她一個,總不可能一個一個去勸說吧?
付云越嗤笑一聲,“什么怎么辦?自然是把他揪出來,還能放任他危害一方?”
說的輕巧,誰不知道要把他揪出來?問題是怎么揪?付云越也被難住,往常遇見的妖怪都有個巢穴可尋,這一回有些棘手,鬼知道他躲在那個犄角旮旯,無從下手啊!
展昭敲敲鏡面,緩緩道:“或許路在鏡子里。”
付云越頓時覺得肉疼,他的意思是叫他放血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