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似乎在裡面收拾什麼東西,竟然遲遲不出來,寧採臣和鬼廚子又不知道在說什麼。就我和商榷兩人站在院子裡,那叫一個尷尬。
偏偏他還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脣瓣,就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那是看得我火大。
擦,擦什麼?敢情他嫌棄我?
我現在就想著衝到商榷的面前,然後狠狠地給他一個巴掌,再告訴他不就是吻了他嗎?我負責就是了。
轉念一想貌似沒有那個膽量,而且我已經嫁給商榷了,還能怎麼負責?就只能把剛纔的衝動,給壓了下去。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果然衝動是魔鬼,這做人做事的,都得冷靜。
不過索性並沒有尷尬太久,因爲爺爺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竟然準備了兩個旅行箱大小的行囊,指著其中一個對我說。
“阿遲,你帶好這個上路,路上跟著我和商榷,就不會有大礙。”雖然捉鬼大半輩子,但是爺爺極少和疫鬼打交代,現在最擔心的,也是我。
偏偏寧採臣還飄到我面前,也揹著一個大大的行囊,不過裡面應該不是收鬼的東西,否則他得把自己個給收了。
就顫顫巍巍地問我,“阿遲,你說,你一定要帶我去嗎?我覺得吧,我去估計不能幫忙,就只能添堵。”
恩。自我認識,很清晰。
我就衝著寧採臣點了點頭,其實吧,我對自己也有這樣清晰的認識。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去?
擱在以往,爲了不去,我可以衝著商榷一哭二鬧三賣萌,但是現在,貌似不行。
因爲,剛剛纔和商榷那個了,我還有些沒有緩過來。
所以就一本正經地看著寧採臣,“不行,你得陪我們一道去,看家的事情,廚子鬼留下就好了。”
廚子鬼就在一旁點頭,反正跟去外面抓鬼升級相比,他更喜歡在家裡研究做菜。
寧採臣見得我堅持一定要帶著他去送人頭和添亂,只能認命地點了點頭,就懨懨地纏繞在了我的身上。
他自己有腳,但就喜歡黏在我身上。
爺爺也懶得管我,就看了看商榷,“走吧,這一路上倘若遇到些事情,阿遲就拜託你照顧了。”
商榷也就衝著爺爺點頭,可那副慵懶的模樣,真沒有半點說服力。
我就擔心著,他會不會找個機會就不管我了,就當是報復了我剛纔的衝動。
有首歌雜唱來著,那就是衝動的懲罰……
我們要去的村子,距離衛家村就隔著兩條小溪,約莫就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我只是非常奇怪,爲什麼不在白天趕路,得在晚上過來?
與其說是趕時間,我倒寧可相信,爺爺是故意晚上行動的。
果然就在村子外面停了下來,然後問我,“阿遲,你看看,這裡面到底有多少隻疫鬼?”tqR1
我的眼睛,爺爺開過光,就趁著月色瞪大了眼睛看。
可是放眼望去,都是與人一般大小,模樣猙獰,腳步蹣跚的疫鬼,跟行屍走肉一般,我數了數,還真不知道多少。
“一百零五隻。”一旁的商榷,頗爲慵懶地給了個答案。就算他說的是確切的數字,但是那麼隨意的感覺,也很難讓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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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這麼多。”爺爺感慨了一句,這麼多疫鬼,怕也在他的想象之外。
“疫鬼感染,可以通過三種途徑傳播,第一種是通過水域,疫鬼會在水裡下毒,人喝下就會感染疾病,要驅除就得洗滌水源;第二種,是通過牲畜,將病毒留在牲畜的身上,讓它們傳播人類,這一種需要大規模就地焚燒死亡家禽。”
爺爺娓娓道來,不過就這兩種,同處理一般瘟疫,似乎並無差別。
“那,第三種是什麼?”關係到性命,我就不得不多問一句。
“至於這第三種,會稍微麻煩一些,乃是通過空氣直接傳播,入了人的皮膚就會產生變化,只能全身遮掩,不能一處地方曝露出來,否則就得沾染疫病,不死不休。”
爺爺十分嚴肅地開口,而我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皮膚接觸到空氣就會沾染疫病?未免也太可怕了吧。
“只是不知道,我們遇上的,會是哪一種。”爺爺嘆了口氣,臉色很是嚴肅。
“能夠請到衛子陵衛老爺子的,會是前面兩種尋常的疫鬼嗎?”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寧採臣就已經撲了上去。
“小倩,小倩,小生可想死你了!”寧採臣如此模樣,我便知道來人是藍藺。
“師妹,說話客氣些。”秦越也侯在一旁,大概是覺得剛纔藍藺有些失態,於是陪著歉意開口。
我看到秦越也挺高興的,擇日不如撞日,趕著湊巧也可以介紹給爺爺認識。
這邊藍藺又放出小鬼嚇唬寧採臣,玩得不亦樂乎,也暫時顧不上。我就覺得商榷那雙眼睛始終停在秦越身上,隱隱有些不善。
知道他和秦越不和,但是也別在這個時候動手呀。
難道不是應該同仇敵愾,先對付了疫鬼再說?但是像我這樣有想法有覺悟,又怕他倆做不到。
我以爲今晚遇上秦越和藍藺,已經算是超出了我預料的熱鬧。但是偏偏身後還有個聲音響起,我之前在銅鏡裡聽過,乃是秦越師傅的聲音。
“衛老爺子,別來無恙了。”我沒有注意到爺爺臉上的尷尬,只是循著聲音將身子轉了過來。
然後,笑容就徹底僵硬了。
因爲,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據說是秦越師傅的男人,這些年來,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我的父親,衛蔚。
那個我尚且在腹中,他就想盡辦法想要我流產最後還得母親大出血離開的男人,那個在我病重之後,竟然一言不發離開,再未出現的男人。
作爲我的父親,他在我人生履歷中,已經缺席了整整二十年!
若非親眼見到,我是不敢想他竟然還活著。我甚至巴不得,他已經死了……
爲人子女者,這得有多恨有多怨,纔會把自己的生身父親,想成是一個死人?
我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直到他有些無奈地回了一句。“阿遲,也在呀。”
失落詫異愧疚。
可我要的,又不是這個……好吧,我也不知道,我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