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湮,清湮。”車隊出了城,就加快了速度,當武廉扛著我遠遠看見了送嫁的人影的時候,早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而我,也早被他晃得七葷八素噁心得只想吐。
“清湮,清湮,等等。”看到了風清湮的背影,武廉似乎精神一振,加緊了腳步。
眼見著一排驚愕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武廉和我,我去死的心都有了。這、這、這是什麼狀況,我被一隻老虎扛著大步流星地追騎馬的風清湮!也怪不得每個人的嘴都張成了圓形,還有比這更丟人的場面麼?唉,我心裡一陣哀號,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臉。
武廉幾乎與風清湮跑到了並排,我也隨之聽到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馬蹄聲明顯的緩了下來,緊接著就聽一個人朗聲說道:“將軍,以屬下之見,不可隨意停留。此番送親之行,路途遙遠,關係重大。早了倒還好說,若是萬一遲了,皇上那裡怪罪下來,可不是你我能擔待得了的。”
武廉明顯的一愣,停下來站在原地重重的喘著,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側對著風清湮,只能看見他蹬在馬鞍上的靴子,便也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
“無礙。”還不等風清湮的沉默蔓延開來,鳳歌清脆的聲音就從馬車裡傳了出來,“風將軍是欽點的和親使,又常年征戰在境外,對這出行之路想必早已爛熟於心,哪裡該走,哪裡不該走,自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既然風將軍有事,那稍作停留也沒有大礙。若是皇上責問下來,也是我安和公主的意思,諸位大可放心。”
“是。”隨著馬匹的嘶叫聲,車隊停了下來。風清湮下了馬,武廉也把我放了下來。
剛落地,我的腳不聽使喚的發起軟,一直垂著的頭此刻終於能夠擡起來,卻一片天旋地轉。幾乎就在我向一邊歪倒的同時,風清湮伸出胳膊,穩穩的將我攬住。
“清湮,方纔在玄武門門口,我見她猶豫不決,就冒昧帶她來了……”武廉撓了撓頭,看著風清湮的舉動,沒心沒肺的笑著。
“謝了。”風清湮伸出另一隻手,重重地拍武廉的肩膀,我不著痕跡的從他懷中掙脫了開,瞥了一眼幾丈開外的馬車,有一抹人影在窗口一閃,便又不見了。
“風清湮,我們那邊說話。”我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片竹林,便自顧自的施起輕功,迅速地離開了這人多嘴雜之地。
穿過竹林,一個涼亭出現在眼前,亭下一條小溪潺潺,偶有微風吹過,竹林還會發出沙沙的聲響,若是遊山玩水,閒庭散步當然是很不錯的選擇,只是我現在沒什麼心情欣賞風景,剛纔鳳歌偷眼看著的那一幕清清楚楚在眼前晃動著,揮之不去。
一轉身,鼻子差點就撞上了風清湮的胸膛。擡頭看他,滿臉的忍俊不禁。
“呃,武廉跑起來,還是滿快的……”他沒說完,我就狠狠地瞪了過去,他摸摸鼻子,還算識相的閉了嘴。
他閉了嘴,我卻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些什麼,於是收回眼,訕訕的低下頭,只用腳不停的來回踢著一個小石子。
“……武廉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在玄武門外,只是我沒有看見?”到底還是風清湮開了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
“嗯。”我悶悶的應了一聲,繼續踢著石頭。
“那……我可不可以認爲……你原諒我了。”
“嗯。”
“被武廉顛傻了嗎?只會恩恩的說話了?”他低低的笑了,言語中滿是揶揄。
“你……”我的怒氣又被他輕易的挑起,猛擡起頭,卻發現他湊到了我臉前,一如在皇宮偷聽的那天,也是這般近的距離,我可以看見他瞳中的我,他,應是也可以看見我眼中的他。
“等我回來,離剎,等我回來,好嗎?”他撫上我的臉,幽黑的眸子熱烈而堅定的盯著我,卻以一種我從不曾見識的輕柔悄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