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商榷帶著我,去的是沿著江的那個方向,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那個,你打算管剛才那事情?”當然,我不是吐槽商榷不應該插手這事情的,而是想說他一貫清冷的性子,怎么偏偏對事情上心了?
我又不是不認識商榷,你看看之前在湘西的哪次,他是出了手的。
“廢話,不然你當我這個鬼君,還真是撿來的?”他回了一句,也就不管我,扔了個什么東西到湖里,我就見得不遠處似乎有什么東西駛了過來。
趁著這個空當,我把商榷的話回味了下,之前采臣給我說過,商榷是鬼君,需要管轄一方土地臣民,難道這豐都就是他的屬地?
我挺相信自己的這個推斷的,否則天下之大,他干什么偏偏帶我到了豐都?
在我思量的時候,那艘船就慢慢走了過來,竟然是一艘巨大的、只有骨架的鬼船。鬼船在書上的記載不多,多是因為當年事故或是沉船經久消沉之后,以亡靈的方式浮出水面。
不過這艘鬼船也和平素不大一樣,與其說是一艘鬼船,倒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盒子,因為就連船的上部分都封得密密實實,不透空氣。
我就忍不住地吐槽了一句,“商榷,你這鬼船長這模樣,是……潛水艇?”
他本就懶洋洋地靠我身上,聽我這么一說,竟然“嗯”了一聲。
我也就突然明白了那廝的意思,他怕是想要借這鬼船下到水底,看個究竟吧。
反正不管這是個什么東西,反正主要用途也就我剛剛說潛水艇的用途。
“你怕?”他戲謔而挑釁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可能。”我白了他一眼,然后把后面一句話給省略了。其實跟著商榷,我根本就不害怕。
不承認,但是安全感和踏實感是真的。
鬼船開了個口,商榷跳上了船,然后拽了我一把上船。他力度控制得不好,我竟然搖搖晃晃的入了他的懷中。
得,又被那冰冷僵硬的懷抱膈應了下。
然后大門合上,鬼船慢慢下沉,一直下到了差不多五六十米的地方。
“你打算,就一直這樣?”商榷低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提醒了一句。
“嗯?”我不解地抬頭,就看到商榷那幅似笑非笑的模樣。
我這才是想起,我竟然還在他懷里!
嚇了一跳。可是還沒有想要逃離,他就一反手環抱住了我,順便交代了句。
“算了,就這樣吧,你也懶得出去。”
“嗯?”我又沒有聽懂,商榷這話,到底是幾個意思喃。
我還沒有想出個答案,商榷卻扔了個手電筒給我。
鬼的視力在夜間都很好,所以這東西是他專程給我準備的?
我就沖他笑了笑,從他的懷中出來,靠在窗上將手電筒打開。既然都下來了,我也挺想知道外面的情況。
商榷不急,他背著手,站我身后。
手電打開的那瞬,我就覺得頭皮有些發麻。tqR1
眼前出現的似乎是一個被淹沒的遺棄村莊,不過縱然是被江水吞沒,大致上竟然完整。
不過就在村莊的一旁,是一大片的荒墳墓地,墓碑此起彼伏,我大致數了數竟然有百來座。
華夏民族一直推崇安土重遷,就連喪葬也有一套約定俗成的規定,雖然已經是個流行火葬的年代,但是土葬,尤其是這種群居式的土葬,也并沒有完全消亡,在一些閉塞的村莊,仍然沿襲著這樣的習慣。
生前我們是鄰居,住在一起;死后墳墓也靠得近,還能做鄰居。
這樣的風俗習慣,放到今日來看,就是陋習。但就算不被我們接受,它也仍然存在于這世上。
不過這其中有一座荒墳,還真是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因為,它竟然高高聳立,差不多有二十來米,我仰頭看了看,好不容易才看到它到頭的一端。
我皺了皺眉,倘若沒有看錯的話,這應當是長墳鬼的墓穴。所謂長墳鬼,生前多是個子很矮小的侏儒或是小孩,死后下葬的時候,為了滿足他長高的夙愿,希望以后投胎可以身材高大,所以就會將墓碑修得很高。
一般來說,也就四五米。眼前這一座,未免有些太高了吧。而且,和周圍的墳包合在一起,這隱隱約約的,還透著些奇怪。
我讓商榷把鬼船上升一些,借由俯瞰打量整個墓群的情況。果然發現它們的排列布陣十分講究,長墳鬼的墳墓在最中央,周圍以天象星辰為列隊,呈現散狀排開。但我這陣子為了保命捉鬼的術法學了不少,這風水布局的,還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商榷就在一旁,取了紙筆將那模樣大致畫了出來。我一回頭就撞到他那只正在畫畫的手,他呢,就抬頭看了我一眼。
氣氛有些尷尬了。
我有些后悔,為什么來的時候不把采臣一起帶來,有他在我就可以插科打諢地糊弄過去。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么了,越害怕和商榷的獨處,卻又是越期待只有我們兩人……
我走神的時候,商榷已經大致上畫好了。然后用筆端的另外一頭,打在我的頭上,也沒有用什么力氣。
“看得也差不多了,回去吧。”他說得那叫一個輕松,我們今晚下水也就是來查看一下情況,看清楚就可以回去了。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問,“那個商榷,今天沉船的時候,我隱隱有看到一座墓碑從水下冒了個頭出來,難道就是這長墳鬼的墓碑?”
我那時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在見到水下墓群之后,我越來越堅定自己的想法。
商榷就走到我面前,捉了手按住我的眼睛,就像是醫生檢查眼睛那樣,輕輕往上扒了下,不過就一會兒的功夫,便把手撤了下來。
“行呀,這雙眼睛有長進嘛。竟然連長墳鬼攻擊的模樣你都看得到,倒是厲害。”商榷夸了我一句。
還真是難得。
“不過長墳鬼為什么要攻擊輪渡呢?那一船人下去,怕有幾十人吧,再加上過來幫忙的漁夫,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生還下來。”
我一面搖頭一面感慨。
商榷卻是慢悠悠地替我解答到,“這事情其實也挺好理解的。鬼的種類是可以改變的,一如你當初在墓穴中打掉了書生鬼的腦袋,他呢,就變成了無頭鬼。”
想起之前的那一幕,我搖了搖頭,渾身還是一寒。那可是我第一次單獨面對厲鬼,現在想想仍然有心理陰影。